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世界焕然一新。
世界原本是蓝与黑这种宛如宇宙深渊的色彩,现在却变成光鲜亮丽的景色。
包覆在神秘面纱下的世界之谜,现在即将揭晓!时机成熟了——要是我再说下去,RPG大作的开头感就太浓厚了,但我说的是现实。直说就是换季。
这件事发生在六月初,冬衣换成夏衣。季节来到衬衫会被太阳光穿透的耀眼时节——我稍微做了点奇怪的脑内想像,大家觉得如何?
要是实际说出来,恐怕会被人以同情的眼光看待。不过当我想着这种事的时候,其实代表我早已疲累不堪。具体来说,就是因为妹妹的事。
「………………呼。」
我一进教室,抵达自己的座位,连书包也没打开就趴在桌上。
昨天晚上或许真的做得太过火了。
做得太过火——这种说法可能会引来大家的误会,以为是青春期咸湿方面的影射。为了以防万一,请让我在此否定。
我说昨天做得太过火的事情当然不是指性方面,而是指空。
我那个笨得可爱的继妹为了减轻暑期辅导,跟老师说好她会全程跑完马拉松大赛的路程,所以我我陪她做了不少训练。
我们先从培养基础体力开始做起,伏地挺身、仰卧起坐、弓背运动、循环式训练……等等,因为平常都不怎么运动,我们做了一整套训练……结果就死了。
尤其是循环式训练。那是怎样!在锻炼全身肌肉的同时,还会利用有氧运动来训练呼吸循环系统,是一种超高效率的训练方法。但我说真的,那是什么鬼啊!那不是普通人用的锻炼方式!
过度重视时间效率的结果,加诸在全身的负担真的来到地狱等级。
我讲白一点,这不是外行人可以进行的项目。真的会死人。
觉得我在胡扯的人可以自己试一次。做一组大概没问题,重複做很快就会驾鹤归西。
多亏这个训练,我的大腿内侧、腹部跟手臂堆满了乳酸。凭我现在这个状态,就算在电车上想让位给老年人,大概也会遭到拒绝,而且被他们强迫坐在位子上吧。日本的老年人基本上都很温柔体贴。
我转动脖子,望向走廊那边,发现凛音也和我一样为肌肉酸痛所苦。
她在学校维持着清纯优雅的大小姐路线,所以不能像我这样明目张胆地耍废,也不能像在家里一样说傻话,不过她的表情很明显僵住了。
「喂~(戳)」
「呜喔喔喔喔喔!」
因为伏地挺身而紧绷到极点的肱二头肌受到手指一戳,我忍不住发出宛如大猩猩般的吼叫。
对了,凛音之前好像也有过类似的声音。我们俩果然是兄妹。儘管外表不太像,反应却有共通之处。
「你、你干嘛?怎么突然发出像猩猩一样的声音啊?」
我因为疼痛的反作用力抬起头,在我抬头瞬间闯进视野的人——是个辣妹。
没错,辣妹。就是指广泛栖息在日本的JC〈女国中生〉层到JK〈女高中生〉层的那种存在。她们把黑髮染成褐色或金色,自由发挥个体个性的生物。
一个到国中为止都还很普通的女生,一进高中却有可能突然辣妹化,所以最近在知识分子之间甚至兴起一种说法,说女生辣妹化的原因可能是来自唾液等物的病毒感染。
顺带一提,在我眼前的这位辣妹样貌一般,发色是金髮。她把不长不短的头髮绑在头的两侧,是双马尾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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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别所学校,肯定会被叫去训导处。
明明是一所升学学校,却允许这种作为,这所学校的度量还真大。
「你、你才是突然搞什么鬼啊?找我有事吗?」
「你今天是值日生吧?不要在这里发出怪声搞笑,赶快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啦。」
经她这么一说。
黑板角落的确清楚写着我和她的名字。
舞并慧和安国寺神子。
「快点,我已经补充好粉笔也擦完黑板了。你负责去拿日誌。」
辣妹——神子说完,抓着我的手强硬地拉扯,硬是让我从位子上站起来。
我这副堆满乳酸的身体顿时发出惨叫。
顺带一提,我的嘴巴也发出了「嗯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这样的惨叫。
我现在毫无疑问觉得非常痛苦,但光看字面上的感觉,却会让人怀疑我这声惨叫的真实性。看起来甚至很像在享乐。
「呜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呃,干嘛?你该不会真的是哪里不舒服吧?」
「看、看也看得出来吧…………」
毕竟我现在就像关节生鏽的机器人一样嘛。
肌肉酸痛还要活动实在很痛苦。
「真拿你没办法,我去帮你拿就是了。」
「不过只有记录这件事你要做喔。写写字而已,你总做得到吧?」说完,神子让我坐下,自己朝教室门口走去。
「谢、谢谢你……真的。我真心感谢你。」
我对着她的背影这么说。
「不用客气了啦。我跟你交情这么好。」
神子轻轻挥手,就这么走出教室。
最后她从门外露出一颗头,挺机灵地留下一句「请我吃蒙朵的蛋糕就好了」。
☆
