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不可一世的狂妄妖怪?蛟！

二章不可一世的狂妄妖怪?蛟！

小角的房间位于葛饰浅间神社有点距离的社务所二楼。在用仓库稍微整理成的这个房间里，感觉有点冷清，里面的摆设只有铁架床、老旧的书桌、放课本用的小书架及挂衣服的铁制衣架而已。这些就是小角全部的家产了。从小就没有家也没有家人，身无一物而四处流浪的他是没有什么家当可言的……

「早?安!小角——!」

小角被一大清早就情绪高亢的伽罗吵醒，没有睡衣的他都只穿着一条短裤睡觉。昨晚彷彿做了个孤单的梦，但内容却记不太清楚了。伽罗坐在小角的腿上，笑咪眯地看着他。

「早啊……喂，现在也太早了吧。才几点啊?」

小角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把手伸向枕头边的闹钟。现在时间是早上六点，对于搭车到学校只要十五分钟的小角来说，这个时间起床是稍嫌早了点。

「因为人家肚子饿了喵，快给我饭吃喵。」

「肚子饿就把主人吵醒不是一只乖巧的宠物应有的行为哦。」

「跟一只猫罗嗦那么多我也听不懂喵，快给我饭喵。」

伽罗正坐在床上，像杰尼斯少年一样后空翻个不停。

「饭!饭!我要吃饭喵!」

「哎哟，我知道啦!你再转下去我就要头昏了!」

小角不情愿地坐起身来，穿上制服套上鞋子。

「我去厨房帮你要点什么来好啦，咲耶姐应该已经起床了吧。」

「万岁!我要吃饭喵!」看着伽罗欢欣鼓舞的样子，小角深深叹了口气：

「神格高一点的式神就会有自己的个性，真麻烦。好羡慕石那能拥有那种乖巧又可爱的宠物……」

「石那的式神?要给我当早餐吃喵?哦耶!」

「你有胆给我吃吃看!」被小角严厉地斥责，伽罗一脸无趣地嘟起嘴。

出了社务所大门，小角和伽罗前往位于社殿隔壁的一栋纯日式建筑。这栋一层楼高，门牌上写着「浅间」二字的平房，就是石那她们居住的正房。才绕到厨房的后门，就闻到微开的窗户里飘散出可口的饭菜香味。

「嗯嗯，好香好香喵!」伽罗闭上眼睛一脸陶醉的样子，小角也吸了一口气：

「不愧是咲耶姐，光闻味道就知道很好吃。」一边打开了后门。

「咲耶姐，我想跟你要一点东西给伽罗……」

话说到一半，小角突然停住了。，

因为厨房里除了穿着白色衬衣的咲耶，旁边还站着身着围裙的石那。没想到小角会到厨房，石那吃了一惊。

「早啊，小角。」

咲耶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温柔笑容，小角在石那的手边发现了自己跟石那两个人的便当盒。

「你在做便当?」

「对、对啊。我想老是让姐姐一个人做家务太辛苦了，所以至少也自己试着做做便当……」

不知为何，总是很活泼的石那突然显得有些畏畏缩缩。小角面带怀疑地进到厨房里。

「你会做菜吗?」

「姐姐一边教我一边做的，所以应该还好吧……」

石那一边说一边挡到便当盒前不让小角看便当的内容，这下子越来越可疑了。

「你干吗把它遮住啊。难道你做给我的是脚尾饭不成?」

「才、才不是呢……」

「那让我看一下又不会死。」

「哎呀，人家还没做好，上学之前会完成……你先走开呀!」

绝对有问题。小角故意把头转向瓦斯炉的方向，叫道：

「啊!因幡掉到锅子里啦!」

「什么!」石那慌张地望向炉子，但是因幡却安然无事地待在围裙口袋里，还像是要强调自己的存在一般「啾噜」地叫了一声。

当石那发现上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小角和伽罗早就把便当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

「这、这个焦黑的东西是什么啊?」

小角高声叫道。在铺着海苔的白饭旁，紧紧黏着一块外观焦黑但看起来像肉的物体。石那满脸通红，鼓涨着脸颊。

「……哼，可以吃就是了。」

「是姜爆鸡丁哦，只是火力太强了一点点……」

咲耶有点无奈地微笑着帮石那辩解。

「一点点喵?我看哪，这可能比木炭还要焦喵。」

伽罗一针见血地说出感想，立刻遭到石那怒目而视。

「我是第一次做这道菜才会掌握不到诀窍嘛，只要多练习几次我也可以做得很好吃呀!」

「那我看小角大概要到下个月底才能吃到便当喵……」

「你再毁谤我，就把你装进纸箱扔到河里放水流。」

「这样你会违反动物保护法被判刑—喵!」

「别生气啦，石那。伽罗不是在毁谤你，她的脑容量还不足以做到毁谤这类高难度的运算呢，她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而已。」

