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las壕
修图:las壕
翻译:cleverchm
藤室绫迎来了高中的第一个暑假,假期已经开始两个多星期了,此时她想到,自己能尽情享受暑假已经是小学时候的事了。
暑假姑且算是从结业式——不过由于她就读的学校採用的是双学期制所以严格来说这个学期还没有结束——以后开始的。
不过假期的第一周还要应付暑期补习,虽然补习到中午就结束了,但是早上还是和平时一样必须準时起床到校。即便是暑假了日常作息还是几乎没什么改变。岂止如此,由于盛夏的来袭,早上的温度已经明显上升了。早上五点的时候太阳就已经高高挂起,并且在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内灼烧着地面,因此等到上学时间的时候,充满着盛夏气息的柏油路面已经严正以待了。还好教室里还安装了唯一的救星——空调。
幸亏暑期补习只要一周——严格来说是从周一到周六一共六天——就结束了,所以暑假直到上周伊始才真正来临……事实本应如此。
但是因为她还参加了空手道部,所以每天还必须参加社团活动,因此去学校这件事本身仍然没有改变。更惨的是道场里根本没有空调,而且还必须花上半天时间在这股闷热当中毫不停歇地运动。而且活动的时间安排在相对凉快的上午,所以起床时间也没有任何改变。
没办法,毕竟这是自己的选择,绫彷彿是在为自己开脱一般思考着,但是……绫又转念想到。
确实这个是自己的选择,但是却完全没有这样的实感。这真的是自己的选择吗?
重新回忆一遍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出选择的记忆。就算绞尽脑汁,能想到的也只有——自己之所以选择高中的空手道部是因为初中的时候也参加了空手道部——这样的记忆。而初中的时候参加空手道部也只是因为小学的时候去道场学习了空手道。而且自己也并没有乘机改变自己,也没有烦恼过自己是否想继续这条道路,自己只是随波逐流罢了,就跟坐电梯一样。现在就连自己会选择空手道的契机都想不起来了,那么这个契机到底是不是自己主动选择的呢?
为什么自己现在会在这里呢?为什么会像一个傻瓜一样在这阵酷暑中一边挥洒汗水一边思考这种问题呢?难道是因为自己被热傻了么?
她拧乾了因为擦拭着额头大量汗水而湿透的毛巾,然后就着龙头喝了点水。因为盛夏的缘故喉咙饑渴难耐,所以即便是龙头里喷出的水喝起来也像是稀世美味。嘴里充满着冰凉的舒畅感,明明水应该是无味的,但是舌头却感到了一种爽快通透的味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只有夏天才能喝到的冰镇自来水」才有的独特风味吧。感觉这种味道从喉咙开始渗透到了乾渴的全身。当然自己并不清楚水分是不是真的已经渗透全身了,但是她可以肯定这个感觉是货真价实的。
真没想到在这样的酷暑中自己还能寻觅到一片清凉呢,不禁有点佩服自己呢,甚至还想夸夸自己。同时又产生了「为什么自来水在这种大热天还是冷的呢」这样的疑问。虽然水管铺设在了道场和体育馆之间过道的阴影底下,但是还是在户外的吧。
好像,记得说过储水槽是在地下的吧?那也就是说地下很凉快咯?但是地下也有岩浆的吧,应该也会很热吧。不对,岩浆应该在更深的地底才对吧?所以地下应该是很凉快的咯,而且记得地下停车场就很凉快的吧,地下真好啊。真想前往地下,真想在地下定居。
就在绫发獃想完这些之后,便一口气在脸上泼了一些冷水然后用毛巾擦拭。接着又用冷水沖洗毛巾再次拧乾。如果用湿润冰爽的毛巾来擦汗一定很舒服吧。
拧乾毛巾后绫就把毛巾盖在了脸上。就在这个瞬间,突然颳起的一阵凉风使她的头髮随风飘舞,并且吹拂着刚刚泼过冷水的脸颊。
啊,太爽了。这阵凉爽简直太舒服了,太棒了,太幸福了。
绫的大脑中没来由地飞舞着这些感想,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能因为这种小事而感到幸福,看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悟而冷静了下来。
绫面向凉风离去的方向,从早上开始棒球部和足球部便在操场上练习了。和绫他们不同,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烈日下奔跑。而且棒球部的装束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把自己关在酷暑的蒸笼里一样。一想到他们得从早上八点一直训练到下午五点,一股尊敬之情便油然而生。
他们训练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到了这里,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一直吶喊,即便如此还是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毫不间断地交错而至。教学楼那边也能听到吹奏部发出的乐器的声音,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分成几张乐章在练习吧,所以才会听到各种各样的旋律,听上去有些七零八落的。
