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回来啦♪」
我一打开玄关的门,一位少女就出现在应该只有我一个人住的屋内。
她的发色全黑,头上别着一款设计独特的髮夹和红色缎带,是一位有着清纯气质的美少女。
她看起来似乎是在做菜,身上穿着西式的学校制服,制服外围着围裙,手上则是拿着汤勺。
如果要比喻她的模样,那就是──嫩妻。
有一个现役女高中生美少女当我的嫩妻,不知道我的前世到底积了什么阴德?
如果只是不起眼的小事,也没办法实现这种情境,所以我搞不好是做了拯救世界这类留名青史的大事。
「要先吃饭吗?还是先洗澡?还、还是说……」
就在我针对自己的前世做出诸多想像的同时,这位嫩妻从我的手上接过书包,然后移到我的身旁,笑着如此问我。
这是新婚夫妇的惯例吧。大部分的新婚夫妇不管是先选吃饭还是先选洗澡,这句话都是一个会连接到最后的连续技,所以我觉得这段对话其实没有多大的意义。
为了使对话具有意义,我决定选择第四个选项。
「喂,您好,请问是警局吗?我发现一名可疑人物,请立刻过来逮捕──(啪!)」
我拿在手上的智慧型手机瞬间被人击落。
没错,我选择的第四个选项就是报警。这是一个绝对不会连接到最后的选项,此非连续技而为必杀技。
我们之间原本宛如新婚夫妇的气氛骤变,演变成事件发生后的悬疑氛围。
少女带着明显的怒气,却又夹杂着些许的兴奋。
「我﹑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打电话叫警察?」
「呃,还能有什么意思……」
我刚才也说过了,我现在自己一个人住。如果有人趁着自己不在出现在家里,任谁都会打电话叫警察。
毕竟这可是住居侵入罪──换句话说,就是刑法第一百三十条(注:此法条为日本法律条文)明显的犯罪行为。
我都好心这么告诉她了,可是……
「天哪,怎么这么说!什么不选,偏偏还选非法入侵。就算是开玩笑,也有能说与不能说的笑话耶!」
「可是我又没有在开玩笑。」
「那么是黑色笑话吗?这类笑话只要用错地方就会招致别人的不愉快,所以必须小心谨慎地使用才行!像现在我就觉得很伤心!我要求你支付精神赔偿!」
「这也不是黑色笑话啦。而且你说什么精神赔偿,简直莫名其妙。」
不管怎么想,我才是被害者吧!
我才想索取精神赔偿啦。
「总而言之,我没有非法入侵!我可是乖乖开锁,从大门进来的!」
「怎么开?我可没把备用钥匙给你喔。」
「我不用备用钥匙这种东西,只要有爱就能开锁了。在爱情面前,门锁毫无意义!」
「请问你那份爱的别名是?」
「万能钥匙。」
「那不就确定是非法入侵了。(打!)」
「啊哼♪」
犯人自白后真相大白了。
总之先轻轻给她的额头一记手刀吐槽吧。
「居然拿万能钥匙,你喔……那不是最不能做的事情吗?之前新闻有报,跟你做同样事情的人三两下就被抓走了耶。会被抓去关。」
「我、我有什么办法嘛!谁教我没有备用钥匙!不希望我这样的话,请你给我嘛!」
「我怎么可能给你啊。再说我为什么非得把备用钥匙给你不可?」
「这是什么问题?这还用问吗!」
她把拿在手上的汤勺前端对準我说道:
「因为我是你的妹妹……我们是兄妹呀!」
☆
「虽然我的姓氏不一样,却是跟你有血缘关係的亲妹,就算出现在你家也没有任何问题。不对,应该说不在你家才是不自然到了极点。」
她提高音量说出这段主张。
反正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大肆宣扬她是嫩妻跟美少女,重要的是现在本人已经说出口了,我想也差不多可以开始解释了。
没错,实不相瞒,这位非法入侵我家的少女其实是我的妹妹。而且是亲妹。
她的名字是星延凛音,和我住在同一栋公寓的同一层楼。
顺带一提,我的名字是舞并慧。兄妹之所以姓氏不同……嗯,希望你们料到了。
总之我们拥有一段不得不变成不同姓氏的过去,你们就当作我们经过一段迂迴曲折的光阴,最后终于因为去年春天的高中开学时重逢了。
凛音和我各自被不同的家庭收养,有将近十年的时间都过着不同的生活。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吧。通常异性兄妹的关係会在进入青春期后逐渐疏远,但她却没有这样,反而像个恋人一样黏着我。
一直分隔两地的妹妹为了弥补分开的时光而替我设想许多事,说实话的确觉得很开心,但凡事还是得有个限度。
就算是妹妹,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闯进家里还是会感到厌恶……应该说很糟糕。
讲白一点很危险。
至于哪里危险,我想就算我不多说,对异性裸体兴緻勃勃的青春期男孩的各位应该也都很清楚原委,因此我就不提了。
「哥哥的房间里有我在,这样很自然,同时也是世界的常识。如果不这样,那才是不自然而且没常识。世界的平衡将会崩坏。」
「不,这个理论太诡异了。」
「才不会,一点也不诡异。哥哥你会这么想,是因为被人灌输了这样才是理所当然的观念。哥哥的房间里没有妹妹……这种状况将会招致世界平衡崩毁,难保不会引发核武战争。世界末日的指针会快大约十秒的时间──」
「喂,您好,请问是医院吗?请派一辆救护车过来。对,不是普通的那种,要黄色的那种──(注:日本的都市传说中,黄色的救护车专门送精神病患)」
「请别在谈话途中打电话。而且我的脑袋很正常。(磅叩!)」
「好痛!」
我的头被汤勺打了。
以吐槽的程度来说,你是不是打得太认真啦,我心爱的亲妹大小姐?
