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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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虽然如果要我介绍自己,我会再度认识到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并且被这毫无争议的事实弄得有些沮丧就是了…
我的名字是雾岛海人。十五岁。三月二十九日生,身高一百五十八公分,体重四十九公斤,
O型。
目前就读长野县小诸市的学校,高中一年级。
在几年前的一场交通意外中失去了双亲后,我离开了出生长大的东京,搬到过世的爷爷居住的长野小诸来,当时我中学一年级。不久,照顾我们姊弟的奶奶也离开人间,留下我与姊姊相依为命。后来,我们姊弟就两个人住在空蕩蕩的大房子里。
除了这一点小小的不幸之外,我不过就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十几岁男生,转入小诸的学校后也交到了好相处的朋友,跟他们成群结伴,过着不足为奇但无风无浪的日常生活:
我这个人还真是什么也没有耶。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像是什么出生的意义或是意味什么的?毫无意义地消耗氧气的有机体?一点都不环保?
嗳,即使是这样废柴的我,也碰上了命运的转捩点(?)。
就在即将升上高中的春假某一天,我从家中仓库里爷爷的百宝箱中发现了老旧的8mm摄影机;自从那时候起,我感到某些事物似乎开始产生改变。这个积满灰尘蹦出来的玩意儿,只不过是擦一擦再换个电池,竟然三两下就恢複了机能。摄影机第一次开始运转时心中的那股悸动,我至今仍难以忘怀。它一瞬间就抓住了我的心,让我沉迷不已,读遍了所有摄影机的专门书。以往对大多事物都缺乏关心的我,竟然会沉迷于一件事到了废寝忘食,现在回想起来,仍然为自己的行动感到讶异……不过,我认为那对我而言,的确是一场无可替代的邂逅。
在我散尽零用钱,买齐了摄影机底片的春假尾声。好友哲朗给了我一个机会。这个偶尔来我房间玩的家伙,一拿起8mm摄影机,竟然就说出「要不要用这个创造点回忆?」这种话来。
哲朗这句一点都不像他的老套台词,却异样地残留在我的心中。这句话与我曾经在某处感受过的,与家人的回忆之稀少、人的记忆之不準确、当下时光的易消逝性产生连结……引起了我想用这摄影机留下纪录的强烈想法。
我甚至坦率地想:觉得回忆不够多,那就自己设法留下吧。
在这当中,我的高中生活开始了。
过着平凡日常生活的同时,哲朗找来了他的青梅竹马谷川,还有谷川的挚友美樱,说是想,一起拍部电影,「也不错啊,我也想做点什么。」不料才刚这么想,就发生了一连串非日常的事件,使我的……不,我们的校园生活完全变了样。
首先是姊姊因为工作需求,(虽然只有二个月)到海外出差去了。
转学生贵月一歌学姊(莫名其妙地)借住在我家。
而且学姊还决定参与我们的电影製作。
几乎等于是初次见面的柠檬学姊也硬是说要加入我们。
然后。
我轻易地爱上了学姊。
我的这份感情被本人察觉,气氛变得尴尬。
暑假开始。
一整天两人在家中共度的生活开始了。
结果这次轮到哲朗向我透露,同伴中的一人——谷川柑菜暗恋着我。
混乱。
在这当头,因为机缘巧合,我们决定以摄影旅行的名义前往沖绳。
对学姊的心意、谷川的心意……我儘可能不去想这些,一心只享受沖绳的大海,并专心摄影,却没想到竟然会在旅行地巧遇东京小学时代的同学树下佳织。
还来不及讶异,柠檬学姊的一句提议,让树下加入了电影演出。
在摄影途中,我被树下带到树林中,
然后——现在。
在沖绳,在现实里我的眼前,树下正在哭泣。
只有我们两人的树林中,突然听到她对我告白,我正想问个清楚……转眼间泪水已滑落她的脸颊。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把女孩子弄哭。我只能愣在原地,脑中回想着四年前与树下同班时的回忆。
那时,念小学六年级的我,现在回想起来只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鬼头。
双亲的存在也是理所当然,温暖的家也是理所当然,但也不因此而特别感谢什么,就只是懵懂无知地度过每一天。
小学五、六年级与我同班的树下,跟现在不同,是个不显眼的存在。绑着髮髻,个性乖巧,整个给人一种土气的印象。我们座号相近,座位也常常排在一起,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朋友。话虽如此,倒也没有一起回家之类的酸甜回忆,不过就是普通讲讲话,互相借用忘记带的东西……如此而已。
