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是一種——

『阴天吗。』

真夜走在通向公园的路上嘟囔道。

看着天空中灰色的云，明明还是傍晚，却像夜晚一般有些昏暗。

空气也非常潮湿，不管什么时候下起雨都不奇怪。

『天气预报说直到晚上都应该是晴天的……真是可疑。』

走在一旁的音音子看了看后边问道：

『要不我跑回去取伞过来？』

『不必了，我包里有摺叠伞，两个人要是紧紧贴在一起的话应该挤得下。』

『真、真夜真是的……这么美妙的议案让人怎么拒绝啊♪』

真夜握紧了十分高兴地伸过来的音音子的手。

『……真夜，你有什么在意的事吗？』

听到音音子的话，真夜别过了头。

……不愧是最爱的人，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音音子，你还记得洛可最后说过的话吗？』

『啊？是『再见』来着？……说起来那孩子居然会说这种话，真是罕见。』

是的，罕见。洛可总是在做好约定之后就转身离开公园。

但是上次却说了告别的话。

那觉悟了的眼神——简直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

这件事总是在真夜的脑中萦绕不绝。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走到了公园——

『今天好像是我们迟到了啊。』

洛可背对着真夜他们坐在长椅上獃獃地抬头望着天空。

……看来只是瞎担心而已。

真夜抚摸了一下胸口，抬起手来向洛可走去。

『让你久等了，洛可。』

『那边有什么有趣的东——真夜！』

伴随着狂暴的声音，空气被撕裂了。

在被音音子拉倒的真夜的头顶，有一个拳头通了过去。

啪！

空气被击破的清脆的声音响起，真夜虽然躲过了这一击，但仍被像钝器一般的风压击中了头部。

『真夜，没事吧！？』

『头有点晕……其他还好。谢谢你音音子。』

头上响起的弹开空气的声音让人后怕，虽然视野在晃动，但总算还是站得住。真夜看着前方——那个收回拳头的少女。

『洛可，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的那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少女——洛可和上次见面时完全一样。

但是脸却是更胜以往的毫无表情。青色瞳孔毫无生机，纤细的身躯不断摇晃着，简直像是发了高烧一样。

……怎么看都不正常。

音音子同也感觉到了，为了保护真夜站到了真夜前边。

『——洛可，你有一次解释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攻击真夜？』

音音子盯着洛可，冷冷地问道。那冷淡的声音和第一次与洛可见面时——快要被冷香杀死时的声音是一样的。

即使没有明确的杀气，也没有空气的变化，但立场就像回到了当时——根据回答会变成当时那样的一种警告。音音子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然后洛可回答道。不，从洛可身后响起了一个凛然的女声。

『——为什么？身为睿智化身的你居然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她那细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音音子。那名女性——名广冷香重複着一开始和她相见时说过的话。