一开始的报警也是,我没有真的打出去这点小事你明明就很清楚。
还有一点要提,如果因为这种事情世界末日的指针就会加速,那人类已经不知道灭亡几百万次了。
「哼,不肯给我备用钥匙的哥哥就该多少受一点教训。」
她撇过头鼓起腮帮子。
她完全不看我这边,持续用汤勺搅着锅子──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她却又欲言又止地不断偷瞄我。
「不、不过……」
「嗯?」
「不过、不过呢……只有哥哥一个人受到教训实在不公平,所以如果哥哥你愿意,你也可以打我哟。」
虽说是吐槽,但凛音似乎还是对自己拿金属製品打人感到抱歉,于是说出这个提案。
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所以并没有想要还以颜色的心情。
我如此告诉凛音,可是……
「这样不行。」
她却马上反攻回来。
「就算哥哥你觉得没关係,我却没办法。虽说是我自己的作为,但刚才的吐槽实在太过火了。」
凛音愧疚地别过脸。
「古代巴比伦的汉摩拉比法典也有这么一句话:『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不用我说明,哥哥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吧?」
「嗯,知道啊。」
别看我这样,我就只有读书这件事做得很确实。
汉摩拉比法典的意思当然一清二楚。
「眼睛被挖掉的人可以挖掉对方的眼睛报仇;牙齿被打断的人可以打断对方的牙齿报仇。法律允许人们以同样的方式报复别人的暴行,对吧?」
「没错,就是这样。再更进一步地说明,意思就是这条法律已经允许人们做到那种地步了,那就不能再得寸进尺。」
「是喔。」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部分。
学到一件事了。
「但我们先不说这件事了。也就是说,遵循这条法律,哥哥被我用汤勺打了,所以你也可以用汤勺打我。」
凛音说完之后,抓起我的手,让我握住她原本拿在手上的汤勺。
「来,请打吧!」
「不是啊,就算你叫我打,我又不在意你打我。」
「我很在意!我分明是打伤哥哥的大罪人,却不用赎罪就获得原谅,还能正常过日子……这样我无法忍受!请哥哥制裁我!请你制裁我的罪状吧,哥哥!」
我的亲妹跪在地上,用宛如祷告的姿势求我。
……怎么办?虽说是对方的请求,但要我打自己的妹妹还是觉得很讨厌啊。
「拜託你,哥哥……」
「………………」
话虽如此,亲爱的妹妹都求我求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能不动手。
如果这样能让当事人好过一点,那就轻轻地敲一次。就像回敬她吐槽时的力道。
我一边在心中抱着「凛音难道是被虐狂吗?」的疑问,一边举起汤勺,希望儘可能不要弄痛她,但同时要发出某种程度的清脆声响,以不快也不慢的速度瞄準额头打下去。
磅叩。
「啊啊!」
凛音发出哀号,她一边压着额头,一边摇摇晃晃地倒下。
过了几秒钟后,她起身并盯着自己的手说道:
「……有血。」
「咦!」
怎、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为了让她绝对不会受伤,而且还不会过度疼痛,可是又不是完全不会痛,我已经使出超级巧妙的力道打下去了耶!
难道我手下留情失败了吗?
「破相了…………」
就算是因为我的失误而受伤,我也绝对有手下留情。所以不可能会造成一辈子的伤口。
只要现在马上擦药,就绝对可以补救。
「凛音,让我看看伤口!我现在马上帮你擦药!」
我抓着凛音的双肩,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这不是口红吗!(敲头!)」
「啊哼♪」
我对着右脑与左脑的中间地带──也就是额头中央再度发出一记略强的吐槽。
然后我看见自己的手上印着一条淡淡的深红色直线条。
看样子她拿给我的汤勺早就已经动了手脚。
「呜……哥哥在我身上留下伤痕了♪既然我的身体已经不完美,那也嫁不出去了。」
明明觉得很痛的凛音小姐发出喜形于色的声音。
我刚才怀抱的疑惑:被虐狂凛音再度极速浮出水面,但这时凛音却说出了一句足以让这件事情变得一点也不重要的冲击性话语。
「这么一来,我只能请哥哥娶我当新娘子了。」
新娘子。
我再说一次,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