因此耳朵完全无法清凈下来。
不过绫直到现在才意识到。
不对,并不是因为没有听到,以前一直都能够听到,只是不会刻意去听,所以才没有意识到。毕竟自己要专心练习,而且道场内也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绫一边看着操场一边设法排除耳边的噪音。无论是吶喊的声音还是那些金属器发出的旋律都排除了。
真安静啊,绫如此想道。绫确实感到了一阵宁静,虽然闷热还缠着自己不放,那些男生髮出的噪音也毫不停歇地回蕩在校园的每个角落,蝉鸣也毫不示弱地宣扬着自己的存在。
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真安静啊」。就连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安静呢。
绫想起了当年能够彻底放鬆的暑假,那是小学的暑假。那个时候起床时间恐怕比现在还要早,即便如此那个时候却完全不觉得痛苦。那个时候自己绝对会充满朝气地迎接暑假。在当时的暑假,每天早上自己都会去相同的公园做广播体操,每天都会到处玩乐。当时自己所触及的世界并不广阔,但是与现在不同那个时候每一天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她开始回忆起来。
那个时候的暑假也像现在一样炎热吗?想不起来了啊。好像很热吧,应该很热才对,但是自己却完全没有那样的记忆。但是当时自己非常憧憬刨冰、冰激淋、果汁、电风扇、大海还有游泳池之类的东西,所以肯定很热才对。但是,现在自己却无法对当时的炎热做出「很热」这样的感想。自己的肌肤所感受到的,因为饑渴而感受到的,全身正在感受的这种炎热,但是却无法与当时的记忆挂钩。
记忆中的炎热仅仅只是记忆,这是名为「炎热」的记忆。那份感觉和现在这份宁静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是又好像有些不同。
要说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映像的相似之处,那就是眼前的宁静和记忆中的平静吧。
就在一瞬间炎热消失无蹤,感觉如今在记忆中出现的感受就好像是从遥远的时光中降临一样。
这样啊,一定是这样的。自己一定曾经像现在一样看到这样的景色,听到这样的声音,品尝过这样的冰水,感受过这样的凉风,深陷过这样的炎热,感悟过这样的宁静吧。
自己的身边响起了蝉鸣,因为这阵突如其来的声响,感觉一股热浪迅速席捲了全身。
如今的自己非常怀念当时那閑适的暑假,明明和现在一样非常炎热,但是回忆起来的感受却和现在完全不同,当时的暑假响起的全都是恬静凉爽的回忆。
「——等回家我就……」
绫情不自禁地嘀咕道。
「喂喂,可别随便竖旗哦。」
和绫一起到水龙头这里休息的空手道部同学小声吐糟,绫有些獃滞地看着同伴大汗淋漓的脸庞,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
「——对哦,反正只剩一个小时了。话说『竖旗』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当中听到耶。」
「是啊,听你这么说也是哦。漫画里倒是经常见到,不过我应该是第一次说出这个词吧。」(译注:原文是「それは言わない约束でしょ」,照着原文翻的话感觉少了点味道,就翻成「竖旗」了,实在想不到更好的翻法了。)
「好像是哦,啊,话说我是不是应该回答说『确实不应该随便竖旗』啊?」
绫放鬆了表情回答,旁边的同学则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伸出食指拜託道。
「对啊!再来一次吧,重新说一次吧!」
「咦!?为什么要再来一次啊?」
「『可别随便竖旗哦。』」
绫的同学如此回答,并且挂着满脸的期待。
「——呜哇,我可不想这么玩。」
「『可别随便竖旗哦。』」
「就算你多来几次也没用哦。」
「『可别随便竖旗哦。』」
「——噗、啊哈哈哈哈哈!你太无聊了吧!太搞笑了!」
绫不禁笑了起来,而且还是那种放荡不羁的大笑。看到这一幕的同学也跟着笑了起来,并且做出了胜利的姿势。
「哟西!我赢了!」
「哈哈,求你放过,真的太好笑了。」
「怎么样,重複来几次确实很好笑吧。」
「这哪是重複来几次啊,只是你在复读而已吧。」
「『可别随便竖旗哦。』」
「噗、真的,别说了,话说也别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啊,太犯规了!」
绫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肚子开怀大笑。这是发自内心的爆笑。这个笑声就好像警钟一样,丝毫不会输给周围的蝉鸣。同学看着绫的样子也感到十分有趣并且笑了出来。
「『可别随便竖旗哦。』」
「所以说别用那个表情说啊,哈哈哈哈哈!」
