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次接觸

「二〇〇三年──当黄泉柱在岛根县出现、祸津鬼于地面侵略后，日本马上就针对它们展开了研究工作。」

藤山美咲可爱的声音响遍了整间教室。

第一、二、三节课是一般必修科目，然后午休之前的第四节课是学习天翼相关历史、知识等内容的课程。

当然，晴海学园也有英文、数学这类的普通课程，不过天翼驾驶员养成专门科目在总合学分里面的比例却佔了压倒性多数，这主要是因为从高中部开始就要实际上战场的缘故。

虽说是上战场，但却不是马上到最前线，而是一开始让他们展开后方支持、辅佐老手的工作，用三年的时间让他们熟悉与祸津鬼的战斗。不过，也有像千樱这样才能、实力受到认可而马上被挖角上前线的人。但是，那终究只是例外。儘管可以累积到贵重的作战经验，不过在前线作战的死亡率却是逐步攀升，因此没有相当实力的话是不会受到推荐的。

在中学部接受基础训练，从高中部开始进行实习，大多数学生都是以这样的形式前往现场的。

班导师藤山美咲将教课书拿在手上继续讲课。

「突破祸津鬼结界最有效的手段，就是使用『性质与敌人结界相近且带有灵子力』的近身武器来攻击，这点在研究初期阶段就已经确认了。因为这样，儘管现在天翼这类的个人兵器被寄予厚望，不过在开发方面却有很多必须该克服的难题。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就是缩小动力源的问题。」

班上同学们无人交谈，大家都很认真地听课。

「就当时技术而言，因为要在战斗时确保应有水平，所以兵器需要有等同于喷射战斗机的尺寸。儘管想要达成『可以一个人将大型近身武器拿在手上，并在与祸津鬼战斗时不造成妨碍』这个目标，不过这点却无法突破，也做出了许多失败作品；不过，很讽刺的，这些问题之所以能够获得解决，还是多亏了祸津鬼的残骸呢。」

美咲老师将祸津鬼的模样投射到墙面的显示器。躯体是蛇。有两个头，一边是老虎，一边是狮子。全身有如长满鳞片的巨型鱼类，满口利牙。没有尾巴，取而代之的是有如章鱼般的触手在蠕动，这些祸津鬼的影像一张一张出现在画面上，给人一种「在机械里面融入了巨大生物狰狞模样」的感受。

「跟现存金属比较起来，构成祸津鬼的金属压倒性坚固、轻盈，宛如理想中的物质。经过进一步研究的结果，我们发现构成祸津鬼的金属是一种无机物，同时性质跟逆转滤过性病毒相同。将逆转滤过性病毒传染给其他生物，并改变该生物遗传基因情报，这种用生殖外方式传播自我遗传基因的方法被称为『遗传基因水平传播』。为此，祸津鬼摄入了金属与其它资源，并转换成与自身相同的金属细胞，并藉此来修复伤口。」

美咲切换了显示器的画面。

「日本研究者成功掌握了控制上游性质的方法，让祸津鬼将所需零件等等对象化为金属，成功将引擎尺寸缩小了。对了，那个时候用灵子启动天翼的术式基础是什么呢？有人知道吗？」

「我！」

昨天担任班长的五桥红叶举手了。

「就是日本从古至今留传下来的神道。」

听了回答的美咲点点头，继续讲课。

「不亏是班长。就如她所说，从以前开始，『高灵子力持有者为神明转世』的想法在日本相当普遍。所以，在透过天翼运用灵子力的时候，便採用了相当适合日本人的神道术式，像是在机体内部刻上神名、配置神符等等。多亏有这些作为，让灵子力得以普及，并更有效地运用。就这样，在二〇〇八年，第一部天翼完成了。」

结果，天翼在最初阶段就是以日本风近身武器、神道系术式为準的战斗装束为主流，到了现在也依然是这样。一直到了最近，才采了诸如阴阳道、西洋魔术这类以「进一步效率化为目标」的灵子力运用技术型态，不过基本上外表没有什么差别。

接着，美咲开始说起了跟课堂无关的话题。

「那么说来，先前的星期天，在老师观看的电视中，神道专家说了这样的话。黄泉柱从岛根县的黄泉比良圾出现并非偶然。因为天照大御神再度隐身于天岩户的关係，所以灾祸──即祸津鬼。便从黄泉比良圾爬了出来。所以人类咏唱着『一二三神歌』、身穿将天照大神从勾玉申请出来的常世长鸣鸟──天翼，与祸津鬼进行战斗。正因为如此，才会被称为光明与黑暗的战争。」

