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快起床,已经早上了喔!」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摇摇晃晃地摇动,一护醒了过来。
睁开双眼,映入视线之中的,是留着一头切齐于下巴位置左右的光泽黑髮,肌肤白皙的美少女——那是妹妹一衣。
「嗯、嗯嗯……现在,几点了?」
「已经六点了呦。你比平常还要晚起了三十分钟。」
「咦?真的假的!对不起——唔!」
一护慌慌张张地撑起上半身,却因为从接触床面的双手所传来的剧痛而不禁发出了一声呻吟。
没能将身体完全撑起,他的身体再一次沉回了床面。基于这股冲击使得痛楚传递全身,一护整张脸皱了起来。
「哥、哥哥,你没事吧!?是哪里会痛吗!?」
一衣慌张地向一护伸出手。本来就相当白皙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没、没什么事啦,没什么事。只是肌肉酸痛稍微有些严重罢了。」
这次一护一副没事的模样撑起了身子,像是要让她安心似的左右挥动双手。
「真的没问题吗?你没有再做出什么乱来的事吧?」
「嗯,没有做,没有做。真的没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真没想到昨天那胡来的举动会影响身体到这种地步。毕竟昨天可是使用了刚好三分钟时限的高速剑吶。
会睡过头恐怕是因为对脑部造成极大负担的副作用吧,解除了极限的双手所传来的痛楚也相当不妙。
虽说如此,还是得避免让一衣察觉到这件事才行。毕竟若是被她知道的话,她绝对会阻止自己继续向圣塔挑战的吧。所以说,总而言之现在还是先转变话题吧。
「等等,一衣,你又自己一个人坐上轮椅了吗?我不是说过这样很危险,要你别这么做的吗?」
听见一护如此告诫,一衣似是不满地将脸颊如年糕般地微微鼓了起来。
「今天可是因为哥哥睡过头的错。」
「也对,说起来确实是这样呢。」
基本上千叠敷一家的早晨相当早起。由于是母亲与兄妹三人所组成的家庭,作为一家栋樑的母亲从一大清早就得出门工作。
因此,早上叫身体不便的一衣起床便是一护的工作,虽然是这样,如今的状况却大多是相反过来的。不论一护究竟有没有睡过头。
「再说,哥哥在学校的这段期间,我也是一个人上下轮椅的,所以一点问题也没有喔。哥哥你太过度保护了。」
「或许真的是这样没错啦,不过我在家的时候你就依赖我嘛。」
「早上我不要。要是等哥哥起床过来叫醒我的话,不就没办法看到哥哥的睡脸了吗。」
「等等,难道一衣你每天比我还要早起床的理由就是这个?」
「嗯,是啊。我的一整天就是从观察哥哥的睡脸这件事开始的喔!」
不知道为什么,一衣「嗯哼」地挺着那小小的胸部似是得意地说道。
「就算看了我的睡脸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啊。」
「才没有这种事。因为要是一大早起来没有看到哥哥的睡脸的话,我一整天就得用郁闷的心情来过了。所以说,如果想要叫我别再一个人坐上轮椅的话,就请哥哥接受我之前提议过的那个条件吧。」
「你说的条件,是指一起在同一间房间睡觉这件事吗?」
本来就相当缠着哥哥不放的一衣,会变得像这样更加向一护撒娇的状况,是从石化病的恶化速度突然开始加剧的三个月以前。
膝盖以下失去了知觉,完全没有办法靠自己来走动,移动需要倚靠轮椅。
要是没有一护在某种程度上的协助,其他的日常生活也会变得相当困难,恐怕她的心理层面也在同时变得脆弱了不少吧。
在那个时候,她说出了「虽然现在各自有着自己的房间,不过我跟哥哥用同一间房间就好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睡在一起就好了」这样的提议。
「哥哥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话我就会很安心。因为用不着每次有什么事的时候就要特地跑到我的房间来就能解决,对哥哥来说也会比较轻鬆。这不正是一个对彼此而言儘是好事的提议吗。而且小时候原先也是共享一间房间啊。」
「不不不,话虽然是这么说吶。」
就年龄来说,一衣已是个国中生,是个迎来第二性徵的女孩子,她的体格已经与小孩子的时候不同,确实变得有了少女的感觉。
虽然只有胸部的变化结果颇令人遗憾就是了。
所以,不管再怎么说,就算是妹妹,跟国中生的女孩子住在同一间房间,可是会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出现的。
虽然总觉得只有胸部的部份是在其他意义上有所问题就是了。
说真的,就只有这个部份会让人担心。明明就整体来说她的体格已变得颇有魅力,胸部却真的是整个平坦一片。作为哥哥来说是真的很担心吶.
