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女們的想法

梦中听见的声音。

「好、好冷。这么一大早，山风好强，太冷了啦。月歌姐……」

「神代家的人不说泄气话的。空气紧绷点不是很好吗？」

「与其说是紧绷，倒不如说是刺骨……」

──时间是约三年半前，种代流冬天惯例的寒冷练习。在隐约的积雪中穿着练习服的晓人与月歌手拿木刀来到了被认定是练习场，稍微有点开阔的岩地。

「比起那个，我有个人想让晓人认识一下。是跟晓人小弟同年龄的女孩喔。」

「……初次见面，我叫──请、请多多指教。」

「她啊，一直都待在全是女孩子的女校、部队等单位，对男孩子没有免疫力。不过，她被称为『落雷巫女』，很强、很酷喔。她是我相当重视的女孩，所以请跟她好好相处喔，晓人小弟。」

在月歌旁边有位红着脸，看起来有点害羞的少女。

不过，晓人完全不介意这点，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我是神代晓人。今后也请多多指教。落雷巫女小姐！叫我晓人吧。」

「嗯、嗯。」

因为手被突然握住，少女的脸颊更红了。

不过，看着眼前少年的耿直双眼，

「请，请多多指教……啊，晓人。」

她一边开心地微笑，一边叫着晓人的名字。

她还记得握住自己有点大的手好感觉相当温暖。

──在那之后。

好几次都在梦里面见到这个场面。

自此之后，一起相处的时间真的很短暂。

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啊，晓人！月歌姐在找你耶？她说你去哪里了……？」

「没关係啦。再说钓鱼也是一种修行。这里很棒对吧？就算是冬天，也只要在冰上挖洞就可以钓到下面的鱼喔。」

「咦？真的吗？有鱼吗？」

踩在结冰的湖上，少女好奇地踏出了一步。

瞬间，薄冰破裂，少女掉到水里。

「啊！怎、怎么会这样……？」

「呜哇！掉下去了！很危险耶，看看脚下吧！没钓过鱼吗？真的是个大小姐啊！」

「谁、谁会做那么野蛮的事啊……老爹在哪？去帮我拿替换的衣服，好冷、太冷了……」

「你不是说过这种程度的冷不算什么吗？在逞强啊，真是没救的家伙，让我替你升火吧……」

──为了我做的饭，而且还一起吃。

「喏，中午的饭糰用火烤方式热过了，吃吧！」

「……嗯。」

「不要紧吗？要不要再盖我的上衣？」

「嗯，嗯嗯。不要紧……比起那个，晓人你不冷吗？」

「没问题。因为我有锻炼啊！这种程度的寒冷我一点也不在意。」

「明明一开始你说很冷的……」

「啊，那个啊。那是逞强的相反啊。如果一开始就说好冷的话会比较不会冷，你看之后变得不在乎的时候有没有很酷呢！？」

「真是的，晓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啦……不过……」

少女抓着上衣，大口吃着饭糰。

「……这个饭糰，非常地，温暖……我好喜欢。」

晓人的父母遭到祸津鬼杀害，这是之后从月歌那边听来的。

不过晓人却是耿直地，只是耿直地，只用那把剑面对这个世界。

他是个将压倒性剑术、努力混合在一起持续磨练自我的少年。

儘管自己被囚禁在狭隘的世界中，不过晓人走到哪都是自由的。好像用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飞到地平线的遥远彼端为止。

「我有一天要追上月歌姐，然后要成为『没有人会被祸津鬼所伤的和平世界』之月歌姐的力量！」

「晓人的话一定可以的啊……知道吗，我也可以帮忙吗？月歌姐的梦想。」

「啊啊，当然！我跟你，如果再加上月歌姐的力量，一定可以办到的！不，是绝对可以办到！」

「嗯，也对……就这样约好了喔，晓人。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约定。」

千樱注视着光彩夺目的少年。然后她注意到，自己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晓人。那就是，她的初恋。

