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話 毀約

季节也正式进入冬天，从凯纳村望去的群山已开始落雪。

这个村子位于高山环绕的高原状台地，因此降水量不多。不过依靠来自那些山上的涌泉还有雨水、融雪之水，生活中的水资源倒不虞匮乏。

「虽然会下雪，可是不多耶。」

基本上，仁算是在都市长大，原本很期待可以做做雪屋什么的，看来在这个村子是不可能了。

「话说回来，罗兰度先生最近都没有露面了……」

商人罗兰度原本答应过他，三个月会前来两次，也就是一个半月就要来一次，所以算算时间早就该来了，可是都没看到人影。

商人的招牌是诚信，实在不愿意相信这是对方毁约了。

就在这样的某一天，一个并非罗兰度的人物来到凯纳村。

「大哥哥，奶奶找你！」

仁正在工作室製作魔石暖炉。他停下手边工作，前去主屋。

「仁先生，好久不见了。」

在那里的人是徵税官莉希雅·法尔海特。

「莉希雅小姐，好久不见，看起来精神不错呢。」

仁这样向她打招呼。

「对……对不起！」

但是莉希雅却低头道歉。

「呃，莉希雅小姐，请先抬起头来。我根本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抬起头来的莉希雅一脸歉意地开始交代事情经过。

「哥雷姆那件事，我没能敷衍过去……」

「咦？」

「好像是有一个原本驻扎在托卡村的士兵，回王都后大肆宣扬……」

这是仁的错。在运送麦子的时候，仁所改造的哥雷姆哥恩被士兵以及托卡村的村民看到了。

堵得了莉希雅一个人的口，也挡不住悠悠众口。

传闻在王都迅速扩散。

根据莉希雅的说法，事情大概如下——

在托卡村附近出现哥雷姆，而那个哥雷姆是人为操纵的传闻传进国王耳中。国王就命令宰相确认此事的真伪。

宰相慎重地调查相关传闻，终于查明那个操纵哥雷姆的人，就是居住在凯纳村的仁。

然后，仁不仅是在王都周边渐渐普及的抽水机的开发者，还做出了在百姓之间深受欢迎的瓦斯炉。

得知这个消息的国王似乎感觉到仁是个威胁，命令统治範围包含凯纳村、托卡村一带的领主华尔特伯爵把仁带回去，

「现在伯爵带着大概五十名亲信正往这个村子过来，请快逃吧！」

莉希雅这样做结。

「仁……」

玛莎满脸担忧。

「没事的啦，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仁泰然自若地对玛莎这样说。

「仁先生，现在不是说那种话的时候……」

「要是逃走，反而更可疑吧？」

虽然仁嘴上这样说想让她们安心，心里还是有些焦虑。

「仁先生，能够製作、操纵哥雷姆的魔法工作士是宝贵的人才。但若是不属于国家，有时候也会被视为危险分子。因此请您多加小心。」

莉希雅发现无法说服仁，便改为如此相劝。

「谢谢你，莉希雅小姐。我会小心的。」

虽说如此，也不知道该怎么个小心法。总而言之，仁回工作室找礼子商量去了。

「最糟糕的状况下，也许必须逃跑。」

「如果那样，使用位于山上的转移门比较合适。而且最好把这边的转移门作废。」

「嗯，虽然挺可惜的。」

就在他们把安装着转移门的地下室埋起来，入口也弄回看不出来的模样时——

「你就是仁吧？」

从工作室入口处，响起一道给人沉重压力的声音。

定睛一看，有许多身穿铠甲的士兵站在那里。然后最前面站着一位打扮像是指挥官的男人。

伯爵和他的亲信来得比仁预估中还要快。

「是啊，我就是仁，有事吗？」

仁这样回答。

「哼，跟我走。抵抗的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那个像是指挥宫的男人说着还伸出枪，仁轻轻把它推开。