「…………」
「等等,为什么一衣你要用那种像是恶鬼一般的神情瞪着哥哥我呢?」
「那是因为哥哥偷瞄着我将来会有所展望的胸部附近,散发出了似乎在想着某些令人感到不愉快的事情的气氛喔。」
「没、没有在想什么喔!我可没有在想什么会让一衣感到不愉快的事情喔!」
「哦,是这样子啊——哥哥完全没有在想些什么可能会让我感到不愉快的事情啊——」
用半睁的双眼瞪着他,以没有抑扬顿挫的语气说着这句话。这是她生气到闹起彆扭的证据。
「对、对啊,这是当然的。不管怎么说,你可是我所引以为傲,超级可爱的妹妹吶。我怎么可能会去想些会让这样的妹妹感到不愉快的事情!」
「算、算了,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要我相信你一次也是可以啦。」
一衣似是有些害羞地将脸转向一边。由于嘴角提起了微微笑意,她的心情应该一口气恢複了许多吧。
放心下来的另一方面,虽然每次都是这样,但他依然还是会担心她这么容易受人摆弄真的没问题吗。不过因为比起让妹妹感到不高兴,她能露出笑容还是好上了无数倍,自己还挺感谢这份好骗的程度的。
「呃呃,将至今的话题做个总结的话,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我要跟哥哥一起睡觉也是可以的对吧?」
「完全不可以!不要很乾脆地用奇怪的方式下结论!跟原先的一样各自睡在自己的房间!有什么事的话就用手机来联络!」
「咦——为什么嘛!哥哥你这个小气鬼——」
「不管我是小气鬼还是什么都无所谓。然后,因为我今天睡过头,没有什么时间可以悠哉了吶。我要随便做点配料,一衣你就先把麵包烤好吧。」
「了解——不过在这之前,你忘了一件每天都得做的事喔?」
一衣探头朝着一护的脸庞望去。她的双眼稍微带着些许湿润。
「那件事,还得继续下去吗?」
「那是当然的。我的身体管理可是哥哥的重要工作对吧?好了,快点做吧。」
这么说着,一衣稍微将身体朝向一护的方向倾去,闭起双眼轻轻地抬起下巴。
「真拿你没办法吶。」
一护将手放在一衣的肩膀上,轻轻地将她拉近自己。接着,将自己的脸朝着一衣的脸庞贴近。
一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从樱色双唇之间所溢出的吐息令一护的脸感到有些发痒。
然后。
「……嗯嗯。」
两人接触的瞬间,从一衣的口中流露出了些许模糊的妩媚声音。
「喂,不要发出那种会让人误会的声音啦。明明就只是在测量体温而已。」
接触的部份是两人的额头与额头。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很好,今天也是正常体温,什么问题也没有。」
一护将额头移开,「叩、叩」地轻敲了敲一衣的小脑袋。一衣张开双眼,似是有些不服气地嘟起了双唇。
「呜——总觉得,最近用来测量体温的时间好像变得越来越短了。」
「才没有这回事呢。今天的一衣也是很健康很健康——好了,要赶紧开始準备早餐啰。」
位于从床上离开,朝向厨房前去的一护背后,一衣发出了一道颇为不满的声音。
「哥哥,你这样可是怠慢职务喔——你对妹妹的爱情根本不够——」
好了,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
「呼哇~」
在身体依然残留着倦意的期间,于早晨的上学路上走着。
天空洒下来春天的阳光,从一早便相当温暖,感觉十分舒服,使得倦意越来越为浓厚。
同时,身体的疼痛也依然十分地严重。
不如说,虽然基于一大清早脑袋还在发獃的关係,部分的感觉还有些迟钝,然而随着意识逐渐清晰,身体所感受到的痛楚似乎也逐渐增加。
「这双手,还能够好好活动吗?」
果然,特别严重的还是双手的部份。昨天所感受到的后遗症完全没有办法跟现在的痛楚相提并论。如果说昨天的痛是肌肉酸痛的话,今天的就像是重度的肌肉分离,大概有着这般差距。