──那个怀念的饭糰味道。

千樱只要一想起来就会想哭。

（已经没办法回到那个时候了。）

只要一想起那段快乐回忆就会这样。

她用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的力道紧紧地、紧紧地握拳。

（因为我除了那个约定之外，所有的一切全都没了──）

梦境在瞬间改变──战场上面特有的血腥、烧焦味充满了肺部。

（啊啊，这是经常作的梦。）

左眼有如被打烂一般，黏糊糊的血滴到了自己的掌心。

全身是血的好友趴在地上。

（经常作的──最糟糕的梦。）

想要将强行伸了过来压制的手给甩开。

想将负伤的自己从这个地方带走。

了让大家逃走而一个人负责殿后，在远处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姐姐！月歌姐！」

月歌回过头来，用经常摆出的笑脸告知了最后的话。

「不行！！！姐──！！」

她的叫声被宛如黑色海啸般的祸津鬼群吞没了。

月歌的白色机体像泡粒般融化、逐渐消失。

那就是自己所见，月歌最后的模样。

自己在这个战场上面失去了一切。

左眼，

父母的期待，

好友，

尊敬的重要人物，

身为王器的能力──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千樱小妹，晓人小弟的事情就拜託你了。请保护他喔……」

「──！」

筱原千樱从床上跳起来，用两手紧紧抓着胸部反覆地剧烈呼吸。

像是浸过水般，脸颊、枕头都是湿的。

月歌死后，千樱被赶出家中，而且还失去朋友，只能一个人孤独地活下去。即使面临这样的状况，她只是咬牙忍耐着。能够一直活到现在，也是因为有月歌姐的那句话。

反覆着几乎会让喉咙疼痛的剧烈呼吸，她让心跳、精神平静了下来。

就这样做了大概有十分钟以上吧……眼睛恢複正常焦点的千樱说：

「我会保护好的。」

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绝望、悲哀、恸哭……儘管被灰暗的情感伤害着，不过她只是忍耐着，然后发誓。为了守护敬爱月歌姐的最后愿望。她向左小指缠着的缎带发誓。

无论牺牲什么，即使捨弃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住。

「晓人就由我保护……一定要！」

眼泪又自然地流了下来。

∇∆

「早安，神代同学。筱原同学……今天的心情好像也不好呢。」

早晨的教室。诚如红叶指谪，千樱很明显地心情不佳。理由很明显，就是因为晓人在昨天访问时说出「召集王器师来拯救世界」这样的发言。

从今天早上起床开始，千樱就一直缠着晓人，要他撤回先前这段话。不过，晓人完全不同意这点，一直僵持到现在。

「早安，班长。她从早上就一直是这个调调。」

「我能够明白筱原同学担心的心情。目前网路上面刊载着各国政府、企业、部分富豪履用了杀手和佣兵，打算在神代同学引发自灭战争前先暗杀他，而且已经展开行动了等等诸如此类的留言」

「这样动作也未免太快了，网路上面流传的其实都是谣言吧。」

「就是啊。我也是这么想。」

「不对。晓人跟班长都太平和呆了啦。笨蛋！」

面对晓人、红叶漫不经心的理解，千樱急躁了起来。

「对了神代同学，今天放学后如果有空的话──」

「啊，抱歉。是我的手机。」

红叶一生一次的难得邀约被千樱手机的简讯声盖住。为了再次坚定信念，被中断而显得有些受挫的红叶再度向晓人搭话说：

「神代同学，今天放学后有空吗？」

「有空啊……我又引发了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那样的……呼，没什么。别在意。」

红叶叹了口气，急忙地回到座位。晓人不解风情地目送着她。也因为这样，他没有看到千樱对传来简讯露出的阴暗神情。

「……晓人。」

「嗯？」

「我今天有事，你放学后不要乱跑，要直接回家喔。我想我应该会很晚回去，不好意思，晚饭你就叫外卖吧，」

「知道了。不过你说有事是指？」

「就是有点事啦。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眼中写着「不想被多问」这五个字。晓人也不是没有神经，在答话之后坐了下来。才刚跟哮閑聊起来，班导师就出现在教室。

点名的声音在教室里面响起。

∇∆

「神、神代同学！」

「班长？」

当天课堂结束的放学后。

千樱说了我要去办事就一个人走出教室，哮被叫到职员室，晓人则是一个人边想着晚餐要吃什么边下楼时。红叶从背后叫住他。

「有事吗？」

「没，那个……那个，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回家？」

「跟班长？」

「对。还是你、你讨厌跟我一起回家？」

「不是那样的……应该说班长跟我一起走不要紧吗？」

「我无所谓……而且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有话？」

「边走边说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