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有时候就等于拷问。就在悠斗真心这么想时,黄泉孔道666路线无声地开启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等超过二十分钟。
「出发了!」
首先冲进黄泉孔道的是九九命。
悠斗也紧追在后,随即手持「徒樱」的柄的绯夜梨,以及握着警棍状「鵺震」的雀也跟上去了。
理所当然,黄泉孔道里面就跟影片中看到的洞穴是一样的。幸好看过影片,知道这个地方的感觉先窜了出来,并没有闯入未知之地的困惑感。
由于内部有淡淡的明亮,因此没必要注意脚步。前方笼罩着昏暗,不知会延伸到哪里。
亚梦就在前方。想到这个,对未知的恐惧就消失了。
悠斗觉得跟进入灵街与魔街时的感觉很像。身体好像轻盈了,周围的色彩与音质也有微妙的变化,愈注意就愈加能明确感受到当中的美妙感的这种内在变化。
他捡起适当大小的石头,紧握在手中。结果石头出现裂缝,不费吹灰之力就捏碎了。
「果然你在灵界也能使用那股力量。呵呵,就靠你了,悠斗。」
雀用「鵺震」叩叩地敲着岩石,勾起唇角说。
「嗯。那么悠斗跟我做前锋,九九命跟雀当后卫前进吧。」
「队长是九九命,别忘了。前锋是九九命跟一之濑先生,樱丘小姐跟南条小姐紧跟着,不要走远。惑鬼马上就会出现,别掉以轻心。」
「嗯。习惯惑鬼的九九命当前锋的意思吧?了解了。」
没有反驳,绯夜梨立刻退到悠斗身后跟着。雀一溜烟地移动到九九命身后。
悠斗跟九九命并肩小跑步前进,后头传来绯夜梨与雀紧跟着的气息与脚步声。
十秒不到,看到洞穴前方有人走过来。
有四道身影靠近。
「哥、哥?」
其中一道轻声说。
亚梦?
「你来接我了吗?」
没错,是妹妹的声音。
青蓝色的马尾跳动着。
出现在昏暗的另一头的人是亚梦、胭脂、飞白、柯媚蒂四个人,她们同心协力回到这里来了。
看来没人受重伤,虽然乍看看不出亚梦与飞白是否灵化了,不过一定是顺利灵化了,她们才会像这样回到这里吧。接下来就直接回到现世受肉,按照计画进行就可以了。
「亚梦,太好了。」
悠斗沖向亚梦。
妹妹也飞奔过来。
「…………」
悠斗迷惘了。对方怎么看就是亚梦啊,自己的妹妹,如何能出手殴打她。
就在他这么想之后,迅速超越悠斗的绯夜梨在洞穴内划下一道红色火焰。
亚梦立即雾散。胭脂、飞白、柯媚蒂也都啪地发出微弱的光芒消失了。
「那不是真正的亚梦。」
收起「徒樱」的火焰刀身,绯夜梨彷彿在说「请先走」似地指着洞穴前方,一边轻轻吐气。
「我、我知道,可是……」
「亚梦的脸跟声音啊,很难下得了手嘛。」
雀代替悠斗说出他的心情。
不过九九命立刻一针见血地说:
「一之濑先生,一瞬间的迷惑很可能会致命,下次别再犹豫。」
● ● ●
樱丘绯夜梨凝视着再度领先快步往前走的悠斗背影。
太乐观、太宽容。这么说他也不为过。
身为以除灵为工作的除灵师,这是很大的缺点。
此时此刻,在此地不需要乐观。做该做的事,不必要的感情应该放在家里。宽容之于人很重要,不过看时间跟场合,有时也会变成枷锁。
她并没有要责备悠斗的意思,只是想在开始真正的战斗之前完整传达必须要告诉他的事情。
「悠斗,无论外观如何,对方是心存歹念的鬼族,如同九九命所说,你绝不能犹豫。」
「嗯,我不会犹豫的。」
悠斗没有缓下脚步,脸还是朝着前方回答她。
「我不是责备你喔。万一有什么差错,你很可能会受伤,所以我……」
「谢谢。你担心我吧?你心肠真好。」
悠斗越过肩膀回头绽放笑容。
「什、什么心肠好……我、我们是同伴,理所当然要这样啊。」
「我很高兴绯夜梨陪我来,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坚持努力下去。」
「是、是吗?如果能帮助你努力,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不如……」
一辈子在你身边……这种话差点从嘴里脱口而出,绯夜梨急忙「啊~~咳」,故意咳了咳。
本以为自己掩饰过去了……
「『不如……一辈子在你身边。』我刚才很期待你这么对我说呢。」
他说的话传入耳里时,绯夜梨的胸口砰地燃起火焰,脸颊变得火热,爱恋的感觉扩散到全身。
绯夜梨反射性地将灵力灌进手中握着的「徒樱」。
炎龙隔着触灵用的手套回应她,舌头化成刀身吐出来。
只有一瞬的犹豫后,刀尖刺入悠斗的背。
他的身影顿时噗地被消灭了。
