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A太平洋区域军旗舰尼米兹级核动力航空母舰—O6赫斯珀里得斯号,治疗室中—— 
排水量十万吨的巨大船舰只要没遇上暴风雨,几乎不会摇晃。 
房内医疗设备充实,甚至可以匹敌东京市中心的大医院。 
根据转述,我的心脏附近似乎被刺伤,重要血管被切断的样子。 
是跟迪古斯的战斗中受到的伤。 
普通状况下应该会当场死亡。就算运气好一点也会在几分钟内丧命才对。 
这就是我的诊断结果。 
然而,我的身体却渐渐在复原。没错,我——龙崎萤介是个不死人,一点都不普通。 
在回覆系(Hea1)干涉效果(Cross Prote)的帮忙下,身体几乎可以说是痊癒了。 
主治医生还很遗憾地说,他本来想彻底研究这个不死之身的。 
然而身为司令官的鹰姊似乎严格禁止别人调查我的身体。甚至连抽血都不允许,实在很奇妙。 
——难道是有什么理由吗? 
不管怎么说,总之医生告诉我,我的伤势已经痊癒了。 
于是我道谢后,爬下病床。 
接着拿到一套AAA的军服,替换我原本那套沾满鲜血的衣服。 
虽然穿不习惯的立领军服让我感到有点呼吸不顺,但同时也觉得很适合现在这样充满紧张感的状况。 
关于富士山山腰发生的事情,我在治疗中有听艾弗里副官说过。 
接下来该怎么做是由鹰姊决定,因此我也不清楚——不过毕竟她很可靠,肯定已经有什么想法了。不管在什么时候,鹰姊总是很正确。相信她今后也会往正确的方向引导我们。 
我走出病房。 
空调的声音「隆隆」地传来。 
狭窄的走道与裸露的铁板和管路,都再再让人想起这里是军舰内部。 
虽然因为像地上的建筑物一样都不摇晃,让我容易忘记这件事…… 
不过这里是空母赫斯珀里得斯号的医疗区。 
然而跟医院不同的是,各病房并没有贴挂患者的名牌,门上只有标示房间编号。 
我来到护士告诉我号码的病房前。 
接着敲了一下门。 
「露诺雅,在吗?」 
没有回应。 
或许只是在睡觉而已。 
可是我的脑海中却闪过露诺雅受到重伤的身影。她被迪古斯用刀刃刺伤,尖端从她背部刺出来的画面。 
被染成赤红色的肌肤。 
虽然我听说她的治疗已经结束,性命也没有大碍…… 
如果她在睡觉,那我稍微看一眼就离开吧——如此决定的我,轻轻打开房门。 
同时用谁也听不到的微小声音姑且询问: 
「……呃,我要进去啰?」 
我接受治疗的病房中摆有莫名巨大的机械,而且满地都是管线让人没地方落脚。 
但露诺雅的病房中却没有那些奇怪的仪器,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房间。 
而她的身影—— 
就躺在床上,盖着毛毯,透过缝隙跟我对上视线。 
带有红色的黑眼睛不断注视着我。 
「哇呼……」 
「搞什么,原来你醒着啊,露诺雅。」 
「咕呜~……」 
从毛毯中传来难过的声音。 
我不禁歪了一下头。 
「你哪里在痛吗?」 
「……我的伤已经治好了。」 
「这样啊。居然比我还要快治好,真了不起。」 
「毕竟我被刺伤的是腹部,而且受伤后娜娜有立刻帮我使用回覆系(Heal)的干涉效果(Cross Prote)。」 
「那要好好感谢她才行啰。」 
娜娜平常的言行举止总是很奇怪,老是吃饱就睡、睡饱就吃,又经常半裸身子到处乱走,让人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是个很伤脑筋的人物——不过到了关键时刻就很可靠。我也能理解她为什么能获得专用铳剑(Special),被称为铳剑姬(Gunswordia)了。 
露诺雅依然用毛毯盖着自己。 
「呜呜……」 
「既然不是哪里在痛,你到底怎么了?啊,该不会你正在换衣服吧!?」 
「也、也不是那样……」 
「嗯嗯?」 
「……我实在没有脸面对萤介大人,还有部队的大家。」 
露诺雅用我过去从未听过的微弱声音如此说道。 
「难道你是在讲自己输给迪古斯的事情?」 
「呜……就因为我输掉的关係,害萤介大人被刺伤……刻印银弹(Code Silver Bullet)也被夺走……」 
看来她感到很自责的样子。 
我走到床边。 
露诺雅又发出像虚弱小狗的叫声,坐到床缘。 
于是我在空出来的位置坐下。 
叽……钢管床铺微微发出声响。 
我配合变成毛毯妖怪的露诺雅放低视线,用不算太大的声音对她说道: 
「……我说,露诺雅……你至今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守护这个世界跟银弹吗?」 
「不是的,是和大家一起同心协力。」 
