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話 哥雷姆發動機

做出传说级装饰品的仁暂且休息了一下。因为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他就去泡个澡让自己焕然一新。

「啊……这样泡着澡，感觉又有好多新点子要冒出来了。」

仁如此低声咕哝，整个人悠然放鬆，而礼子在一旁守护着。

他现在想做的是迴转运动式的马达或发动机。

「用脚踏的方式是可以达成迴转运动……」

这时候，在浴池中咕哝的仁灵机一动：

「有了！」

他连忙跳出浴池，赶往更衣室──以全裸的状态。

简直就像是发现了阿基米得原理的阿基米得。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礼子也连忙抱着浴巾追了过去。

「哥雷姆发动机……？」

「是啊。主要是在哥雷姆的手与腿装上相同的机组，代替活塞与汽缸让曲轴转动。」

仁虽然不太清楚二行程循环发动机和四行程循环发动机的不同点在哪里，但基本上还是会知道发动机的迴转原理。

「首先用青铜试做看看好了。」

由于青铜可以经由魔力操作轻鬆变形，再加上强度也还可以，是最常被选用的素材。因此仁会想到用它来试作也很自然。

就这样，哥雷姆发动机在天黑前就完成了。高约五十公分。

「好，在晚餐前先试机一下……『启动』！」

内部的动力系统运作了起来，曲轴在转动着。

「喔喔，在转了在转了。」

这时候再利用增加注入魔力素的方式提升迴转速度。

「嗯……果然这个程度就是极限了吧。」

目测每分钟转速（Rpm）大概是三百左右。重点在于曲柄迴转的原理相当于用人手抓住握把转动，所以想必很困难再增加转动速度了。

「礼子，你可以抓住这个机轴，让它停下来吗？」

「好，我试试看。」

礼子首先使用了百分之五的输出，握住直径二公分左右的机轴。可是迴转虽然有变慢，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因此她把输出提升到百分之十，迴转才停了下来。