『你好，未完成的魔导机书——洛可是我的魔导机书。仅仅是为了得到未完成的魔导机书的道具。』

她冷笑着说道。

『你问洛可为什么？这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你说的……也是。这次是我错了。』

音音子说出了这句话，变得冰冷起来。

根据构成音音子的绝对的判断準则，对眼前的对象——魔法使和魔导机书失去了兴趣。

『音音子……』

『——真夜。』

伸向音音子的手被缓缓地推了回来。

她没有转过身，只是回过头来对真夜展现着笑容——然后说道。

『马上就会结束的，所以请稍微在我身后等一下。』

『是啊。马上就了结你们。以使役者的死作为落幕。』

音音子的声音十分的温柔，但是有些淡然。

冷香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却十分冰冷。

这就是——开始的信号。

冷香呼唤道。

冷香解放了这半个月不断咏唱并且保存下来的魔法。光是咏唱就要花三天的大型魔法。

『——术式解放（task purge）——《冷园之花》——！！』

瞬间，公园发出了闪光。

那是无数的冰片。那冰片与空气融为一体，感觉光是碰一下就会融化，让人一瞬间以为那是虚幻的雪花。那些冰的碎片反射着光，散发着光辉。

那甚至肉眼都快无法识别的细小的冰片以惊人的速度增加着——在冷香说完话的一秒之内就包围了整个公园。

看着一瞬间充满冰片群（diamond dust）的眼前的光景，音音子毫不感兴趣的低语道：

『又搞这些空架子……』

……但是这次好像不是徒有其表的威吓……

吸引她的是冷香的举动。

『比起这个，上次我就在想了，现代的魔法好像取得了不少进展啊。』

『哈，开什么玩笑。不是魔法有进展了，这是我自己创造的技术。』

……原来如此，只是个人能力的水平而已。

音音子看着像是炫耀自己功绩一般断言的冷香，发觉自己的期望落空了。

冷香做的是和某种现象极为类似。

——捨弃咏唱发动魔法。这是让音音子十分困扰的，真夜引发的现象。

本以为这是在现在的魔法使之间极为普通的事，仅仅是因为自己学习不足而已，这是谁都能做的到的技术。这样的话真夜引起的一部分异常就能得到解决。

但若是这样就好了。果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音音子稍稍叹了一口气，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失望，随便指向了公园外。

『那我想问的就问完了——你请回吧。真是麻烦你了。』

『真无情啊，我不是说过了吗？上次是打招呼，这是才是正式的。』

冷香如此说道，于此同时，音音子眼线的冰片炸裂了开来。

空中漂浮着的一片一片的冰像是小型炸弹一样，在空中连续发生了爆炸。

在爆炸的威力一瞬就到达音音子和真夜——在这之前。

『——呼出（Call）《原初之轮（Unknow）》』

音音子挥了挥手臂。仅仅是这样，因爆炸产生的热量和压力以及周围的一切都被「黑（Unknow）」吞噬，冰片中出现了一片空白。

音音子理所当然的没有受一点伤，身上也没有一点污渍。而且背后的真夜也完全没有被波及到。音音子在感觉到了之后，冷淡地扫视着周围。

……散布的这些冰片都是炸弹。散布的这么广就是为了让我们无处可逃并且现实我的行动。上次会增殖的冰柱也好，结界也罢，这次的冰片群也是，这个魔法使是喜欢在一开始将环境变成自己适应的那种类型啊。

……那个製作了洛可的魔法使，的确是个优秀的魔法使。

居然能同时发动这么多魔法，说实话之前小看她了。接着——

『看来你并不是区区擅长「冷却」的魔法使啊。』

这个现象。能达成这个现象的是更加高深的，对物质根源进行操作的——

『——控制粒子的震动。』

『……答对了，未完成的魔导机书。』

冷香忍住了叹息。

……一眼就看穿了，未完成的魔导机书真是名副其实。

冷却、冻结——若光是冻住的话，没有应用能力的魔导机书也做得到。但那只不过是名为减速的单一现象。擅长一项技术反过来说也是弱点。

所以冷香着眼于这个原理。

控制粒子的震动，这就是冷香得出的结论。

『——然后呢？』

『这是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音音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冷香看着她的动作感到毛骨悚然，但还是说道：

『理解了原理的未完成的魔导机书大人，打算怎么办？只要碰到了那些冰，就会因碰到的震动爆炸。要是不动的话我会让冰去你的身边。』

在上回的邂逅中唯一对未完成的魔导机书有用的就是数量。

「让结果先出现在世界上」这种魔法在性质上只要能控制住『后果』就能无限使用。——所以说是什么正式的冷香的作战极为单纯明快。

……不断攻击，让她无暇保护使役者……！

看到音音子没有回答，冷香勾起嘴角说道。

『对了，这个可没办法控制分寸啊。所以说——』

冷香像是指挥家一样挥动着手指，

『要是连肉片都没剩下的话就不好意思了哟……？』

——爆炸开始了。

一片冰片的爆炸引起了无数冰片的爆炸。比刚才还要大的在爆炸产生的热量中燃烧着。

……这种程度是不会结束的。反正肯定是用那个黑色的球防御着。——但是。

不管再怎么爆炸，冰片怎么消失，这个《冷园之花》一旦发动，就会自行增殖。

所以之后就是比毅力了，未完成的魔导机书。看谁先出现失误。

当她这么想着。

『不必你费心。』

音音子消去了黑（Unknow）」

『……什么？』

爆风马上就要到了。这不管怎么想都是自杀行为。那么这是放弃了吗？——不对。

冷香的直接告诉她不对。毫无道理地，领悟了结果。

————会被杀。

『看来您是没有理解自己说的话。』

在马上就要到达的暴力面前，音音子撤去了保护着自己和主人的盾，笑了起来。

像是在笑那无知，笑那自负，像是在悼念，为之悲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