「这是要做什么？」

「臭小子，你想反抗统治这一带的领主——我这位华尔特伯爵吗？」

那个像是指挥官的男人，盛气凌人地这么说。

「不，所以说，为什么我非跟你走不可？」

到这时候，仁总算了解莉希稚为什么会叫他逃走了，只是为时已晚。

「哼，这是国王的命令，乖乖听命行事就对了。」

从税率和莉希雅说过的那些事来判断，仁本来以为这个国家是个正正经经的地方，现在看来是判断错误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典型靠权力仗势欺人的类型。

「我并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没有乖乖听命行事的义务。」

仁也渐渐被挑起情绪了。

他并不是圣人君子，真要说的话还是个急性子。对自己的亲友十分保护，但是在亲友遭受危害时会毫不留情。

「大哥哥！」

想要跑过来的汉娜，娇小的身体被士兵挡下。

不，是被弹开，一屁股跌在地上。

「呀！」

「汉娜！」

仁往前跑，士兵手上的枪往他伸过去，企图拦下他。

「别挡着我！」

但是抓住枪的仁发动工学魔法变形，枪就在大家的眼前变形，弯成U字形。

「什么！枪居然！」

「臭小子！想反抗吗！」

又有三把枪向他伸去。这次挡下枪的是哥雷姆哥恩。它正巡完村子回来，看到主人的仁有危险就沖了过来。

「什么！这是哥雷姆！果然你就是犯人吗！」

「犯人？」

抱起汉娜的仁，露出困惑的表情回问。

「别装傻！现在王国各地都发生哥雷姆造成的袭击事件，那就是你搞出来的吧？」

「啊？」

很不妙的是，哥恩与盖恩的外型和仁他们遭受袭击时几乎没什么改变。就只是换了个颜色，外观设计大致上都保留原样。

「还想装傻？老夫也见过一次，士兵之中也有人见过。虽然颜色不一样，但相同款式的哥雷姆在各地袭击人和资材不是吗！」

「你说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仁终于察觉到大事不妙。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在利用哥霄姆袭击克莱茵王国各地。哥恩的前身似乎也是其中一只。

「啧，早知道那时候该多调查一下……」

虽然是马后炮，不过那时候要是有仔细检查哥雷姆的控制核，说不定就可以得知寻找犯人的方向了。

「想狡辩也没用了！」

被士兵团团围住的仁，望着被他抱在臂弯的汉娜。

「汉娜，我没做坏事。可是现在我好像已经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大哥哥……」

「我答应过你会待到春天……对不起，我要毁约了。以后我还会再来看你，在那之前，你要保重喔。」

说完话以后，仁悄悄把红宝石滑进汉娜的口袋中。

然后唤了一声：

「礼子！」

「是，父亲大人。」

听到仁的声音，忠诚无比的自动人偶礼子一瞬间就把围在仁周围的十名士兵轰走。

「什么！臭小子，要反抗吗？」

仁望向慌张的华尔特伯爵。

「你给我听好了，我并没有派哥雷姆袭击别人。可是我也不甘愿蒙受不白之冤，所以我要离开这里。」

谗完，他把汉娜交给玛莎，叫来哥雷姆马「可马」，跨坐上去。

「礼子，让那些家伙的枪变得用不了。」

「是，父亲大人。」

礼子身形迅捷如风，瞬间就把士兵们手上的枪全部抢过来，然后把它们折成两段。

「什……什么？」

「她……她把枪！」

「咿！」

不理会那些吓到失去战意的士兵，仁对礼子出声：

「好，这样就可以了。上来，我们走了。」

「是。」

然后礼子也坐到仁前面。

「再给你们一个忠告。你们要是敢碰凯纳村的人一根手指头看看。那样我就灭了克莱茵王国。」

最后，仁这样撂下话，一扭驾驶盘。

「玛莎太太，谢谢您的照顾，保重！」

没等玛莎回答，无视于目瞪口呆的华尔特伯爵与其士兵，他便往北山的方向奔去。哥恩和盖恩也跟了过去。

「混……混帐，你们在干什么？追！快追！」

但是哥雷姆的脚程很快，眼睁睁地在眼前越变越小。即使如此，士兵们还是不停追着。华尔特伯爵也骑上普通的马追了过去。

「大哥哥……」

「仁先生……」

留下来的汉娜、玛莎、莉希雅各自祈祷着，希望仁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