绫瞟了一眼同学,然后继续上气不接下气地笑出声来。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开怀大笑,但是根本停不下来,就是感觉非常搞笑而已。
完全不觉得害羞,不如说感到有些幸福。自己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琐事而开怀大笑,感觉这才是最棒的。
或许这样才比较接近小学时的暑假吧。这样算是接近了呢,还是说自己已经完全取回了那时的感受了呢,虽然还搞不清楚,不过也无所谓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这种因为琐碎小事而感到无比快乐这件事而已。
仔细想想现在也没发生什么改变,无论是这阵纠缠不放、让人倍受煎熬的炎热,还是耳边这些毫不停歇、挥之不去的噪音,还是这让人郁闷的暑期练习,感觉这一切都变得有趣起来。毕竟这里才是自己身处的现在,如果不能愉快应对的话岂不是亏大了吗。
确实现在和当时有所不同,毕竟自己和小时候比起来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了,无论身边的朋友,还是生活习惯都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就是现在啊。明天会发生什么还不知道,自己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开怀大笑了。可能今后几年都不会这样了。而且这件事真很无聊,但是却很有趣,但是到时候自己一定想不起来吧。虽然应该能想起「很有趣」「很开心」这样的印象,但是肯定这也只会成为记忆中的暑假而已,留下的也只是这种清凉和愉快的感受吧。很有可能就这样再也想不起来了。
虽然很可惜很悲伤,但是也无可奈何。即便自己不希望变成这样,但这也是无能为力的吧。
所以只能全身心地享受现在,享受这个瞬间。如果轻易放过现在的话,那么肯定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乐趣了。现在能做的只有尽情享受。要全身心地享受这种极乐和趣味,毕竟这是只属于自己和她的回忆啊。
现在的自己非常喜欢这句无聊的「可别随便竖旗哦。」,非常喜欢摆着一副严肃表情说出这句话的她,并且发自内心地笑着享受着这一切。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太浪费了。毕竟如果只是在这份炎热中挥洒汗水练习的话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休息时间结束了,自己拚命压抑住爆笑的冲动,然后背对棒球部的部员们狂奔的操场回到了道场。
而「可别随便竖旗哦。」这句话以及同学当时的表情仍然觉得回味无穷。
*
话说,自己没在水中度过暑假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瑞姬走进打工食堂的厨房,面对扑面而来的热气,她突然产生了这个疑问。
厨房必然是个火焰腾腾的地方,就算配备了风扇和空调,但是无论何种程度的风力和冷气都收效甚微。而且厨师也不能随便弃置眼前的炉灶于不顾,所以只能正面迎战这阵热气。身为店主的和泉社以及在这里打工的他的外甥、同时也是瑞姬同学的真宫逢人就这样全身大汗淋漓地站在那里。
与他们不同,瑞姬主要负责外场的接客,所以几乎不会进入厨房。大厅和厨房不同并不会生火,所以空调便能大显神通,自然比厨房凉快。瑞姬看着面对炉灶大汗淋漓的两人,产生了「跟他们俩比起来我简直幸福多了」的实感,然后便走进了厨房。
平时的话瑞姬并没有需要到厨房处理的工作,但是夏天来临以后就不同了。因为和泉食堂推出了夏季限定的菜单,其中一个就是「中华凉麵,上桌了」这首歌里广为人知的中华冷麵,另外店外还挂着一面硕大的写着「刨冰,上桌了」的广告看板。(译注:有一首歌叫做冷やし中华始めました(中华凉麵,上桌了),这首歌挺逗的,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升到高大上的问题,结果就更逗了233)
说到这个刨冰,在那些跟学生不同即便是暑假中也得每天工作的上班族当中是极具人气的。另外在那些社团活动归来的中学生当中也是很受欢迎的,结果还增设了外送服务。
今天也有四位经常光顾的上班族大叔点了刨冰,他们点的是大份,单价300圆。口味的话只有柠檬、甜瓜、草莓和蓝色夏威夷四种,不过对于那些满头大汗的上班族大叔而言只要能够品尝冰冷的刨冰的话味道随便选什么都行。
瑞姬熟练地用铲子从冰箱的一个抽屉里挖出了冰块,把这些冰块导入了刨冰机里,然后按压手柄把这些冰块压进下面的容器内,这个时候刨冰机会响起有些低沉的噪音。这阵声音甚至可以传到外面的大厅里,所以那些点了刨冰的客人也会意识到「啊,我的刨冰是现做的啊。」,接着他们会因为这即将到来的冰凉感而雀跃不已。
瑞姬为了把这些刨冰堆成几座漂亮的小山正在熟练地操作着刨冰机。在这个过程中雪花会在手边飘下,可以感受到一种短暂的冰爽。虽然只有手和手指这些身体末梢能感觉得到,但是仍然会产生冬天来临的错觉。不过连续製作四份的话实在有点吃不消,所以每做一份都得暖一下手才行。