彷彿在瞬间更换了充满整个视野的荧幕似地,五公尺前方的悠斗的背出现了。虽然不长,不过绯夜梨的确跟他有了距离。
悠斗跟九九命之间也有些许空间。原本应该在身旁的雀并没有跟绯夜梨同行,一个人往右前方前进。
绯夜梨在内心咋舌。
不知不觉差点被惑鬼欺骗了。
惑鬼会营造假的视野,而且似乎拥有声音只会让特定的对象听到的法术。
要对付这类鬼族……
● ● ●
「雀,注意点。」
南条雀斜眼看着跟上来跟她并肩的绯夜梨,回答说:
「我有注意。」
为了避免因为戴手套而滑落,雀再次紧握好「鵺震」,然后仔细注意四面八方。不过目前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在动。
「你不懂吗?惑鬼的攻击已经开始了,你要配合我的步调。右边交给你了,左边我来掩护你。」
「喂,怎么了?」
「别掉以轻心,那些家伙会操控视野的法术。」
「哦~~~~是吗?」
「喂,别看我,注意你的右边。」
「对了,我可以打你吗?」
「什么?」
叩!雀用「鵺震」朝着绯夜梨的太阳穴一击。
她的身影立即消失,随即好像薄膜被撕掉一般,视野里看得到的东西的颜色也鲜明了几分。
「雀,你发现对付惑鬼的方法了吗?」
真正的绯夜梨马上跟她肩并肩。四目相对,雀点点头说:
「这种程度对我而言是小意思。」
如果是自己的伙伴,在她说了「我可以打你吗?」这种刺激警戒心的话语之后的一击,绯夜梨理应闭上眼睛也躲得开。
雀注意着绯夜梨的动作,一边凝视着走在前头的九九命的背。
● ● ●
「飞白并不是想要变回人类,飞白没那么想过!」
九十九里滨九九命漠视激动吶喊的飞白,继续往前走。
她很清楚那是惑鬼的化身,瞬间消灭对方也是有可能。
然而她决定暂时听飞白说话。
惑鬼会利用对方的弱点。换句话说,这等于是一面镜子,反映出自己脆弱的部分。
「飞白真的不想!飞白想去没有任何不安与痛苦的地方!不要非得飞白接受九九命的想法!你太自私了啦!你可以清醒了吧!你到底要给大家带来多少麻烦才肯罢休!」
原来如此。
「飞白想回归大自然定律的洪流里!」
谢谢。
「病虾蟆,出来!」
黏稠的巨大块状物忽地出现在空中……才刚看到它,它已经张开虾蟆嘴,一口吞下因为惊愕而表情扭曲的飞白。下一瞬间它已经化成黄土色的烟雾消失了。
九九命嘴里喃喃自语地说:
「九九命会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如果没有飞白,九九命活不下去,所以九九命要讨回飞白。」
九九命的心中还有些微迷惑。惑鬼点出了这件事。
九九命愈来愈明白自己的心,脸上露出了淡淡微笑。
直到妹妹的受肉成功为止,挥出的刀刃她并不打算抽回。
● ● ●
悠斗以非常轻微的力道砰地拍了一下与他并肩,一直对他抛媚眼的绯夜梨的肩膀。结果可爱的侧脸马上就变得扭曲,噗咻地消失了。
随即靠过来的雀跟他说「喂,我想到如何对付惑鬼……」,因此他又砰。
她也噗咻地消失了。
仔细观察表情,然后注意聆听声音。这么一来就能察觉惑鬼们释放出的些微怪异感。
不过无法全然分辨,因为抹不去「说不定这个是真的」的心情。
因为进入灵界了,自己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连岩石都能击碎,因此就算只是轻轻砰地拍一下,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会是打击到骨头的一击。悠斗害怕万一不小心拍到真的女孩们,稍有不慎会害她们受伤。
「前面就是黄泉平坡的出口了,走正面出去会碰上鬼族集团,所以我们走这边。」
「悠斗!」
后头传来大声呼唤他名字的声音,同一瞬间九九命摇晃的双马尾不自然地跳动。
所以他又砰。
噗咻地消失的九九命后方出现的……还是九九命。这次是本人吗?
「悠斗,觉得怪异就大叫,擅长变化及感觉操控术的家伙对大的声响很敏感。」
绯夜梨从后头对他说。这个声音应该是本人,听得出感情。
悠斗决定照做,一觉得怪异就大声呼叫,同时互叫对方的名字,一边确认大家的位置一边前进。
「惑鬼退散!」绯夜梨大叫后,令人惊讶的是,「飞白,九九命就快到了!」九九命也大声疾呼,声音从洞穴的墙壁回传回来。
悠斗也不服输,拉高音量,「亚梦!等我喔喔!」
「喝喔————!」雀也加入。
他们就这样消灭靠近的惑鬼,一路前进,没多久洞穴的前方看见淡淡的圆形光亮。
「是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