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話 麥子的收成

「那么，两个月后见。」

「保重。」

「你一定还会再来吧，艾利克？」

「会啊，到时候会再带伴手礼来的。」

两天后，罗兰度他们离开了凯纳村。本来理应因为接受仁的教学而精疲力尽的艾利克，却在这种时候硬是打起精神，与芭芭拉依依不捨地道别。

仁种不守舍地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脑子里想着其他事。

（马车走两天会到托卡村，再走两天会到查理市，然后再走三天就是克莱茵王国的王都了吗？目测马车的速度是时速四公里到六公里。以一天走八小时来计算，这里距离王都大概二百到三百公里吧。挺远的呢。不过要是到王都去的话，说不定可以弄到这个大陆的地图。那样一来，也许就可以知道研究所位置之类的了。）

当他在想着这些事的时候，感到有人抓住他的衣摆。低头一看是汉娜。

「汉娜，怎么了？」

最近他都直接称呼汉娜名字了。

「大哥哥要离开这个村子了吗？」

这样说的汉娜已经泪眼汪汪的了。女孩子就算年纪小，直觉还是好敏锐啊。仁在奇怪的地方佩服了起来，不过还是坦诚相告。

「嗯，还不确定。不过至少今年不会离开喔。」

听到他这样说，汉娜便开口说：

「我会当大哥哥的新娘子，所以别走嘛。」

希望以此挽留。

「啊，谢啦。这样吧，等汉娜长大以后还是这样想的话，到时候就麻烦你晒。」

仁摸着汉娜的头这样回答。老实说，之前也曾经有人这样对他说过。

第一次是刚到孤儿院，由他照顾的女孩子突然这样对他说：

「我要当仁哥哥的新娘子。」

那时候的那个女孩子六岁，仁十三岁。是他国一时的事。

但是那个女孩子到八岁时，就对同样在孤儿院中，另一个大她一岁的男孩子说要当他的新娘子了。仁苦笑以对。

接着是仁国三的时候。

「要当仁哥哥新娘子的人是我！」

这样说的是一个比他小三岁的女孩。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是孤儿院的开心果。

但是后来，那个女孩子找到愿意收养她的人家就离开孤儿院了。

「对不起喔。」

在离开时，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再接着是仁念高一夜校的时候。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这次是被小他五岁的女孩子告白。但是白天要打工，晚上要读夜校的仁回过神来时，发现那女孩子已经和其他男孩子有感情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之后他也被告白过好几次，但最后都是只有当时算数的说法，因此仁对小女孩这样的发言不太当真（倒不如说根本不会当真）。

废话不多说，仁回想着捡到自己、扶养自己长大的孤儿院的事，同时在心中做出决定。为了回报把他捡回来的恩情，他要在这个村子待上一年。为了玛莎，为了村子贡献一己之力。

时节是已经就要到夏天的六月，村子田地里的小麦结穗了。因为这个村子的田地是共同管理，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大家都一起收割。仁本来也有去帮忙，但是没多久就因为腰痛而脱离战线。

「可恶，我还真是缺乏体力啊。」

那是因为仁的身体大部分都是用魔力素所填充，因此就算经过再多训练也练不出肌肉。不过相反地，只要使用魔力强化的诘，就会发生不得了的事，但是仁还要等到好久以后才会发现这件事。

「应该会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事……」

仁做的手拉拖板车已经在搬运收割的小麦时派上用场，但他仍然思索着还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够做的事。

