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过结界后,我们在隔天召开聚会,讨论防御帝国军攻势的对策。
「首先,如果我们假设结界无法被破坏,那敌军的目标应该就如同大小姐昨天说是转移阵吧。考虑到我们转移过来时的状况,妖精族的警备工作做得还算严密,但也绝非牢不可破。」
哈林斯先生代表众人,提出需要担心的问题。
就跟昨天卡迪雅好心提醒妖精们时说的一样,既然结界无法被破坏,那敌军就只能利用转移阵入侵这个妖精之里。
根据老师的说法,设置在这个妖精之里的结界似乎相当特殊,如果不使用特别的转移阵就无法进到里面。
既然结界无法被破坏,那只要守住转移阵,就不需要对付帝国军的所有人了。
照理来说,只要让转移阵暂时停止运作,应该就不需要担心有人入侵,但从妖精们昨天的态度看来,他们显然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他们打死都不肯听我们的忠告?」
「不就是因为身为妖精的无聊自尊心吗?不过,说不定他们其实是想隐瞒无法让转移阵停止运作的事。」
哈林斯先生一脸无趣地随口说出很重要的事。
「无法让转移阵停止运作?」
「大概吧。以普通的转移阵来说,只从其中一边动手是没办法让转移阵停止运作的。如果不从两边同时进行停止作业,就没办法让转移阵停止运作。而且一旦停止运作,想要重新恢複运作就会变得很麻烦。更何况这里的转移阵还能跨越昨天看到的那个结界,是相当特殊的转移阵。难道不是因为想要停止转移阵并不容易,他们才会那么说的吗?」
原来如此。仔细一想确实有道理。
「安娜知道些什么吗?」
「很抱歉。关于结界和转移阵的事情,没人会告诉像我这样的半妖精。」
安娜一脸愧疚地道歉,让我发现自己说错话,内心冷汗直流。
只要稍微想想,就该明白受人虐待的安娜不可能知道那种机密事项了吧。
不但不小心说出在安娜的伤口上撒盐的话,还让她反过来道歉,这样岂不是太差劲了?该道歉的人反倒是我才对。
「不,是我问了奇怪的问题,对不起。」
「不。修雷因大人不需要道歉。都是我太没用,帮不上您的忙。」
我和安娜一直互相道歉,直到哈林斯先生拍了拍手才停下来。
「我们继续讨论吧。在我看来,转移阵应该是无法停止运作。因此,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去协助转移阵的警备工作,不晓得各位意下如何?」
「要是有妖精被洗脑的话,那该怎么办?」
听完哈林斯先生的提议,我提出另一个值得担心的问题。
被由古洗脑的妖精,说不定早就混进妖精之里了。
万一真的有那种妖精存在,他们应该会从内部发起某种行动才对。
「修,那不是我们有办法解决的问题。」
对于我担心的问题,哈林斯先生斩钉截铁地断言不可能处理。
「哈林斯先生说得对。想要对这个广阔的妖精之里中的所有妖精都施展鑒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吧?既然他们说得那么有信心,就应该会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他们真能抵抗那种洗脑,应该会做给我们看吧。」
卡迪雅对哈林斯先生说的话表示赞同。
昨天,妖精们大言不惭地说他们绝对不可能被洗脑,似乎惹火了曾经被洗脑的卡迪雅。
那种带有讽刺意味的口气就象徵着她心中的怒火。
「其实我也明白就算真的有妖精被洗脑,光凭我们也无从找起。但因为办不到就放着问题不管,这样不是很糟糕吗?万一那种家伙真的存在,不就能够在妖精之里中从事破坏活动,或是暗杀重要人物了吗?」
「邦彦说得也有道理,而且结界也不是绝对不会被破坏吧?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敌军不但会从转移阵大举入侵,被洗脑的妖精也会在妖精之里内部引起暴动。因为这样导致结界也被破坏的情况并非不可能发生吧?」
栉谷同学把田川担心的事情说得更加可怕。
「的确,那是最糟糕的状况了。」
我的呢喃声让屋内的气氛变得沉重。
「那个……我们还没说到最可怕的问题吧?」
彷彿要把沉重的气氛变得更沉重似的,菲开口了:
「不是有一个吗?比夏目那个笨蛋还要可怕许多的家伙。」
菲的话语让我想起那位强敌。
不,说想起其实并不正确。
我从来不曾忘记那家伙的事。
不但轻易抵销我的魔法,还像是在玩弄婴儿一样轻易击败老师,就连菲都一眼认定是怪物的强敌。
「根岸彰子……」
菲沉重地说出那个名字。
转生者根岸彰子。
今世的名字是苏菲亚•盖伦。
在我们面前展现出压倒性实力,并且协助由古的转生者
然后,也是跟老师口中的管理者站在同一边的其中一位转生者。
「根岸……你说的是那个根岸吗?」
不清楚状况的田川如此询问。
前世的根岸彰子是个引人瞩目的家伙。
所以田川和栉谷同学似乎都还记得她。
「就是那个根岸。」
菲如此肯定,并将视线抛了过来。
在她的催促下,我说出由古在王都引发的事件,以及当时见到苏菲亚的状况。
「她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至少我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打不赢她。」
连我们之中能力值最强的菲都如此断言。
这代表我们之中没人打得赢苏菲亚。
顺带一提,我得到田川和栉谷同学的许可,鑒定过他们的能力值了。
他们的能力值仅次于我,比卡迪雅还要强大。
虽然很可靠,但反过来说,就是比菲还要弱。
无法战胜连菲都打不赢的敌人。
「让魔法无效的能力啊……」
田川一脸严肃地说出苏菲亚的能力。
「那种能力对结界管用吗?」
经他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
苏菲亚显然拥有某种能让魔法无效的技能。
万一那种技能能够把结界变得无效,该怎么办?
