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話 生病的弟妹

「这里就是我家了。地方不大。」

仁在碧娜带领下来到她的家。

那里是位于布鲁兰德东郊，距离城墙也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从市场那里走过来大概要十分钟。

周围长有树木，算是个安静的环境。只是几乎没有行人，不适合做买卖。所以她才会跑去刚才那个市场摆摊吧。

根据碧娜的说法，事情是这样的——

「城墙里面？只有有钱人和贵族才能住在那里，一般百姓都是住在城墙外面。」

仁在这里也感受到政治上的不平等，但是他用这种事与自己无关为由，不再深思。

顺带一提，碧娜方才做生意的市场虽然很少出现有钱的顾客，相对的却是任何人都可以参加的市场。用现在的说法，可以说是自由市集了吧，过气点的说法就是跳蚤市场。

仁忽然满怀思念，想起自己在孤儿院时期，曾经与院长一起去过好几次附近种社举办的跳蚤市场。

「喏，就这边罗。」

他们穿过一个不够格叫作庭院的庭院。

「东西很乱，不过这里就是工房。」

这样说的碧娜介绍给他看的工房大概五坪大小。以一般个人工房来说算普通大小，和仁的工房相比就有些凄惨了。

不过大小虽然普通，堆放的道具、工具却很少。

当然还是有工作台，但并没有加工金属用的铣床和鎚子。不过她是女孩子，要做的东西有特定範围的话，也许不需要那些。再诡，对于一切都使用工学魔法解决的仁来说，那些东西当然显得更加多余。

工房内有素材架，只是上面几乎没有素材。和蓬莱岛天差地别。

测量器材上也满布尘埃，看来颇缺乏保养。

不过仁在指摘那些事以前，还有件更加令他在意的事。

「话说，你的弟弟妹妹呢？」

仁很在意碧娜口中生病的弟弟妹妹。

「他们住在后面，不过你不用在意他们啦。」

可是仁反而比较在意那边。

「那也不好吧。还是让我看看他们的病情好吗？」

不知仁为何会这么坚持，碧娜提出疑问：

「你会看病吗？」

「一般常识範围内的，我会看。」

身为现代人的仁，至少在健康方面的造诣比起这个世界的人要来得高深吧。因此仁认为他也许可以心理有个底，知道是什么病。

碧娜大概是把他当救命的稻草了，她强忍着难堪和犹豫不决，同意让仁去看病。

「这……这样喔……那么，为了谨慎起见，是否可以请你去看一下？」

因此他们就去位于工房后面的一间房子那里。说是房子，其实更接近临时搭建的小屋。外观比工房还脏一些。

「因为钱都用在工房上了嘛。」

碧娜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仁并不是会拿这种事说笑或瞧不起人的人。他以正经至极的表情跟在碧娜后面。