「好，谢谢你，礼子。力矩（Torque）挺强的呢。我有种感觉，这个可以直接用到汽车上了。」

剩下的问题就是耐用性。

「就让它维持在最高速的迴转状态去吃晚餐好了。礼子，不好意思，你留在这里看着它会不会停下来。」

在对礼子做过指示以后，仁就移步前往建造在研究所外的家，通称「大宅」的地方，然后打开食堂的门。

负责今天轮班做菜的索蕾优或露娜会在那里。

「今天是索蕾优啊。已经很习惯料理的工作了吧？」

「是的，父亲大人。」

索蕾优端上来的是麦片粥和烤麵包还有茶。茶是礼子三更半夜偷偷去凯纳村採回来的茶树叶片。

因为也栽种了树苗，几年后应该就可以自给自足了。

吃着麦片粥，喝着已经喝习惯的茶，搭配麵包；麵包上还涂上由西特兰橙熬煮的果酱。因为最近还找到类似草莓的果实，应该还可以再做出草莓果酱。

挂念着发动机耐用性测试结果的仁，快手快脚地把晚餐塞进胃中。

「我吃饱了。索蕾优，很好吃喔。」

在出言嘉勉过索蕾优的辛劳后，仁以小跑步般的动作回到研究所。

「啊，父亲大人。」

「怎么样了？」

「是，一直在转动，没有问题。」

「我看看。」

仁试着摸了摸哥雷姆发动机，并不太热。因为不存在活塞这种发热部件，这也是当然的结果。

「好，把它停下来拆开看看。」

仁一把发动机弄停，就连忙把它分解开来看，一一检视有无受损或消耗掉的部分。

「嗯，嗯，不出我所料，哥雷姆部分是受损最严重的吗？这部分改用精金製作骨骼，再用魔法纤维揉合成肌肉组织就可以了吧。」

以礼子为基準来建构准没错，仁这样想。

「好，那么这就正式动工了吧。礼子，去拿精金过来。」

交待礼子去拿沉重的精金，仁则去拿自己拿得动的魔法纤维与魔结晶。

＊　　＊　　＊

「完成了。」

深夜时，哥雷姆发动机完成了。

大部分使用精金製作，曲轴用滚珠轴承支撑。哥雷姆部分则施加「强化」魔法。

经由这个改变，力矩比试作品增加将近三倍。强度大到礼子要把输出提升到百分之二十才好不容易让它停下来。

「终于到必须製作齿轮的时候了。」

当天的作业就到此为止。

心满意足的仁睡得十分香甜安稳，连梦都没有作。

接着换日到二月十六日，仁终于认真研究起如何製造一直悬而未决的齿轮之事。

其实他以前就做过齿轮，但是在把齿轮拿来互相咬合时，就出现许多微妙的僵硬，不能完全咬合，无法做出让自己满意的成品。

魔法工学师也会有不拿手的事。

如果要打比方，魔法工学师的能力大概就类似3Ｄ绘图软体。像是球型、圆板、立方体之类的基本型，可以直接複製预设的模组做出来。

但因为这个软体在这之前并不存在齿轮的概念，所以在没有先做出一个用来当作基準的模组之前，不可能做出完美的成品。

「嗯……要怎么做才能做出正确的模组……」

沉思起来的仁边吃早餐边念念有词。

看到他这模样，礼子也担心起来。

「父亲大人，吃饭时请不要想事情。」

「啊？好，好啊。你说得对。知道了……首要之务是先把圆周等比例分割……」

「父亲大人。」

「啊，抱歉。」

但是话才刚说完，仁就又神不守舍了。

「也就是说，大小一致是最重要的……」

「父亲大人！」

忍无可忍的礼子终于厉声喝斥了仁。

「……礼子？」

被喝斥声吓到，仁盯着礼子。

「啊，啊，啊啊……」

礼子也被喝斥仁的自己吓到。

「非……非常抱歉！」

不知道是跟谁学习，礼子瞬间跪拜在地上。

「是我不该对父亲大人出言不逊，请责罚我！」

「…………」

仁站了起来，手伸向这样的礼子。礼子做好心理準备，在没有防御也没有任何动作的现在，一旦被仁的手碰到，恐怕就会在一瞬间被分解了吧。

但是她的预料并没有成真，仁的手只温柔地摸了摸礼子的头：

「抱歉，礼子，害你担心了。你说的对，以后要是我再做错什么事的话，你也要纠正我喔。」

「……父亲大人不生气吗？」

「为何我要生气？礼子不是为我着想才喝斥我的吗？」

这样说了之后，仁就回到桌边，用心品尝剩下的早餐，吃得精光。

在那之后，仁整个上午都在思考齿轮的事，但是找不出好点子。

然后吃完午餐，仁在大宅喝茶，手中的茶杯是圆柱形。他手上把玩着茶杯，心里还是在思考齿轮的事。

「重点就是把相同大小的轮齿排在一起。不过如果只需要相同大小的轮齿，要多少都做得出来就是了。」

轴承的滚珠只要满足相同重量与球型这两个条件就好，但是齿轮的话，只要有一点偏差就是致命失误。

「父亲大人，请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从未见过仁如此焦头烂额，礼子也担心了起来。

但是神不守舍的仁听而不闻。

「…………」

礼子领悟到现在不管怎么做都无法让仁停止思考，反而协助仁解决问题才能够儘快把他从这种状态中拉出来。

因此礼子也使用她会的工学魔法，把手边的木板加工成圆盘状，做了好几个不同直径的放在仁面前。

「嗯？这是？」

察觉到礼子这个举动的仁抬起头。

「希望它们能够对父亲大人苦思的难题有帮助。」

仁拿起圆板，把它们这样直接组合起来就是所谓的摩擦轮。为了加大摩擦力避免打滑空转，把周围切割成锯齿状的东西就是齿轮。

「首先从摩擦轮开始构思，那就是在周围贴上不容易打滑的材质了……」

想到这里的仁突然灵机一动：

「对了！先做直线形的齿轮……齿条（Rack）。用这个切出需要的齿数，变成圆形的话……成了！」

「父亲大人？」

「喔喔，礼子，看到你做给我的这些圆板，我终于想到了。谢谢你。」

说着，仁摸了摸礼子的头。

礼子眯起眼，非常开心的样子。

「好啦，看来这样总算可以做出正齿轮了。只要能够做出正齿轮，感觉要做出伞形齿轮也有可能。」

因为最大的诀窍就是圆周的等分割，所以只要做出可以成为基準的物件，剩下的步骤虽然不能说简单，但也可以製造出来了。

「……父亲大人，已经到晚餐时间了。」

礼子这样说。

「嗯？啊，都这个时间啦？」

看到浮现在半空中的小小月亮，仁这才知道天已经黑了。

「这么一说，肚子倒是饿起来了。」

说罢伸了个懒腰的仁，回到大宅觅食去了。

＊　　＊　　＊

晚餐过后，仁也思考了各式各样製作齿轮的方式。到了夜深时分，不知是否已经想到了好点子，他的表情变得与先前截然不同地安稳平静。

「那就睡觉吧。晚安，礼子。」

「是，父亲大人。请安歇。」

这一天发生不少事。回想起出乎意外得到仁夸奖的事，礼子脸上就浮出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