因为石那实在太生气了，小角只好破例出来劝阻。气呼呼的石那把脸颊越鼓越大了。

「反正小角也眼伽罗想得一样，吃了我做的脚尾饭就算活着也会马上变成死人对吧。」

「干吗这么偏执啊，我都还没吃过怎么晓得味道如何呢。」

小角说完飞快地用手指从便当里夹起一块肉，咚地丢进嘴里。石那惊讶地瞪大眼睛，温柔的咲耶也噗嗤一笑。

小角大口咀嚼着，嘴里发出了「咖沙咖沙」这种嚼肉不该会有的声响。石那急忙把垃圾桶拿到小角面前。

「喂，小角!不用勉强吃掉，吐出来没关係!我知道很难吃啦，如果你真的死掉就惨了!」

「不会啊，其实不难吃呢。」小角若无其事地把肉吞了下去。

「小角是喜欢吃垃圾的外星宝宝喵……」伽罗难以置信地露出厌恶的表情。

「我都说不难吃了，刚刚传来的酱油跟甜料酒的香味就是这个吧?虽然有点焦，不过很香哦。」

「你、你说真的吗……」石那小鹿乱撞地注视着小角的脸，小角点点头说：

「虽然跟咲耶姐做的山珍海味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过也没那么难吃啊。对了，咲耶姐，可以给我伽罗的饭吗……」

「好的，请用。」

咲耶在盘子上盛了白饭，淋上煮味增汤剩下的吸鲍汤汁小鱼乾，再洒上柴鱼片。伽罗接过盘子，一脸不满地说：

「又是剩菜饭……人家想吃电视广告上的希尔斯罐头喵。」

「也不想想自己寄人篱下，还敢那么嚣张。咲耶姐可是从香油钱里面拚命地筹措出我们的生活费哦，别让人家太困扰了。」

「香油钱不多是因为香客少吧?那咲耶就把长长的和服裤裙换成迷你裙，露出漂亮的长腿，这样客人一定会爆满的喵。」

伽罗指着咲耶说，咲耶白皙的脸立刻就羞红了。

「迷、迷你裙……?」

「你这只蠢猫，不要胡扯!咲耶姐，我代替她向你道歉!」

小角也不好意思地脸红了，急忙抓着伽罗的领子跑出厨房，咲耶和蔼地笑着目送他们出去。

「那么，石那我们来继续準备……」

早餐吧。正想这么说的咲耶发现石那呆立在便当盒前，愣愣地看着便当里的姜爆鸡丁。

「他竟然吃掉了……」石那小声地自言自语，夹起一块肉试吃，才放到嘴里五官就皱成了一团。

「唔……好难吃……」嚼起来沙沙作响，不管怎么吃都是调过味的木炭罢了。

(小角竟然愿意吃下这种东西……)

一旁的咲耶眯起眼睛，微笑地看妹妹盯着便当盒呆立的背影。

小角每天早上都是搭公车到草薤魔法建筑学校上学。第一堂课开始于八点半，每堂课五十分钟；一天有六堂课，採取周休二日制。这种魔法建筑学校是国立的四年制特种高中，毕业后可以得到短大同等学历和魔法建筑师的资格。

因为是以专业课程为主，所以每年招收的学生并不多。一班约三十人，一个年级五班，由一位老师全程负责教授一个班级的所有课业。

这天上的是「居家风水学」的课程，天野探女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描出一个住家的平面图，并在上面标注方位。

「今天我们要上的课程是『居家风水』，对魔法建筑师而言是相当重要的一课。所谓房子，就是能为人遮风避雨，让人免于害虫野兽侵扰的物理屏障；同时，它也是保护人类不被无形的外因——也就是灵界所影响的防护罩。那么，我要请问各位一个问题。」

石那在小角后面不远的座位，心浮气躁地一直偷看着他。虽然把便当给了小角，姜爆鸡丁也终于算是完成了，但还是没有自信，所以上课一直无法专心。

因为石那看得实在太专注了，以至于让小角感觉到她的视线而忍不住回头。就在此时，石那赶紧移开视线，但天野老师却没有放过这一幕。

「榎同学，上课中你东张西望地在干什么?给我起立!」

「是、是的!」于是小角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而石那因觉得过意不去，再度注视着小角的背影。天野老师则试探性地敲敲黑板问道：