「娜娜、拉尔德，身体怎么样了？」

进入屋中的碧娜，打开两人所躺的房间之门，对弟妹出声问道。

「啊，姊姊，今天好早喔。」

回答她的人是妹妹娜娜，大概十二岁，和碧娜一样是红髮。

「嗯，没什么。和平时一样。」

这样回答的是弟弟拉尔德，也是十二岁左右。他是褐发。两人都骨瘦如柴。

在说话时可以看到嘴中有血色，似乎是牙龈出血。

「冷不冷？」

碧娜担心地问道，重新给他们盖好薄毯。在这时候可以瞥见他们的脚。他们身上穿的妤像是内衣类的短衣，所以腿都露出来了，在细瘦的腿上有着形似大痣的红斑。

「嗯，不要紧。不冷喔。」

拉尔德微笑着回答，可是盖在他身上的只是一条薄毯。以现在的季节来说，这样会有些冷吧。

「那个人是……？」

注意到站在碧娜身后的仁，娜娜开口问。

于是仁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我是仁。认识碧娜以后就来她的工房帮忙。」

听了他说的话，拉尔德口气中充满炫耀：

「是喔？我姊姊的老师是很有名的魔法工作士，所以我姊姊也是很厉害的魔法工作士喔！」

仁也满面笑容地表示肯定：

「对啊，是那样没错。我也学习到不少东西喔。」

虽然仁本身也笑着回答，但是待在房间外的礼子，表情却微微颤动了一下。

*　　*　　*

在与两人聊了一下过后，仁与碧娜回到工房继续谈下去。

「怎么样？知道他们俩生的是什么病了吗？」

碧娜满怀期待地打量着仁的脸这样问。仁面有难色。

刚才在说话时，仁已经观察过他们俩。倦怠、牙龈出血，还有红斑。

那是健康教育的课本上也经常记载的病。

缺乏维他命C引起的那种病，叫作坏血症。

仁虽然推测出两人的病可能是坏血症，但因为从未在现代日本见过坏血症的实例，因此并非医生的仁不敢百分之百肯定。

「嗯……我是猜到有可能是什么病，可是没有自信。」

所以他的答覆仅止于此。听了他的回答，碧娜很泄气似的垂了下眼眸：

「这样啊，果然。反正我也没有期待过，所以没关係啦。」

她心灰意冷地回话。

「抱歉，害你有所期待。」

仁这样道歉，而碧娜叫他不用放在心上，望向安置在庭院边缘的日晷。那个日晷颇像出自魔法工作士的手笔，做得有些讲究。

发现时刻已过正午的碧娜，请仁等一下。为了给弟妹加热午餐要喝的汤，于是她回到家那边了。

趁着薯娜不在的这个机会，仁对礼子下达指示：

「礼子，赶快回研究所找魔石。还有，希望你多带一些那种很像桃子的水果过来。」

看到那种状态的小朋友还见死不救，那就不是仁了。

总之需要先供应高营养价值的食物给他们吃。可是仁手上有的就只有果物类。他认为坚果类的不好消化，所以这次先不考虑。

「可是，这样就只剩父亲大人一个人了。」

担心仁的礼子不情不愿地这样说。

「放心吧，我不认为这里会有危险存在。再说，你快去快回就没事了。」

这句话终于说服了礼子。

「是的……了解。我会儘快动身。请您务必小心，千万……千万不要做危险的事。」

「没问题啦。」

你是我母亲吗？仁忍不住想要这样问，不过没有说出口就是了。

能说的话都说完了以后，礼子就如风般消失了身影。这时候，碧娜回来了。

「咦？仁你一个人？礼子呢？」

「是啊，我拜託礼子去做点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倒是我们这就开始吧。」

「哦？反正也没差啦。那么，去那边坐。」

两人一起坐到夹在厚木板製成的两张工作台之间的椅子上。

仁先开口：

「那么要从什么开始呢？这个由你决定吧。」

对于他这句话，碧娜的反应是坐在椅子上转过身子，把手伸向后面的架子。

「好啊。那么，你能帮我看看这个吗？」

碧娜放到工作台上面的是一盏灯。那是家家户户都在使用的常见的灯，不过那也是魔导具。

「魔导灯吗？」

「这是我在老师那里最先学到怎么做的喔。就是所谓的基础课程了吧。所以我希望你能看看。」

那是正确的。

照明是生活必需品。製作方法简单、危险性低、製作成本便宜。基于诸如此类的理由，大多数魔法工作士一开始都是学习做这个。

仁当然不可能经历过那种学习方式，但可以理解这样做的思维。

「好。」

仁点点头，拿起魔导灯打量着。

构造就像先前说过的一样很单纯。把魔石的魔力透过刻在魔导基板上的魔导式转换成光。基本上不管什么属性的魔石都无所谓。

可是正因为是基础，也可以说深奥。仁毫不客气地开口批评：

「嗯……外壳製作的太随便。魔导式杂乱，所以转换效率很差。」

不过听他这样说，碧娜并没有生气。

虽说如此，也不会有人乐于被贬低。碧娜噘起嘴，以有些不悦的语气回问仁：

「先前你也说过我的魔导式乱写一通对吧？那就让我看看範本啊。」

听了碧娜的话，仁想着要是在这里展现实力给她看，今后她应该就会乖乖听他的意见了吧。

「那么给我写入魔导式的替换用魔导基板……啊，就那个吧。」

仁接下用来接触魔石发动魔法，也就是具有触媒功用的魔导基板。

魔导具的枢要被称作魔导装置，比较初步性的东西就是魔导基板与魔石这个组合。

那个魔导基板上面有着削平的带魔力之石，以及带魔力的金属片。

碧娜拿给仁的魔导基板是石制的最便宜货色。虽然具有不耐冲击的弱点，但也十分实用了。

仁在那上面刻写魔导式给碧娜看。

製作魔导灯虽然是初级课程，但仁是魔法工学师。

再加上他在现代日本学习的知识。对于这两者共存的仁来说，製作区区一个初级魔导具的魔导灯，不过等同于儿戏。

所需要的魔法控制排序，很快就在仁的脑海浮现。

「好，看好罗。」

接着，仁施展起他的工学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