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皇魔之卵』的碎片

在圣诞玫瑰的招手下，悠斗他们穿过巨大柱子之间进入第三魔街。

胭脂告诉他们，柱子有门柱的功能，是圣诞玫瑰创造的凈化结界唯一的出入口，没有被污染的人可以自由进出，可是只要灵魂有些许的污秽，没有结界创造者的许可就无法进出。

结界里，沿着宽约二十公尺左右的道路旁有一整排没有凹凸起伏的木造平房，灰泥墙延伸到遥远的彼方，看不到尽头。

圣诞玫瑰带头，悠斗一行人走在一起，之后则是突变灵少女们一个接一个地跟着。

「这地方真大。」

绯夜梨边走边发出像是惊讶又像是哑口无言的叹息。

「这到底通往哪里啊？」

雀也是类似的表情。

「好像处于前后镜中。」

亚梦喃喃地说。妹妹的怒气没有持续力，进入魔街后她马上就恢複原来的状态了。

悠斗心想，真的如同亚梦所说，彷彿关在前后都有镜子的地方似的街景，看不到尽头，原本应该在后方的门柱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瞄了眼跟在后头的突变灵少女们后，胭脂小声地说：

「这个第三魔街除了是帮助堕正的突变灵清除一行秽的结界之外，同时也是将她们囚禁起来的牢房。不过只要有相当的灵力，同时了解一定程度的诀窍，在往来上应该不会感到不便。」

绯夜梨眺望着绵延无止境的灰泥墙，呼地叹了口气说：

「无论什么事，在抓到诀窍前总是需要相当的时间。所谓诀窍，其实就是骨头，代表着在构成事物的基础上非常重要的东西。」

「扭洛莉，你别老讲一些大道理，何不享受第一次来魔街的乐趣呢？我们又没有打算要长期住在这里，没必要抓住诀窍吧？」

「那些突变灵都已经恶灵化了耶，到处都看得到那些家伙，如何能有什么乐趣？」

「炎灾你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状况，我郑重跟你说……后方那些人虽然有过恶灵化的经验，可是现在身上的污秽几乎都已经清除了，她们可以说是无害的，身上还留着顽强污秽的人会被隔离，直到圣玫小姐判断『没有危险』为止。」

「是啊，我也觉得那些人并不可怕。」

亚梦圆圆的大眼睛里布满笑意。

胭脂的眼角也带着微笑。

既然两名高等精灵都这么说，悠斗也卸下心防了。

雀举起拳头砰地敲了下绯夜梨的手臂，大概是在说「你太多虑了」。

就在绯夜梨一脸不高兴叹了口气时，走在前头的圣诞玫瑰蓦地回头，抓起胭脂的手腕说：

「喵～小胭，先跟我来一下。」

她把胭脂拉进右手边的房子里。

凝视着砰地关上的门几秒………………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了？」

绯夜梨转向悠斗及雀，双眉微挑。

「发生什么事了？」

亚梦歪头不解。青蓝色的马尾也晃了晃。

此时背后传来叽叽地门开的声音，「喵——！这边啦！」圣诞玫瑰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啊！」」」

亚梦、绯夜梨、雀齐声发出尖叫声。

悠斗也吓到了，回头一看。

圣诞玫瑰跟胭脂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她们走进去的那栋房子，而是出现在马路对面的房子。瞬间移动？

「喵～吓到了吗？吓到了吗？」

圣诞玫瑰的眼珠子彷彿成功恶作剧的孩子似地闪闪发亮。看她双手不停上下挥动的模样，真像个孩子。在她的后方，胭脂只是露出往常的温和微笑。

「在结界内可以自由移动……」

「真不愧是神仙等级程度的高等精灵啊。」

绯夜梨跟雀都面露惊讶的表情。

「好厉害！」

只有亚梦一个人啪啪地鼓掌叫好。

悠斗也跟着妹妹拍手。

绯夜梨跟雀也接着啪啪啪。

「那么，接下来呢～」

圣诞玫瑰摇晃着身体，书包发出卡恰卡恰的声音。她牵着胭脂的手，再度消失在没有关上的门的另一头。

悠斗跟女孩们面面相觎，还要继续玩瞬间移动的游戏吗？

绯夜梨、雀、亚梦三人互看之后，望了望圣诞玫瑰与胭脂走进去的门，随即将目光移向四周。

这回会从哪道门出来呢？

突变灵的少女们在距离一小段之外的地方窥看着这边，其中也有那名短髮少女，她还是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没出来耶。」

绯夜梨眺望着马路前方，喃喃地说。

「是啊，没出来耶。」

雀看着站在一起的少女们说。

「真的没出来耶。」

亚梦环顾四周，慢慢地靠近悠斗。

忽地，绯夜梨右脚一个跨步，摆好架式。

镪——！雀也从右手袖口取出警棍状的「鵺震」。

「？」悠斗倒抽气。当他察觉时，突变灵少女们已经逼近眼前了。

短髮少女纤细的手臂依旧交握在胸前，眉头紧蹙地睨视着绯夜梨。她身旁的少女飒地在胸前张开双手，说：

「抱歉吓到你们了，我们并非想吵架，只是……」

「只是什么？」

绯夜梨轻握拳头举在眼前，神经紧绷地等待少女继续说下去。似乎在说着「只要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攻击」的气势一点也没鬆懈。

