有海潮的味道。
这么一说,最后一次去海边是什么时候的事?
曾是学者的父亲,不是那种会带小孩去泡海水浴的类型。
跟青梅竹马明里或是其他朋友一起去海边——好像没有这样过。那条街上的小孩子们平常都是在附近玩耍,不会去太远的地方。
在塞巴兹部队工作时,曾去过几次沿海地区。
即使如此,除了工作外自己从未去过海边玩过。
「真是寂寞的人生……」
「诶?」
不知为何,声音由上方降临。
库萝睁开眼睛后。
「啊,醒了啊。太好了,意外的快呢。」
「琳奈……」
库罗睡在某个地方上面,柔软的触感包裹着头部。他翻了身,将脸埋进柔软之物。
「呀、呀啊……!库、库罗酱,你在干么啊……!」
「好好的享受杀必死。」
略微抬起脸庞后,库罗如此回答。他睡在琳奈的膝盖上面。
从琳奈的迷你裙伸出的白皙大腿的柔软触感叫人难以忍受。肌肤是那么的滑嫩,库罗不由自主连手都爬了上去。
「呀啊!我没说可以摸啊!」
「得到同意就算不上是性骚扰了吧。」
「库罗喜欢来硬的吗……?」
「被对方稍微讨厌我会觉得很热血呢。」
「这人没救了。」
库罗抚摸着琳奈的大腿,琳奈轻轻捏起他的手背。
「好痛,别用你的怪力捏好吗……」
库罗一边压着手,一边撑起身躯。虽然对昏昏沉沉的脑袋来说,这是一个让它清醒的良好刺激就是了。
「海边啊……」
库罗与琳奈在距离潮间带略远处的堤防上。
「还真是来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库罗不晓得那个居留地的具体位置。然而,那边完全没有海潮的气味,所以应该离海边很远吧。
「能看见那个的地方是东京湾。」
「我知道啦。如果你说是根室湾我会吓一跳就是了。那么,时间过了多久?」
「两个小时左右吧?莉赛说你晚上会醒过来就是了。」
库罗抬头仰望天空。虽然是阴天,还是可以知道时间已经接近傍晚。
「莉赛对我打了镇定剂呢。真是的,好离谱的医生。」
「库罗酱,莉赛酱她——」
「这个我也晓得啦,她是为了鹅助我吧。我所谓的离谱是指,为了帮助患者她会不择手段的意思。」
没错,莉赛帮助了库罗。如果没挨一针镇定剂的话,库罗就会为了帮助琳奈还有妮莎而向莎拉挑战吧。在那种状况下,库罗恐怕会遭到反击而死亡。
「又受到莉赛帮助了吗?肩膀的伤也堵住了呢……」
库罗压住被莎拉斩伤的右肩。伤口还会痛,似乎没有完全恢複。创伤虽浅,但时间却不够用,就算是莉赛的术法也无法完全治癒吧。
「……在那种状况下,亏她有办法注意别人的伤势吶。莉赛,还有那个妮莎怎样了?」
「不晓得。」
琳奈轻轻摇头。
「我拚命击发风之术法,莎拉姊姊也卯起来让东西爆炸,所以建筑物都被破坏了。趁东西轰飞时,我带库罗,妮莎酱带莉赛酱逃离了现场喔。」
「还真是大干了一场……」
既然琳奈像这样平安无事,就表示莎拉也没有死吧。
「那么,意思是你又扛着我跑到了这种地方吗?唔。」
「诶?干么盯着我看啊?」
「唔唔唔,胸部屁股还有大腿似乎都没事吶,我鬆了一口气。」
「只看身体的部位吗!我真的很辛苦耶!」
「哈哈,我知道啦。」
库罗浮现苦笑。琳奈的制服被割得破破烂烂的,却没有任何地方出血。这是死剑使的恢複力所赐予的吧。
「嘿咻。」
库罗一口气起身,然后跳下堤防。他在柔软的沙滩上着地,接着走到潮间带那边。
「库罗酱要去哪里啊?啊,该不会是投水自尽!?」
「谁会做这种事啊!什么啊,连剑都带来了吗?」
从后面跟过来的琳奈,抱着一个蓝色塑胶布包裹、看起来像是剑的物体。
「我也有好好把库罗酱的剑带来唷,因为莎拉姊姊可是很缠人的呢。」
「那还真是可怕吶。那么,在那个缠人大姊发现我们前,先把这句话说出来吧。」
库罗回过头,轻轻把手放在琳奈头上。
「谢谢你,琳奈。多亏了你我才能得救。」
「……怎、怎么这样。道谢什么的……不用啦。」
琳奈红着脸颊垂下脸庞。
「琳奈带着我逃到这里的事也一样,不过当时你如果没斩向莎拉的话……或许我就会被杀呢。」
「就、就说不用道谢了嘛。而且是我绑架了库罗酱,所以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不管过程是什么,事实上琳奈就是帮助了我。那么,就用身体道谢吧。」
「干么脱衣服啊!?」
库罗一边笑,一边移开放到夏威夷衫扣子上的手。这当然是在开玩笑。
「……库罗酱隐藏害羞的方式真恶劣呢。」
「稍微可爱一点会比较受欢迎吧。」
库罗低喃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潮间带旁边停下脚步。