「这么一说，记得在孤儿院处理过麦子吧？那个时候是怎么做成麵粉的啊？」

他试着挖掘记忆。

「对了！筛子！」

想起来的仁忍不住叫了起来。

这个村子食用的麵粉是叫作全粒粉，用整颗小麦磨出来的全麦麵粉。那并不是现代市面上一般家庭使用的白色麵粉，而是参杂着麸皮的褐色麵粉。

参杂着麸皮的麵粉口感差、不讨喜，但是要脱去外皮以后才磨粉的，却只有贵族或富翁才吃得到。

不过使用筛子就可以筛掉全粒粉中不少麸皮了。

「就做个筛子来看看吧。」

仁跟玛莎打过招呼就回到家，迫不及待地着手做筛子。分别做了外框跟网子之后再组合起来就完成了。还做了筛孔较小跟较大的两种网子。

「这样就好了，不过用人工筛会很累吧。」

倒进麵粉以后，筛子会变得意料之外的沉重。长时间採用人工手摇筛子会是相当沉重的苦工。

因此他试着做了个支架把筛子吊起来，以便节省用手拿着的工夫。他回想起以前见过製作和纸的滤网，就是这样从天花板上吊着的。

「这个感觉不错～」

仁用手摇动吊在支架上的筛子，落下的麵粉堆积在下方的桶子中。剩下来的麸皮可以用来当成豢养家畜的饲料。

「好，完成了。」

这时候，玛莎和汉娜正好带着小麦回来，所以仁让她们看看筛子。

「这是什么？你又做奇怪的东西了啊？」

「大哥哥，这是什么？」

果然让她们吃惊了。仁详细地跟她们解说了一番。

「哦，可以筛选麵粉啊。」

「是的。要是能够做成品质更好的麵粉，罗兰度先生应该也会给予高评价喔。」

「会变好吃吗？」

对于汉娜这个简单易懂的问题，仁点点头说：

「会喔。」

「原来如此。自己吃的份、卖的份，有多方尝试的价值呢。」

因为玛莎也接受了，她马上準备了去年收成的小麦。由于刚收成的小麦还没有晒乾，因此无法磨粉。

在使用石臼把小麦磨成粉之后，就放进筛子里看看。

「嗯嗯，就这样。放进去，摇一摇。」

「好好玩的样子！我也要玩！」

因为本来在一旁看的汉娜伸出手，所以就交给汉娜去过筛，玛莎负责磨小麦，仁则把筛好的麵粉分开保管。

「哇，好漂亮！」

原本褐色的全粒粉，变成了相当白的麵粉。现在做到这个地步就足够了吧。仁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

「真的变漂亮了耶。今天就用这个粉来烤麵包看看吧。」

然后当天晚上。

「好好吃喔，奶奶！」

汉娜开心极了。

「真的很好吃……」

「果然白色的麵包好好吃喔。」

因为成长环境，本来完全不挑食，连难吃的东西都可以若无其事吃下去的仁，也对截然不同于之前麵包的这份美味啧啧称奇。

「得把这个教给大家才行。」

第二天，知道了筛过的麵粉有多么美味的村民们也开心极了。

「仁，也帮我家做一个！」

「我家也要一个，拜託你罗！」

就这样，仁又要到各户人家去做筛子了。

「如果这个麵粉可以成为凯纳村的特产就好了。」

「嗯，好主意，绝对要让它成真。」

被大家委託的仁，沉浸在帮上村民的喜悦中，同时勤快地做着筛子。

花了几天让筛子在村中普及之后，仁提议让麵粉成为凯纳村的特产，村长也开心地表示赞成。

「太好了，这样应该可以赚取到一些外面的货币了。」

仁为了这个理由感到开心。

时间来到新绿初夏变成深绿仲夏的七月。

照约定，两个月后到来的罗兰度，看到这个麵粉又惊又喜。

「这么白的麵粉就连王都也很少见喔！贵族们食用的纯白麵粉是由僕人们用手剥壳的麦子所磨出来，那种东西根本不可能进入一般百姓的口中。可是现在却有这么多近似的东西！」

虽然不是纯白，但也是相当接近白色的颜色，而且价格亲民。身为商人，当然想要扑上去不放。

然后这次他并没有準备好钱，不过约好了会在下次到访时用高价收购。

「不过仁先生还真是每次都叫人大吃一惊耶。」

罗兰度一面吃着白色麵包，一面咕哝着。

「连我都想要去仁先生的故乡参观看看了。如果你要去王都寻找线索的话，请务必让我也出一份力。」

「到时候就有劳您了。」

虽然仁再也无法回到他真正的故乡日本，还是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