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們的愛

夜色渐深时。真夜在街道尽头的河边找到了并排坐着的两名少女。那是一个在到处寻找着小镇上人烟稀少的地方、并打算把搜索範围扩大到小镇外的时候。

「洛可！」

一边叫着、一边像滑行一样的从河堤上跑下去。

即使是背影、也不会看错那十分有特点的兔耳。

而坐在洛可旁边的女生也是十分有特点的。

金髮的幼女。头上有一对狐狸耳朵、屁股上还有一条像树叶的尾巴。也就是说、

「——玖印！？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轻轻地、向着这里优雅的从河堤上走下来的音音子惊讶的说道。

「哦呀、哥哥和姐姐。 …………啊、是这样啊」

转过身来的玖印瞪大眼睛看着跑过来的两人、便马上像了解了一般的点了点头。

「哥哥也是、魔法师那一边的人吧。 那么姐姐也是魔法师、吗？」

「不，我是魔导机书、是真夜的、是只把真夜当做主人敬仰的、真夜的……妻、妻子」

音音子露出猫耳和尾巴、坦蕩的——最后一边害羞却又坦蕩的回答道。

「……啊咧？ 是藏起了判别部位了吗？ 算了。姐姐是哥哥的夫人又是魔导机书……那么、哥哥是魔法师？ 还是魔导机书？」

对于玖印的提问，真夜迷茫了。

以使役者之身出现的、怪物……那么究竟，自己算是什么呢。

「大致分一下的话，是算在魔法师那边的吧。 ——但是，我就是我。八木真夜啊」

「啊—、恩。是个很符合哥哥个性的回答呢。」

对着浮现出微笑的玖印、音音子像是要保护真夜一般的踏出一步问道。

「玖印。虽然你好像说过你的狐狸耳朵是个装饰、但你也——」

「恩、是的哦。 我也是魔导机书。什么嘛、你们也是这边的人的话，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呢。」

玖印用着轻快的口吻、肯定了下来。

但是，真夜带着否定和疑问的感觉问道。

「冷香说、不可能会存在在音音子之上的魔导机书……还说了没有如此感情丰富的魔导机书啊」

所以无论玖印多么可疑，我都把她当做了……普通的幼女来对待。

对于真夜的疑问、玖印又轻快的肯定了。

「嗯— 虽然不知道音音子姐姐有多厉害，但普通的——从魔法常识方面来考虑的话，像我这样的应该是不存在的的吧」

但是，玖印露出虎牙目中无人的笑道。

「我——不、我们是特製的」

玖印带着些自豪的、骄傲的，告诉了我。

「所谓魔导机书、就是以魔法师集大成所记述下的东西作为核心製成的哦。那么，不也就是说即使不是书也没有关係吗？ 想到这一点的就是我的主人。」

「写」不是必要的。必要的时「被记述下来的内容」、解明这个世界的并扭曲的术式。 那么——只要能够记述并编辑完成的话、不在意所谓的媒介也没有关係。

「——电子记录媒介。 那就是、我的核心哦」

「……应该说是由现代的记述方法所创造出来的、最新的魔导机书吧？」

与作为原点的最初的——直接记述在书中的、最古老的魔导机书完全相反的构建理论。

而电子记录媒介、有着物理上的书所无法模仿的优点。

「说複製&粘贴能理解吗？ 完全相同的记述、完全相同的理论、完全相同的媒介……这一切再造出无数相同的魔导机书、统合作为一个魔导机书来使用。「为了全体而杀掉个体、以此维持全体」。这就是、我们的设计理念」

这个理念所显示出的东西。那便是、

「我们是——群体。一个的话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作为一个群体的性能、根据连结呼应的个体数量就会有飞跃性的变化了哦。这才真的是，连姐姐们也能、远远的超越呢」

所以才这样吗，真夜理解了。

冷香所说的，是作为一个个体的魔导机书而已。

把无数的魔导机书连结运用这种想法、对于被魔法疏远的真夜来说也是个异端。如此正直思想顽固的冷香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也不足为奇。

「那么玖印，这样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话说来就长了、之后再说吧。 比起这个……」

玖印伸手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真夜他们来了打过招呼、也一次都没有转过头来的洛可。

对了。确实很在意洛可的事。但是现在作为最紧迫的事情——

「洛可、回去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自己知道的吧」

「…………不回去」

「你已经到极限了。从今早开始就没能补充魔力吧？」

「……不回去」

「根据冷香的计算、最迟到明天早上。虽然没法接近结爱，但是，总有办法——」

「绝对、不回去……！！」

「「……」」

第一次……没错、对于第一次见到的洛可拼劲全力的叫喊声、真夜和音音子都沉默了。

「洛可、不回去。 不想、让结爱死掉。 所以，要在这里、死掉……！」

——绝不退让。没错、洛可意志坚定的说道。

已经想到过了。离开的理由、还有或许洛可要打算怎么做。

但是、说实话真夜完全没有想到、洛可会如此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意志、表现出自己的拒绝。