这肯定是因为卸下护手进行战斗所造成的影响吧。单单仅是护手就变成这个样子,光是稍微想像一下连同其他防具一同卸下时的副作用,他便感到害怕。
说是这么说,真的被逼到必须使用的时候,他也完全不会有所吝啬就是了。毕竟这点程度的剧痛,跟一衣的疾病相较之下根本就不算些什么。
因为,我绝对要治好一衣罹患的疾病。
正当他考虑着这些事的时候,于前方发现了一道熟识的背影。
那是衹王寺叶樱学姐。
笔直挺起的背脊。脚下踏出的优雅步伐。明明就只是在走路而已,依然是相当美丽。
一头延伸到腰部附近,打理得相当整洁的黑髮,在早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地耀眼动人。
学姐她,果然是个很漂亮的人吶。
去年的新进学生欢迎会当天,见到儘管当时是二年级却依然以学生会长的身份登上舞台的学姐时,他便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由于身为有名的塔霸士,她经常于电视与杂誌等媒体上作为专题,理所当然地会知道她的名字与长相,而在他的心中,也对她稍微抱持着一种像是憧憬偶像股的情感。
然而,就在他见到了学姐本人的当下,至今为止对她的认知什么的,全都在一瞬之间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学姐本人正是如此美丽、如此凛然、以及如此耀眼夺目。
单单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真的开始对她有所憧憬。
再加上于学生会中与她一同行动之后,他便越来越对她感到尊敬。
成绩优秀、运动神经拔群、温柔且光明正大,无论面对任何人都是抱持着诚意以待。
倘若出现不讲道理、或是有所误会的状况,即使对象是教师,她也会明确地将对方的问题指出来。
这样的态度带给了人们好感,无论是教师或是学生都对她有着深厚的信赖,她就是这么一位学生会长。
而在其背后,明明在圣塔之中发生了失去自己所重视的父亲与伙伴们这般悲惨的事件,明明背负着如此经历过着艰辛的每一天,她却完全不曾于表面上流露出半点声色。
越来越认为她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了。
『倘若有可能的话,若是自己能够多少成为学姐的助力就好了。』同时,一护也在心中这么想着。
虽然若是被人说自己缺乏自知之明,那还真的是如此。而且,他也稍微带着『要是能够跟学姐一起冒险的话就好了呢』这种有些不纯的想法。
「唉呀,这不是千叠敷吗?早安啊。」
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护已追上了叶樱的脚步。
发现一护的叶樱提起微微一笑向他打了声招呼。
「是、是的。早上好,学姐。」
「千叠敷会在这种时间上学还真是有些稀奇的。明明你总是比学生会的任何人都还要早到学校的说。」
「其实是因为,今天我睡过头了。」
如果就确切时间来说,现在比平常还要晚了大概十分钟左右。
「嘿,千叠敷你也会睡过头啊?」
「这个,当然会啊。从前天开始身体便累积了些许疲劳,所以今天就完全睡过头了。」
「哼~嗯,从前天开始吗。原来是这样子啊。」
叶樱小声地如此说着,而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护的双眼。
「你是开始了什么新尝试吗?像是运动之类的?」
「没、没有,倒不是像那样的东西就是了。」
被叶樱这么直盯盯地看着,一时无法镇定下来的一护别开了视线,如此回答道。
「比、比起这个,学姐,总觉得你今天看起来心情相当好呢?」
他坐立不安地将话题转移开来。
「唉呀,看得出来吗?」
叶樱将秀髮拨起,露出一道无论是谁都会看得入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