杂谈结束后，刚好钟声也响了。

「经过午休后，将会依照班会所讲的事项，从下午开始举办模拟比赛。请在吃完饭后到第一斗技场集合，严禁迟到喔。值日同学，麻烦你了。」

「起立！敬礼！」

在值日的口令下敬礼后，整间教室便充满了午休时的喧闹声。

∇∆

一进入午休，哮马上回头找晓人吃饭。

「晓人，来去食堂吧！」

「抱歉，我有带便当。」

「便当？真稀奇耶，男生也会带便当？」

因为大部分的学生不是住宿舍就是一个人住，当然午餐不是在食堂买，就是吃便利商店的便当。虽然女生带自己做的便当并不罕见，不过男学生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晓人你是会自己做菜的人吗？」

「还算可以吧。因为家里是道场，会轮流做菜，再加上也很习惯使用刀具」

「应该很习惯是没错，不过厨房的菜刀跟日本刀到底是不同的吧？那么这个便当是晓人做的吗？」

「不是，其实这个便当是千──」

被千樱迅速捂住嘴巴，将晓人的台词打断，那种速度就连晓人也反应不过来。千樱不知为何脸上浮现了完美的笑容，用不容分说的口吻说道：

「不破路同学，抱歉啦。我有些话想跟晓人说，晓人就借我一下喔。」

「请、你请你请。我想差不多也该去食堂了。晓人，等会见啦！……别死哟！」

「少说奇怪的话啦！」

在留下不吉利的话后，哮就丢下了对这个才刚刚认识的新朋友。因为嘴巴被千樱捂住的关係，晓人连抗议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被强行带到走廊上去。

晓人被带到位于同一层楼的空教室，桌子、椅子都被堆栈在后方。因每天都有清洁公司来打扫，所以没什么灰尘。当千樱的手一放开，晓人便马上出口谴责说：

「干嘛啦！怎么突然带我来这里？」

「还不是晓人说了多余的话。」

「多余的话？」

千樱一边感到哑口无言，一边将拿在手上的便当举到他的眼睛高度。

「虽然便当的确实是我做的没错，不过也不应该笨到老实回答吧？会引发奇怪的误会，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和我同居──不对！住在一起的事情也会因此而曝光也说不定喔。」

现在两人同居的事情是还没有对其他人公开的秘密，为了不让其他人误会，而且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因此两人在商量之后决定要隐瞒这点。面对千樱的谴责，晓人耿直地点点头。

「千樱说的没错。抱歉，不小心说溜了嘴……」

「真的要当心喔。我的话，即使被知道也无、无所谓……而且也不能让周迁骚动，给晓人添麻烦就是了。」

「啊啊，也对。让你担心了，3Q」

话说完后，千樱红着脸拨着头髮，偷偷看了晓人一眼。

「……那、那么再走回教室也很痲烦，就在这间空教室里面吃便当吧。」

「擅自使用没关係吗？」

「因为没人在用，所以没问题吧，绝对没问题。而且，我也想不到其他可以两个人独处的地方……并、并不是要说什么秘密的，我只是想到要是住在一起的谈话内容给别人听到就糟了。要是晓人讨厌的话就算了。」

「不会啊，我并不讨厌。」

「是、是吗？这样啊，并不讨厌啊……」

千樱一边小声喃喃自语，一边红着脸将被收到后方的桌椅拉出来。她看起来好像有一点开心。

两人面对着桌子坐下打开了便当，在便当盒里面有牛蒡色拉、小蕃茄、炸鸡块、厚厚的煎蛋卷。剩下的空间则是塞了豆皮寿司。

「看起来好好吃。做得很辛苦吧？」

「嗯嗯，因为晚上有先完成準备材料，所以早上只是装进去而已。还有保温瓶里面装了麦茶，想喝的话跟我说喔。」

「真周到啊。但饮料之类的用贩卖机买不就好了。」

「不可以那样乱花钱啊，那不是很浪费吗。而且我煮的很好喝，我也希望你能够喝喝看……总之快点吃吧。」

被千樱催促着，晓人合掌说了「开动」，并伸了筷子夹了豆皮寿司。

「好吃！儘管豆皮味道甜甜鹹鹹的，不过味道不会太浓，而且醋饭也搭配得恰到好处。要是能做到这样的话，即使放到店里面卖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呢。」