少女突然低头鞠躬。黄绿色的长髮从背部轻轻滑向身体的前方，格子图案的和服跟她的长髮出乎意料地搭配。

「我叫蒲公英，呃、那个、要不要聊一聊？」

「啊？」

绯夜梨的拳头微微下垂，脸上露出听不懂那名叫做蒲公英的少女讲哪国话的表情。

这回换手中握着「鵺震」的雀回答：

「你想聊什么？」

「呃，什么都可以，我们跟外界没有接触，所以什么话题都想听。这里几乎没有娱乐方面的东西……没有电光影戏，也没有活字本，什么都没有……」

电光影戏好像是电影的旧名称……而且光听活字本这个讲法，就不难想像蒲公英的实际年纪应该比悠斗他们大很多。

虽然看起来年纪差不多，不过果然光从外表很难判断灵的年龄。

蒲公英双手交握放在下巴下方，彷彿在祈祷一样。她清澈的眼眸望着绯夜梨，只有瞳孔渗着淡淡的红，那样的红带着奇妙的可爱感，笼罩着悠斗他们。

「我并不打算跟你们交好。」绯夜梨冷冷地拒绝。

蒲公英红色的瞳孔闪了闪。

同一瞬间，站在她身旁的短髮少女眼中射出刺眼的目光……感觉像那样，不过她的脸上还是维持着不高兴的表情，环胸的手臂也没有移动。

悠斗用不会让人感到失礼的目光望着蒲公英、短髮少女等聚集过来的突变灵少女们。

大家的瞳孔里都渗着淡淡的红，一定是恶灵化的残留物吧，差点要变成狂灵种的黑桃的眼睛里，整颗眼球更是刺眼的红。

悠斗觉得大家的眼睛都很漂亮，可爱型、美人型，虽然有各种不同类型，可是都拥有清澈的眼眸，完全看不出曾经恶灵化，连一直皱着眉头不放的短髮少女的眼眸都是乾净的。

真的还残留着污秽吗？或许只是因为第三魔街住得很舒服，所以不想出去，而且跟同伴在一起也比较开心。

『现在身上的一污秽几乎都已经清除了，她们可以说是无害的。』他想起胭脂说过的话。

雀挑了挑右眉，原本应该拿在手上的「鵺震」不知何时已经收起来了。

「嗯，如果只是聊聊，那也无妨不是吗？在这里的灵们都是从痛苦的状态中努力过来，才能恢複到现在的状态，而且我认为回应她们的要求也是除灵师的工作。」

「除灵师的工作就只是负责除灵而已，我深信消灭灵魂，送灵魂从苦痛的世界回归到大自然定律的洪流里才是我该做的事情。」

「真是的，我看你的脑袋可以拿来钉钉子了。」

「哼，别把想法固执跟脑袋本身坚硬混为一谈。」

「那、那个，我、我愿意帮忙。」

亚梦罕见地大声发言，遮盖住绯夜梨与雀的对话。

短髮少女眉头的皱纹匆地消失了，蒲公英瞪大双眸，其他少女们也面露惊讶。

亚梦接着说：

「我、我虽然才刚变成灵，可是我认为我有一天一定会再变回人类，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努力，我相信只要努力，很多事情都能实现。」

少女们没有回答，只是互看对方而已。

她们知道亚梦是高等精灵，因此在内心一定认为她是拥有特别灵力，不知何谓一污秽的灵，跟她们不同。

亚梦跟突变灵们的立场看似相同，实则大大不同。

沉默的时间延续了五秒钟。

打破微妙气氛的是蒲公英。

「圣玫小姐一定拥有能够变回人类的能力，因为她拥有神仙等级的灵力。」

「圣诞玫瑰小姐她有能够变回人类的能力吗？」亚梦的眼珠子瞪大到不能再大。

「我怎么没听说过！」绯夜梨也很感兴趣。

「神仙等级什么都做得到呢。」雀很佩服地点头。

悠斗立刻插话道：

「那么她为什么不变回人类呢？」

「变回人类做什么？」

抛出这句话来的是短髮少女。

站在现场的所有目光全都往她身上望去。

「米夏……」

蒲公英带着些许责备的眼神看着短髮少女米夏。

米夏并没有理会她的视线，依旧一脸不高兴地接着说：

「并非什么都做得到，即使是神仙等级也无法回到过去，无法让自己以外的灵变回人类。其他还有很多做不到的事，反正神仙等级也只是无法成为神仙的不成材。」

悠斗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绯夜梨她们也紧闭双唇沉默着。

只有一个人，只有蒲公英柳眉倒竖。她说：

「米夏，你怎么可以说不成材这种过分的话，我们如果没有圣玫小姐的帮助会变成怎样，你应该很清楚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了！」

「你别逃避事实。」

「米夏！」

正当蒲公英要冲过去勒住米夏时，邻近的门「啪！」地开了。

「喵～～！我们在这里。」

走出来的是圣诞玫瑰，在她的身后，面带有些疲惫笑容的胭脂也跟着走出来。

「焦急大作战，成功了吗？成功了吗？」

面对兴奋的圣诞玫瑰，蒲公英马上若无其事地微笑。

而另一头的米夏则是冷冷地吐槽说：

「什么焦急大作战，没有一个人在着急。」

悠斗心想。米夏并不畏惧第三魔街的主人吗？还是这条魔街允许少许的无礼呢？她看不起圣诞玫瑰吗？不，或许反而是敬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