「既然如此,只把这次的失败看成自己的责任,不是很奇怪吗?」 
「可是,统剑姬(Gunswordia)的任务就是站在前线与敌人战斗,是因为有AAA的大家支援,我才能那样全力战斗的。而且,前锋必须保护后卫才行。」 
「原来如此。唉呀,如果露诺雅赢过迪古斯,或许状况真的会不一样。」 
「明明为了那个目的必须做的事……大家都为我达成了。可是……我实在太没用了。」 
「要那样说的话,我也是……明明鹰姊交代我要保护好希儿芭雷特,可是我到最后还是让她被夺走了。」 
别说打输,我根本是因为看到露诺雅被刺伤而陷入动摇,连反击对手都做不到就被杀掉了。虽然最后没死啦。 
「萤介大人对铳剑(Gunsword)和战斗都还不习惯,而且迪古斯实在太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既然这样,露诺雅会输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对方可是击沉了AAA旗舰的异界人,当时我们那种人数根本没胜算啊。」 
「就算如此……但那是命令……」 
「哦哦,鹰姊的确说过。唉呀,确实输了就是输了,我也明白你沮丧的理由。但我们还活着,还可以继续战斗。就算没办法马上做到也没关係,但你要振作起来。」 
「请问、还会有下次的战斗吗?」 
「有……鹰姊一定有什么想法。要不然她保留AAA的铳剑兵(Gunswordman)们还有其他战力的意义就让人难以理解了。」 
「啊……」 
如果当时只要输给迪古斯战争就会结束——鹰姊应该会把AAA的所有战力都投入才对。 
虽然她的预测能力扯上异界人就会让精準度下降,不过她想必当时已经知道会有强敌出现。 
「总之,我们去吃个饭吧?赫斯珀里得斯号的料理应该不是只有汉堡吧?」 
毛毯妖怪忽然把身体靠过来。 
双眼闪闪发亮。 
「哇呼!热狗也很受欢迎的!」 
「嗯,毕竟现在血量不足,多吃点肉也好。」 
「鸡块和薯条也是!」 
「不、呃、虽然我不讨厌,难道这里的菜单只有速食类吗?」 
「哇呼……好像也有其他选择,可是我不太清楚。」 
这么说来,露诺雅说过她连甜甜圈都很少吃到。 
然而,赫斯珀里得斯号上的伙食并没有那么糟糕。 
于是我针对这件事询问了一下后…… 
「那是因为我几乎都在前线,大部分都是在战地接受补给、治疗和维修的。通常都是受到必须集中治疗的重伤时才会回到这里……而那种时候就必须吃医院餐了。」 
「哦哦……那样啊?珂洛依也是吗?」 
「我们虽然是同一个小队,但我过去执行单独作战的时候也很多。」 
「原来露诺雅其实很厉害。明明平常有点那个的。」 
「请问『那个』是什么意思!?」 
「那种事情先放到一旁,你还有其他想吃的东西吗?」 
露诺雅想了一下后,挺出上半身—— 
「萤介大人,请问您吃过冰淇淋了吗?在赫斯珀里得斯号上说到甜点,就是冰淇淋呢。」 
「这么说来,我没吃过外国的冰呢。听说很浓稠是吧?」 
「跟萤介大人在日本请我吃过的冰的确不一样。从容器上就不一样了。」 
「不是甜筒饼或杯子?」 
「赫斯珀里得斯号的冰淇淋是装在水桶里的!」 
「水桶!?那应该是大家一起吃的吧?」 
「那当然。」 
「我想也是。」 
我稍微放心了。就算是食量不寻常的铳剑兵(Gunswordman)们,应该也不可能一个人吃下一水桶的冰淇淋才对。 
「要吃的时候,大家会把水桶排在一起喔。」 
「结果还是一个人吃一水桶啊!?」 
总觉得会吃坏肚子。虽然我有不死之身。 
露诺雅的声音听起来有精神多了。 
「我说,露诺雅,从毛毯出来啦。你应该已经没事了吧?」 
「哇呼……呃……多亏萤介大人,让我有点精神了。可是、那个……」 
「怎么啦?如果你不介意,可不可以告诉我?」 
露诺雅犹豫了很久,不过还是做出觉悟对我说道: 
「我、我的肚子上还有伤痕!不好意思让萤介大人看到呀!」 
「……哦、哦哦……伤痕。」 
这么说来,我身上倒是已经没有痕迹了。毕竟我的恢複力异于常人。 
不过通常只要治疗到能够正常行动的程度,就会放着让伤口自然痊癒。 
会留有伤痕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为是莫名强大又战绩显赫的士兵,让我经常会忘记这件事……但露诺雅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 
就算我叫她别在意,她应该还是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