「夸奖我也没有好处啦。不过太好了，口味有合晓人的胃口。我的努力值得了。」

说着这番话的千樱脸颊红红的，好像很高兴地微笑着。

「不是客套话，是真的好吃，这个豆皮也不是买现成的对吧？是你特别做的吗？」

「对啊。因为市售的豆皮太油、太薄，我是买豆腐回来自己炸的。因有点厚度可以增加口感，而且自己做的也比买现成的还便宜说。」

千樱也夹起了自己便当的豆皮寿司塞进嘴里。

「不过千樱你真的很会做菜耶。调味也合我的口味。月歌姐跟以前在道场做给我吃的便当一样好吃喔。」

「那是当然的啊。我的料理就是月歌姐传授给我的啊。」

「月歌姐教你的吗？」

千樱点点头，像是怀念般地瞇起了眼睛，露出了柔和表情。

「我以前手一点也不巧，也不擅长做家事……在开始要一个人在丰苇原生活时，月歌姐跟我说我这样是不行的，所以便教我这些事情了。儘管很严格，不过我现在能够像这样会做菜，这全都是托月歌姐的福哟。她还教我说：『女孩子得让喜欢的人吃自己做的菜才行』呢。」

「因为月歌姐以前就很擅长做家事呢。」

原来这就是好吃的原因啊。这下晓人理解了。

「所以请心怀感谢地吃吧，下午的模拟比赛要加油喔。」

「模拟比赛……对手是班长啊……」

微微张开嘴幸福地吃着炸鸡块的晓人沮丧了起来。

「你也太消沉了啦！真是的……不过，我明白你的心情。当我察觉时，班长好像把你当成杀父仇人般瞪着看呢。」

「就是那样啊。无论上课、休息时间都会瞪我。真的会让人胃病啊……」

说了这样的话后，晓人变得更阴沉了。儘管能够理解红叶的心情，不过这的态度却让晓人如坐针毡。

千樱从保温瓶将冷麦茶倒入杯子递给他。

「儘管觉得不可能，但你不会是因为想摸班长的胸部才故意那样做吧？」

「那还用说吗？我不是说了好几次那是意外了吗？」

「若是那样的话就好。要是晓人有那种性骚扰嗜好的话，我就得在师姐月歌姐的名誉被毁前採取对策才行」

「顺便一提，你打算採取什么对策？」

「……那个，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恐怖！太恐怖了啊！」

晓人一边对千樱的话廄到害怕，一边将麦茶喝完。

「总之儘管不到和好……但至少得修复这样的险恶关係才行。有没有什么好方法啊？」

「方法啊。」

千樱用手指轻触形状漂亮的下巴望着远方。

「如果晓人在下午的模拟比赛获胜的话？」

「这样反而会遭到怨恨吧？」

「电视剧、电影里面不是常演吗？像是对战仇家最后会互相认同、紧紧握手这类的。」

「这也未免说得太简单了吧？」

「不是也有『simple is best』、『知难行易』这样的说法吗？而且像那种自尊心很高的人，只要输了一次挫其锐气的话，说不定就会变得老实点呦？」

「暂且将挫其锐气等等放在一边，要是她的态度没有在输了之后改变得话，那就再想其他方法好了……这个方法或许可行。因为就算是模拟比赛，输了也会让人觉得不甘心，反正都得认真应战不可，还不如为了求胜而战。」

「没错吧？所以下午的比赛要加油喔！」

「喔！交给我吧！」

当晓人重新下定决心，尖锐的声音在空教室里面响起。

「──谁打算要挫谁的锐气啊？」

身为晓人对手的班长五桥红叶将门打开并现身该处。

儘管面无表情，不过红叶眼里正燃烧着名为愤怒的火焰。

「为、为什么班长会在这里？」

「因为我在经过时听到非常愉快的对话内容呢。比起那个，擅自使用空教室是违反校规的哟」

「抱歉。我不知道。马上就收拾好。」

「抱歉啊，晓人。是我说要在这里吃的……」

「没关係，别介意。」

提议在空教室吃午餐的千樱也有些尴尬地收拾着便当。

「再来呢，我有一件事要先说清楚。」

像是在恐吓他人般，红叶发出了明显的脚步声走到旁边。

因为这个时候晓人还坐着，所以形成了被人俯视的状态。

「等一下的模拟比赛，即使你早早就投降也好、再怎么经不起打也好，还是王器师的弟弟也好，我是完全不会手下留情的。还有万一，不，亿、就算是神代同学有兆分之一的机会赢了我，今天早上的事情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月歌学姐不是姐姐，是师姐啊！今天早上的事情，你不是答应美咲老师说要原谅我了吗？」

「怎么可能原谅你！那只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而已。总之，被男人摸胸部我可是第、第一次啊！」

「抱歉！真的很抱歉！」

「我不管了。我会在接下来的模拟比赛彻底击垮你的。那么告辞了。」

「班长，等一下啊！」

晓人慌忙地想追上去，不过相当倒霉，脚却绊到桌子而跌倒。

不幸的是，因为红叶已经转身背对他，所以反应有些慢，来不急避开。

晓人反射性地抓住了眼前红叶的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