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話 復仇

那个男人原本是贵族。

富裕的侯爵家三男。家业由兄长继承，因此在相对自由的环境中成长。

虽然有些缺乏魔法天分，然而属于靠学习可以有所成绩的那种人。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偏了。

最初是在玩着别人给他的玩具时，把玩具弄坏那次。

本来以为会挨骂，结果却没有，还马上又给了他新玩具。

过一阵子，玩腻了那个玩具的孩子故意把玩具弄坏。

这次果然还是没有挨骂，又给了他新玩具。

于是他就这样向错误的道路踏出第一步。

读书方面有家庭教师贴身教学。

由于脑袋不差，家庭教师们又极力夸奖，使他相信他们所言属实。

由于身分使然，没有任何人出言警惕他，培育出他没来由的自信。

被骄纵惯了的心日益增长，耳边凈是谄媚之言，使得他听不进规劝。不懂得失败滋味的他，对自己产生过度的自信。

学会挥霍金钱，懂得玩弄女人，在欺负弱者的过程中感到愉悦。

这是他踏上错误道路的第二步

然后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想得到整个侯爵家。

他思考着为了那个目的该做些什么。

他巧妙地隐藏起自己扭曲的那一面，学会了在他人面前演出一个「有些装模作样的男人」之形象。

他在年仅二十的弱冠之年便取得领主助理的地位。

与此同时，出现来历不明的人表示愿意协助他，给了他新的「力量」。

金钱，女人，权力。

继这些之后，他得到的东西就是暴力。

代价很简单。

只要运用他的权力与财力，把某种宝石从某个组织转到另一个组织就好。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踏入无法回头的境地。