「不知道。」
我诚实回答。
我不知道苏菲亚的魔法无效化能力到底厉害到什么地步,也不知道结界能够抵抗那种能力到什么地步。
万一结界抵挡不住苏菲亚的能力,结界不会被破坏这个大前提就失去意义了。
「呃……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小心避免结界受到破坏,同时防範来自转移阵的入侵者,还要注意别让受到洗脑的妖精引起暴动,并且提防在场众人都打不赢的怪物吗?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嘛。」
田川这番话,让原本就消沉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而且敌人那边的转生者可不见得只有根岸一个。」
卡迪雅的发言,把沉重的气氛变得更沉重了。
现在是说那件事的时候吗……
其实我也明白这是必须面对的问题。
儘管如此,我还是无法否认自己无论如何都想避开那个话题。
「确定在敌军那边的转生者是夏目、根岸,还有被洗脑的长谷部这三位。然后,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还不知道下落的转生者有两位,那就是草间忍和笹岛京也。」
听到这两人的名字,特别是京也名字的瞬间,我的心情无可避免地变得消沉。
京也是我和卡迪雅的前世好友。
而他说不定会变成我们的敌人。
只要想到这件事,我就觉得胸口不太舒服。
「草间和京也啊……叶多,你觉得那两个家伙是敌人的机率有多少?」
「几乎可以肯定其中一个会是敌人,但如果问我是不是两个都是敌人,那我无法断言。」
面对田川的问题,卡迪雅说出残酷的现实。
从老师至今为止的言行看来,几乎可以肯定还有其他追随管理者的转生者。
所以在下落不明的两名转生者之中,至少有一个会是敌人。
然后,考虑到老师已经不再找寻转生者这点,我认为她可能早就知道所有转生者的下落。
明明知道对方的下落,却没有把人带走也不愿意对我们提起,就表示对方已经变成敌人。
正如卡迪雅所说,虽然无法断言,但他们两人都是敌人的机率相当高。
但这件事也让我觉得不太对劲。
那个京也真的会协助管理者那种来路不明的家伙吗?
京也的个性温柔稳重。
他虽然是个不爱出风头的老实人,但我知道他的内心隐藏着强烈的正义感。
每当前世的卡迪雅——叶多恶作剧做得太过火时,就经常被他认真斥责。
这样的京也,有可能原谅由古做出的那些恶行吗?
「卡迪雅,你真的认为京也会变成敌人吗?」
我诚实地对卡迪雅说出内心的疑惑。
以我对京也的了解,我不认为他会原谅由古的行为。
因为京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不管是让被洗脑的苏杀害亲生父亲,还是让被洗脑的卡迪雅跟我战斗,都是京也最痛恨的卑鄙行为。
「我不知道。考虑到前世时的个性,京也变成由古的同伴,实在不太自然。」
「既然这样……」
「俊,我们不能只以前世时的他为基準来思考。就像我们在这个世界走过不一样的人生一样,京也也在这里度过了同样漫长的岁月。这段时间很有可能已经让他改变了。」
听到这些话,我才想起我们已经在这个世界度过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漫长时间。
确实是这样。
卡迪雅也亲口说过,她已经改变。
悠莉也跟前世时完全不同,变得沉迷于宗教。
即使是由古,前世时也不是会做出这种离谱行为的家伙。
大家都变了。
也许我在别人眼中也早就改变,只是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认为只有京也不会改变,是我擅自美化前世回忆的任性行为。
「这样啊……说得也对。就算京也的信念早已改变,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拜託来个人想起草间同学吧。」
就在我正要低头叹气时,栉谷同学抓准这个绝妙的时间点,说出这句不知道该算是装傻还是吐槽的话。
「抱歉,草间,我真的忘记你了。」
田川也配合栉谷同学搞笑。
现场响起微弱的笑声,让渐趋沉重的气氛得到缓和。
栉谷同学应该是故意说出那种话。
就是因为擅长察言观色配合别人,她才有办法跟田川那种破天荒的家伙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