咬了咬嘴唇、想尽办法摸索着带回洛可的手段——就在那个时候。

幼小的有些口齿不清的声音、用着好像在挑衅一样的口吻，但是又很认真的声音问道。

「吶、哥哥」

「怎么了、玖印。 抱歉、有话过会再——」

「你有为了洛可姐姐——赌上性命的觉悟吗？」

连想都没想。真夜就如同神经反射一样快的回答了。

「如果这样就能让洛可和结爱、确确实实的得救的话。 什么都能赌上」

玖印看起来很开心的、又有些羡慕的露出微笑——说道。

「可以哦。 那么——我来救她们」

玖印、因为自己的话笑了。

……什么叫「来帮她们」啊。应该是「请」帮我吧？

确实接下来告诉他们的、是解救洛可的方法。如果救了洛可、她最重要的结爱也就能得救了吧。但是、最后也是——

「怎么回事？玖印能救她们」

真夜带着惊讶的目光看向玖印。

这也是当然的吧。毕竟和自己毫无关係，也完全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内情。但是、

「就是由我、分给洛可姐姐一些魔力啊」

这一句话就够了。这样就能传达出玖印正确理解了情况这件事。

「幸亏、光魔力的话我储存了很多呢。 如果我成为动力源的话，洛可姐姐也好、结爱……姐姐？ 也好都能得救对吧？」

「那是……！」

对于这个求之不来的提议，真夜的脸上显现出了一丝希望。

「——但是」

有个忠告。所谓希望——是常常伴随着困难、的。

「为此，会让哥哥堵上自己的性命哦」

「……说说看」

「恩。 我呢、虽然与洛可姐姐无法相提并论但是也存在一点问题哦。 之前有说过我们是群体——是特别製作出来的对吧」

没错、特别。这既可以说是崭新、也可说是前无古人——也可以说是没有安全的没有一定规格的。

「痛苦辛劳——负面的感情、全都集中在有群体统合许可权的我这里」

一个个体的话还能容许、但如果过于膨胀到无法无视的地步而导致了机体状态不佳——会使我变质。

「但是、玖印哪里都没……」

「恩。现在、的话」

玖印「看到」了吧。她对惊讶的发问的音音子以肯定的回覆。

「你们都看到了吧？被传为话题的——巨大的猛兽」

「——、难道说」

「没错。那个——就是我。bug被不断地累计、变质……一不注意就会变那个没有理性什么都没有的、只会暴动的野兽。」

所以、想要拜託的事从这里开始。

「为了不暴走、我一直在抑制着自己。但是、为此我无法使用作为魔导机书的力量哦。身体能力也和常人无异、内置魔法也无法使用……这样下去、是无法分给洛可姐姐魔力的」

「——是这么回事啊」

真夜刚一理解就狰狞的笑了出来。

「赌上性命吧——也就是说要我们、要打倒玖印体内的bug啊」

「就是这样。 我的主人也这样说过。 说是如果能杀掉兽化了的我——也就是出现的bug的话、bug的机能就无法运转了——也就是说是可以除去的。」

「恩。 那个时候，哥哥就——如果我能活着的话」

就像是在模模拟夜一般，玖印也狰狞的——稍微展现出野兽的本性一般的笑了。

「我说过吧。只要打倒我、就行。 兽化的我是没有理性的。也没有我的意识，只有破坏的冲动。所以，会毫无犹豫的把你们杀掉。而且——」

这就是，对玖印来说最棘手的事。自己也为此，逃了出来。

「即使打倒了，也不一定就是除去成功了。或许失败了——我就死了」

对比想像的、还要轻易的说了出来的事实就算是我也被吓了一跳。

事已至此、就只能这样了。

「但是、我——已经有所觉悟了。不再逃避了。哥哥、要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回答过了不是吗？ ——这场比赛、我接下了」

与此相对的真夜、果然还是很快的回答了。

「……噗，哥哥真的是、我中头彩了」

没想到逃亡生活的最后、竟然会让自己抽到这么有趣的人。

——玖印遇到真夜、真的只是个偶然。

在逃亡生活中、闻到了很不可思议的味道，便是契机了。

原本毫无目的的逃亡生活。用味道来追溯、闻了无数人之后——遇到了真夜。

接近后才知道的，那不是真夜个人的味道而是和音音子互动的味道。大概自己仅仅意识到了「气味」、而其实本来完全是别的东西吧。

不是人不是魔导机书也不是魔法师，从真夜和音音子那里感受到了不可思议的「气味」。但是又很神奇的使人放鬆，对于能够一时忘记疼痛的这个气味、玖印感觉自己中了彩。

而实际上，他不仅仅是中彩这么简单，简直可以说是中了头彩了。现在还打算要帮玖印解决问题。

……很好、哥哥。非常好。简直快要喜欢上了。

虽然是说中了头彩，但问题还是堆得像座山一样。但是，玖印遵循着自然而然浮现出的感情、脸上浮现出了微笑。

强装勇敢？ 看破一切？ ——不是这样。

如此逆境、在接近极限为止——如字面意思一般的、削减身体的行为。

……非常的、令人兴奋……！

玖印一边因无法言喻的快感而浑身发抖、一边思考着。思考着未来。

如果能除去的话，或许还能去见一次妹妹们。因为已经、无须担心会伤害到她们了。

但是，大家会原谅、没有相信主人也没有相信妹妹们而独自逃出来的自己吗。

……不过， 玖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