「榎同学，请你回答我，以灵学的角度来说，何谓『家』?」

「是人类所製造的一种结界。」

「如果它被破坏了会有什么下场?」

「家里就会有髒东西，也就是异界的魔物或恶灵入侵啰。」

「这时候魔法建筑师应当採取何种行动？」

「进行改建修缮，修补结界，再把已经混入家中的魔物驱逐，之后关闭结界。这样行了吧?」

小角易如反掌的回答让石那稍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但是天野老师的测验还没结束。

「那么，你可以指出这个房子结界的缺口何在吗?」

一边说一边指着黑板上的住宅平面图。这堂课才刚开始，少了老师的说明，普通人是不可能回答得出来的。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只有东日流不发一语地等待着小角的答案。

小角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到讲台上，拿起红色粉笔口若悬河地开始说明。

「这个住宅是很传统的日式民宅，因此首先会成为结界缺口的就是大门玄关和厨房后门这两处。」

他在住宅正面的玄关和厨房旁边的后门各画上一个圈圈。

「对于具备结界功能的住宅来说，出入口理所当然地会成为与外界，也就是住家外的异界相连的『缺口』，衔接两个世界的边界了。这时候我们就要在房子的进出口贴上护符，以防止髒东西的入侵。」

石那和其它学生们都对小角投以惊讶又钦佩的眼光，只有东日流一个人像是早就料到一样，兴味索然地没有任何錶情。

「你回答得很好，真不愧是榎同学。你可以就座了。」

天野老师很满意地说完，转身面向黑板。小角一就座，左右两旁的女孩们就迫不及待地询问他。

「哎，榎小角，你到底是去哪家补习班上课的啊?」

「麻烦你告诉我们嘛，我现在虽然在代代木的魔法建筑补习斑上课，可是成绩一点都没进步啊。」

「我才没去上什么补习班。」小角爱理不理地答应。

「怎么可能嘛，你成绩那么好灵力又那么强，拥有的式神也是高等神格的……」

「你们很烦啊，王八蛋。我说没去就是没去。」

「那你怎么会那么清楚家灵的事呢?」

小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女孩们看他默不作声地把头藏在立着的教科书后面，还以为惹他生气了，连忙闭上嘴巴。

至于小角对家灵了如指掌的原因……就连一起生活的石那都不太清楚，他也从来没有想要谈这方面的事。石那心想，看来不只是建筑物，连他的心里都筑起了一道厚厚的高墙……像是有着一个遮断与外界联繫的结界一样。

不过就在下一秒，石那傻眼了。因为低着头把脸藏在教科书后面的小角，右手拿着塑料筷子，脸颊鼓鼓的，似乎正在做着咀嚼的动作，而桌上摆放的不是别的，是一个闪着银色亮光的不鏽钢便当盒，里面无庸置疑装的是石那做的姜爆鸡丁。

(什么，这家伙竟然在偷吃便当?)不过比起这个……

(现在才第一节课啊。他到底在想什么……)

石那一脸错愕，小角突然小幅度地转过头来，满嘴饭菜地用右手比出了一个小小的OK手势。

(笨蛋，现在在上课……)

石那觉得很无奈，但是同时也因为自己的姜爆鸡丁成功而感到很开心。

「浅间同学，上课中你干吗獃獃的傻笑啊？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是、是的！」被天野老师一吼，石那慌张的从座位上弹起来。#

就这样到了放学时间……小角带着放在学校置物柜的工具箱，穿着制服直接就搭乘公车前往位于江户川区南边的葛西临海公园。

石那搭乘相反方向的公车回家后，咲耶已经从神社出发了。进了客厅只看到小餐桌旁边整齐叠放着巫女的装束，上面放着一张便条纸。

「给石那：我去一下葛西临海公园，你的巫女服我帮你準备好了，就麻烦你看一下神社哆。点心是卤的大福，我放在柜子里，可别吃太多哦。咲耶留。」

咲耶的字是龙飞凤舞的草书，非常流利，但也因为太龙飞凤舞而有点难懂。

「我一个人看家啊．．．．．」

石那叹了一口气，迅速地脱下制服，光溜溜的身体只剩内衣。纤瘦的身形曲线分明，白皙的肌肤上是运动风格的浅灰色运动内衣和贴身的平口裤。接着她小心地穿上巫女的装束。

石那虽然和咲耶不同，没有正式巫女的资格，只能算是个见习巫女工读生，也没有办法参与像眺神乐舞之类的法事，但是神社仍有很多忙不过来的事需要她帮忙。像是去採买御守和破魔箭，或是轮班负责柜檯，以防有人要预约婚礼或参拜。石那一边用竹扫帚扫着神社的庭院，一边心不在焉地发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