就算现在是夏天,在平常日——而且还是傍晚时分的沙滩上没有什么人影,顶多只能看见三三两两貌似情侣的男女身影。衣着破烂不堪的库罗他们虽然显眼,却也不会有人留意吧。
「我有一个想法呢。」
「什么想法?」
「还没吃过就嫌弃是不行的。莉赛也乱可爱一把的,会长虽然是贫乳,但我差不多也习惯了。或许OK也不一定。」
「OK什么啊!?话说库罗酱严肃不起来吗!?」
「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平常心,这是剑圣的教诲。」
库罗搔了搔额头上的旧伤。刚才与莎拉对战时的麻痒感已经消失了。
「那么……冷静下来后,可以回答我问题吗?」
「什么问题?」
「库罗酱……刚才为什么哭呢?」
如此说道后,琳奈快步走近库罗,由下而上的仰望他。
库罗在脑海里想到包含低级笑话在内的好几个玩笑话,却无法说出任何一则。
「我,斩杀了剑圣冰华。」
「…………她是库罗酱的师父吧?」
「不只如此呢。」
库罗弯腰拾起脚边的小石头,将它抛入海中。
「我七岁时就死了父亲,然后成为剑圣冰华的徒弟。那是还没办法一个人独立生活的年纪唷。」
「剑圣冰华小姐她……是库罗酱的母亲吗?」
「是母亲、姊姊,那个人也有孩子气的地方,所以偶尔也会像妹妹一样。还有,顺便一提……」
库罗接过琳奈抱在怀中的日本刀。
他紧握剑柄,一口气拔出剑。
「我,恋上了那个人的剑。」
七岁时,库罗在化为战场的故乡小镇上遇见一名剑士。
剑士有着有如要斩尽世上万物般的剑术。
库罗打从心底害怕那个刽术,所以强烈地希望自己不要被她杀掉。
在这同时——他打从心底迷上了冰华的剑术。
「我的心情……与苏迪人的恋爱感觉大概不一样吧。不过,看到剑圣冰华施展剑术的瞬间,她就变成了我的重要之人。」
库罗朝天空高举白刃,沉思着已逝去的久远时光。
这个动作只维持了一瞬间。
他立刻返回残酷的现实。
「莎拉……与剑圣冰华站在同一次元的她,让我忘记的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复甦了。」
只要试着握剑,就能更清楚的想起那件事。
想起当时发生的事——
「虽然我并没有想起一切,但我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我的确用这双手斩杀了剑圣冰华。」
用古流剑轨挥落的剑,斩裂剑圣冰华身上血肉的手感。她总是穿在身上的樱色和服破裂,血花高高地喷出。从敞开衣襟露出的白色胸口渐渐染成红色。
冰华她——没发出半声悲鸣。
她在血雾另一侧变朦胧的脸庞,看起来甚至像在微笑。
不,她在说着某些话语。她的嘴巴微微移动着,不会有错。
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库罗到这边就想不起来了,还是当时也没有听见呢。
记忆在这里中断。
跟斩杀冰华前的记忆一样,之后的事果然还是想不起来。
「为什么我要跟师父战斗呢,连战斗时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可是,比起师父的恐怖,比起莎拉的恐怖,失去师父的事实——斩杀师父的事实更恐怖。」
库罗缓缓还刀入鞘——却昧的一声让刀锋撞到鞘口。
就算这是一把没用多久的剑,收刀毕竟是做了八年以上,重複过无数次的动作,失败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手微微发着抖,那是自己无法控制的颤抖。
「这下子要被师父骂了。我没能遵守『总是保持平常心』的教诲。哎,不过这也要师父活着才行。」
库罗缓缓的、仔细的将剑收入鞘中。这次他没有失败,但手还是微微地颤抖着。
「琳奈,你刚才对绑架我的事情感到抱歉吗?」
「诶?啊,啊啊,嗯。」
「你用不着在意那个。就是因为能见到莎拉,我才能想起自己斩杀师父时的事情。没被琳奈绑架,或许我就见不到那家伙。」
「我、我可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才绑架库罗酱的喔。」
「为了什么目的——这种事怎样都行啦。琳奈让我跟莎拉见了面,我要感谢你才行。」
「骗人。」
琳奈有如绕过库罗似地站到他面前。脚底虽然被海浪冲到,她却完全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