安国寺神子——她和我的交情不只同班同学这么简单。
我和她相遇要回溯到小学时代。换句话说,我们是青梅竹马。
我被舞并家收养后不久,神子一家人就搬到附近,我们的关係从此延续到现在。
相信大家看了我们刚才的互动应该就能明白,我们的感情非常好。
继妹空也很黏神子,自从我们认识之后,神子对待空也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疼,以前的邻居还会问我们什么时候要结婚。撇除学区不同,所以国中小不同校之外,我们的关係可说是很理想的青梅竹马。
搬家之后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所以我们最近都没说多少话。
「喂,你就不能再写快一点吗?」
见我迟迟无法把日誌写完,神子于是提出这般要求。
这又不是叫我写就写得出来的东西,我本想如此对她发几句牢骚却作罢了。
现在已经放学了。除了我和神子之外,同班同学包括凛音都早已离开了学校。
人家好歹也是因为我的关係才不能回家,这点斥责就应该心甘情愿接受。
「抱歉,再等我一下。我的右手很痛,没办法照我的意思活动。」
「不要讲这种中二病发作的国中生会讲的话,快写啦。」
「我知道啦。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写得很顺啊。」
循环式训练果真不能叫初学者做。
过度追求效率,根本没想到后果会如何。
「啊~真是的!给我!」
神子抽走我手里的自动铅笔,开始快速书写日誌内容。
别看神子这样,她其实很会照顾人。
即使外表看起来是时下的辣妹模样,内在却意外机灵。
她也很会做家事,我猜她大概很适合作幼教。
「我也帮你写这个啦……真是的,到头来全变成我做的了。」
「……对不起。」
「不用道歉啦。我们的交情这么好。而且我相信你不会只请我吃一块蛋糕,而是两块嘛♪」
「……我当然会请你。」
我看了看钱包里有多少钱。
「那我们走吧。」
在我们一来一往之际,日誌似乎已经写好了,于是神子拿起日誌和书包站起。
我首先走向校舍门口,和她短暂分离。等神子从教职员室回来跟我会合,我们才举步前往蛋糕店。
我们一路閑聊,没多久就抵达蛋糕店,开始买蛋糕和饮料。
接着我们坐在内用区享用蛋糕。
「慧,我问你。」
「嗯?」
神子早已将第一块蛋糕吃掉一半,然后才开口提问。
她吃的是热门糕点之一的鳄鱼——把意可蕾装饰得很像鳄鱼的糕点。牙齿部分以草莓来呈现,非常可爱——但现在已经不见一半了。
「最近还好吗?学校生活快乐吗?」
「你干嘛问这种很像不知道要跟儿子聊什么的爸爸才会问的问题啊?」
「是我姐吵着要我问啦。问你跟空过的好不好。」
神子有个名为杏子而且大她五岁的姐姐。
她不只关心神子,也常常挂念我和空,我想她大概很担心我们的近况吧。
「你们搬家搬得这么急,所以她才担心你们吧?毕竟叔叔突然就调职了。」
这么说也对啦。
我那天一回到家,看到东西全不见了,以为不是有个超有干劲的小偷闯进来,就是神明半起玩心启动了死亡游戏。在妈妈打电话给我之前,我还挺认真思考这两种可能性。
「所以到底怎么样?你们生活还顺利吗?有快乐地享受校园生活吗?」
「两边都没问题啦。你跟杏姐说一声,没有任何需要她操心的事。」
「真的?我总觉得今天——其实现在也是啦,你的样子感觉很奇怪。不会是因为一个人生活,所以作息大乱,或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然后搞坏身体了吧?」
「怎么可能。如果要担心吃了奇怪的东西,应该要去担心空吧。」
毕竟那家伙根本不会做家事。
我们做什么晚餐,她就吃什么。早餐不是去超商买来吃,就是擅自挖我冰箱里的东西偷吃。
洗衣扫地更是随便,我身为她的哥哥,总有一天一定要矫正她才行。
「那你为什么样子这么奇怪?」
「因为我陪空努力拚到很晚。」
「唔!」
我老实说出理由,神子却哑口无言。
叉子上的一小块蛋糕就这么掉到盘子上。
这是什么反应?
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你怎么突然不讲话?」
「你还问。慧,我问你,你……………………咳咳。」
神子本想说些什么,却把话吞回去,清了清喉咙。
「呃……我姑且确认一下,你和空努力拚到很晚的事情,应该不是奇怪的事吧?」
「奇怪的事?什么奇怪的事?」
「呃,嗯……你想嘛,你跟空虽然是兄妹,却没有血缘关係不是吗?所以……」
「你想问我们有没有逾矩,做超过兄妹分际的事?」
「不、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啦!」
神子对我的言语有所反应,整张脸红到耳根子去。
大概是因为被人看穿自己联想到色情方面的事,所以觉得难为情吧。
因为这点程度就脸红,你是国中生吗?
「所以到底有没有?」
「我说你啊……你觉得我会做那种事吗?」
我叹了口气诉说心中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