然而,班上男生却开始取笑起这样的我们……硬是把我们凑成一对,于是我渐渐开始疏远树下。我想,我是懒得听其他人閑言閑语,所以才故意冷落树下的。
就在这段时期,我的双亲遇到了交通意外而撒手人寰……之后直到转学到祖父老家小诸的中学,我这段期间内的记忆都很暧昧。或许是因为这样,连小学毕业典礼时树下交给我的信,我都丝毫没有印象。
在我心目中的树下佳织,就在那时候中断了。搬到小诸以来,我从没有连络过她,直到几天前在沖绳重逢为止,甚至忘了她的存在。
然而……
四年不见的树下出落得亭亭玉立,让我吓了一跳;不只把我说成「初恋对象」,还强硬地对我展开攻势。
到底这四年间,树下发生了什么事?我无从知道。
但是实际上,现在听到了树下的表白,我才诚恳地一回答:
「我有喜欢的人了。」
转眼间树下就哭了起来。
我一直以为她说喜欢我,是在开玩笑,或者是有什么隐情。
可是,树下说了。
「……如果是认真的呢?如果我是真的喜欢小海的话呢?」
看到树下夺眶而出的大颗泪珠,我实在不觉得她在撒谎。
真要说起来,就连相处了四年的谷川,一直到哲朗告诉我为止,我都没能察觉她的心意了。
如此迟钝的我,自然无法断定树下是在撒谎。
我多希望自己至少能说:「我们才刚重逢不久耶。」以瞒混过关,但我自己也有过迅速喜欢上一歌学姊的经验,哪有立场否定树下现在的心情呢……
再加上这大颗的泪珠。
也许树下是真心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是大言不惭地说「回忆不够多」,却粗神经地践踏了青梅竹马一片心意的大猪头了。
想到这里,我意识到胸中有种又苦又涩的感觉逐渐扩大。我想这应该是对没志气的自己感到着急,以及无法回应树下心情的罪恶感吧。
脑中回想起谷川的笑容,我的胸口再度作痛。
树下两眼噙泪,目不转睛地直视着我。我尴尬地与她四目交接,就看到她纤细的手臂慢慢向我这边伸来。
「小海……」
树下的嘴唇念出了我的名字。
我必须诚实地回答她。我这么想。
因为我的心情,对心上人的感情是不会改变的。
树下伸出的手臂,就要碰到我的时候——周围的树丛发出沙沙声,动了一下。
我不禁回过头去,看到从树木间现身的人物,我顿时全身僵硬。
站在那里的。
是一歌学姊。
她一脸惊愕的表情,注视着我与树下。
「……学姊……」
我无意识地低声喊出。绝对不想被人看到的场面,让最不想被看见的对象目击到,更增加了我的混乱。
然而,学姊似乎比我还要混乱。眼见着她的脸涨得越来越红,连我都感觉得到她强烈的困惑。
「对、对不起!」
学姊突然大喊,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树林深处跑去。
「学姊!」
我忍不住伸出手,但当然不可能碰得到她。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树下面前,我懦弱地放下了伸出的手。
我可能遭到学姊误会了。不,我想她铁定是误会了。
真想马上用跑的追上去。可是,我无法丢下哭泣的树下。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嘛。
在绝望的心情当中,林间树木的香味,呛人地逐渐充满体内。
但也不能一直懊悔下去。我还有话一定要告诉树下。
慢慢将视线转回树下身上,令我惊讶的是,树下早已停止哭泣了。
「……回去吧。」
说完,她甚至对我投以微笑,然后就若无其事地往摄影现场快步走去。
我只能愣愣地看着树下离去。
现在这是怎样?
她刚才不是还在哭吗?
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我急忙追在树下后面,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树下的心情也好,学姊的问题也好。我实在搞不懂女孩子这种存在。
虽然我绝不会想回到过去平凡的日常生活……但发生了太多事情,超出了我的处理能力。
再加上这般酷暑,更减弱了我的判断力。
现在的我,比起回忆,更需要的是……理解女性心理的能力。
「学姊,那时候树下的心情,我到现在还是没搞懂。」
「唉呀,我可是能体会她的心情唷?」
「真的吗?」
「虽然只能懂个大概就是了。」
「这样啊。」
「欸,海人,我那时候的心情,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那时候不懂……不过,现在我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