原本他的未来应该是一条坦途。

但是，一年前他首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那个宝石是国家专卖的所有物。

因此他遭受怀疑，被当局追查。

机缘巧合之下，他把交易时使用的契约书藏在一艘碰巧看到的怪船上。

按原本的计画，应该很快就会去拿回来湮灭证据。

可是，事情在这个环节出了差错。

那艘船不见了。

再次找到那艘船的时候，它已经準备参加当地知名的比赛，停泊在众目睽睽之处。

每到夜晚就收进船坞保管。

没办法偷偷下手。

要不把船弄到手，不然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把证据连同船一起抹消。

可是两种方法都失败了。

对手比预料中强太多。

失败的滋味是苦涩的。

他誓言要报复令他尝到苦果的人，完全不认为是他自己先挑起争端。

他很快就得知对手的动向。

他的对手正与贵族同行，前往那个贵族的国家。

来历不明的协助者给予他更进一步的「力量」。

这样一来，就可以报复可恨的对手了。

他要对付的那个人叫作「仁」。

＊　　＊　　＊

越过国境碉堡的马车，顺着平缓的下坡路下山。

「只要通过位于前方的山谷，就会脱离半岛，进入大陆了。」

艾尔莎这样告诉仁。

风中还带有刺骨的寒意，但阳光增添了些微春日气息，现在就是那样的季节。

公路夹在矗立的岩山之间向前伸去，听说路面最狭窄的地方就在这前面。

似乎是在魔导大战时为了阻挡魔族的侵略，才把路造成这样。

听到这个说法，仁想了一下。若是在狭窄的路面上迎击，就算对方率领大军来犯应该也有机会挡下吧。

那里就是最后的难关，之后就是伸展在平坦土地上，可以悠然前进的街道了。艾尔莎解释道。

「布鲁兰德是个什么样的城市？因为我没有进去过，希望你能告诉我。」

仁这样一说，艾尔莎稍微想了想就说明起来：

「布鲁兰德是城塞都市，是埃吉利亚王国的经济中心。」

从布鲁兰德向四个方向拓展而出的公路，与周围的都市、市镇、乡村交易繁盛。

同时也是和艾利亚斯王国之间的贸易窗口，领主布卢公爵是埃吉利亚王的堂哥。

周边的土地分成农场与牧场，还有矿山，分别由两位伯爵治理。

艾尔莎说到这里就停了：

「我觉得……我不太会解说。不过如果你还有想知道的事，请儘管问。」

并如此作结。

仁总觉得有些在意，开口问：

「那个……知道伯爵叫什么名字吗？」

艾尔莎马上给予答案：

「治理农场与牧场那块土地的是库兹玛伯爵。是莱茵哥哥的好友。矿山记得是……葛拉纳伯爵吧。」

仁料想得没错。库兹玛伯爵是莱茵哈特好友的事倒是出乎意料，不过也不是坏事。至于葛拉纳伯爵并不知道自己的长相，所以总会有办法，仁连这一点也有想到。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正在想事情的仁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好在礼子及时扶住他，免于摔下去。

「怎么了？」

艾尔莎向车夫发问。

「大小姐，好像有落石。路被堵住了。」

「咦？」

艾尔莎打开窗子望向前方，确实有一块大石挡在那里。

仁也从窗子看到了，与礼子一起下马车。

前面那辆马车上的莱茵哈特也下来，正看着那块大石头。

高三公尺，宽也三公尺。街道的宽度差不多也是那样，矗立在两侧的岩壁则高达二十公尺。

就算想挪开，也不知道可以挪到哪里去。

「这可麻烦了。」

莱茵哈特嘟囔着。仁也觉得无法用普通方法挪开，正準备对礼子说什么的时候──

「仁，让你见识我的哥雷姆吧！」

莱茵哈特炫耀般地放话，走到后方载着行李的马车那里。

「『起来吧』！」

并且说出这个魔键语。

载货马车的外罩退开，身长约二公尺的漆黑哥雷姆直起身子。

「站起来，『黑骑士』。」

哥雷姆缓缓从载货马车上下来，站直身子。

「仁，这就是我的黑骑士。虽然比不上古代遗物的礼子小妹妹，但区区落石……」

莱茵哈特话才说到这里，就从后方传来地鸣声。

「什么？」

回头一看，在扬起的沙尘中，浮现两只哥雷姆的身影。似乎是从山崖上跳下来的。

从高约二十公尺的山崖跳下来也不当一回事，表示它们是相当高等级的哥雷姆。

那个哥雷姆突然往最后那辆载着食物的马车打去。

这一击就打坏马车，本来装在马车上的食物跟水四下飞散。

「做什么！」

莱茵哈特迅速命令黑骑士转换方向：

「黑骑士！阻止它们！」

「是。」

留下简短的回覆，黑骑士已经走向那两只哥雷姆。

黑骑士的对手差不多跟它一样高，颜色是暗银色，不过外形是仁很熟悉的模样。

「那是……」

和仁在凯纳村去纳税时袭击他们的哥雷姆是同类。但是动作、力量都与当时的哥雷姆不可同日而语。

另一方面，莱茵哈特的哥雷姆也展现出它并非一般哥雷姆的实力。

靠着只有自律型身上方可找到的灵活动作，成功把对手各个击破。

首先是绕到其中一只后方用力一踢，那只撑不住地飞了出去。

之所以与马车之间拉开距离，目的就是这个吗？看到这一幕的仁感到佩服。

「厉害。挺行的嘛。」

「……莱茵哥哥的哥雷姆……曾经在哥雷姆品评会举办的模拟战中……获胜。」

艾尔莎的说明让仁点点头。毕竟是在比赛中获胜的哥雷姆，看不到什么生硬的动作，能够让人放心地在一旁观战。

然后剩下那只哥雷姆逼近黑骑士。

对方伸出双手要抓住黑骑士。

黑骑士躲过那双手，绕到背后反抓住哥雷姆，把它高举过头。

「好，就那样把它摔出去！」

不待莱茵哈特下令，黑骑士早已经对準逼近的另一只哥雷姆，把举起来的哥雷姆扔了过去。

在一旁观看的仁，首先以自己和艾尔莎为优先，指示礼子在危险逼近前贯彻防守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