转眼间,白色的刨冰小山便覆上了红、黄、绿、青四种颜色。接着瑞姬走向大厅,将这四份刨冰端到了解开了领带坐在座位上等待的上班族大叔面前。
「终于来了啊!」其中一个人拍着手说道。
「果然少了这个的话下午根本没法工作啊。」
「诶呀~还得是瑞姬酱亲手做的刨冰才行啊。」
「怎么会~刨冰这种东西谁来做都一样哦。」
瑞姬笑着回答,然后把刨冰放在了四人的面前。
「不对不对,瑞姬酱做的刨冰跟其他人做的可是有天壤之别的哦。」
「那么,我做的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呢?」
「我想想……当然是充满了瑞姬的味道啊~」
「出现了,马场先生拿手的大叔段子,当着瑞姬的面你肯定会说充满了瑞姬的味道吧。」
同行的一个人如此吐槽。
「啊,对哦,这只是偶然啦,我才不是因为她是瑞姬才特意这么说的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向瑞姬。
「马场先生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呢。这个是收据,一直以来谢谢光临。」
瑞姬说完,便把收据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便投身于接下来的工作之中了。
瑞姬在店里经常会被这些大叔搭讪,不过却完全不会感到不快,不如说甚至觉得很有趣。毕竟在日常生活中几乎没有机会跟这种人交谈,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到这里来打工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自己在十五岁的暑假里就不会经历这些了吧。至少在自己的学校里,恐怕不会再有高一的女生体验到这种事情了吧。也不对,毕竟店主的女儿叶子就一直在这里帮忙——不过暑假开始以后叶子便埋头準备大学升学考试,所以瑞姬几乎就没见过她了。自己才刚刚入学半年不到,还不了解其他同学的情况,如果随便定论的话也未免太不谨慎了,瑞姬如此想道。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段奇妙的经历,这是瑞姬自己真实的感想。既然自己都这么觉得了,那么就一定是这样没错了吧。
又过了段时间,和泉食堂为了準备夜市暂时关门。瑞姬利用其中短暂的閑暇时间休息和学习——虽说是学习但是也没学多少,毕竟只有二十分钟而已。
下午六点,马上又要开店了,可是即便到现在太阳还是没有西沉,所以气温也丝毫没有下降。望着想要把世界燃尽的太阳,瑞姬突然想起了早上思考的事。
看着这烤遍全身的太阳,感受着这束缚全身的酷暑。这种感觉就好像世界降临一样,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受,无论是回忆、大脑还是身体都不记得这种感受。
自从自己开始学习游泳以来,在夏天的时候至少会有一半的时间在水中度过,当时的夏天就是如此令人怀念。
对啊,一直到去年为止,暑假的每一天自己都是理所当然地泡在冰凉的游泳池里度过的啊。自己竟然把这件事忘了,话说,自己也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有多么异常。
不在水中度过的夏天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啊。
在开始学习游泳之前,瑞姬自然感觉这是一个陌生的事物,记得自己是从三岁开始学习游泳的。那个时候自己刚刚懂事,所以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几乎所有的夏天都是在水中度过的。
真想回到水里。
自己突然产生了这种冲动。
直到去年夏天为止自己还在一直游泳的,初中三年级的八月末参加的最后一次大赛,然后暑假结束秋冬来临,接着又迎来了春天,就这样过了一年,夏天又来了。在这段时间里,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离开了水中。
水中所伴随的清凉感、舒适感、自由感以及水面泛起耀眼波浪充盈着全身,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啊。
总算下班了,太阳已经在早些时候消失了,外面已经暗了下来。
即便如此气温还是没下降多少,而且仍然有几只蝉在加班加点喧嚣着。转念一想其实它们只剩一周的生命了,它们在地底活了七年,然后来到外界鸣叫的时间只有一周啊。瑞姬想着,如果自己站在它们的立场的话又会如何呢。
当然瑞姬不知道蝉实际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它们的生存目的是什么,就连它们的生态也知之甚少。知道的只有它们在地下度过的七年的幼虫期,以及接下来破土而出的羽化,最后则在仅剩的一周的生命中从早到晚持续鸣叫。说是鸣叫但实际上并不是从嘴里发出的声音。虽然有些记不清了,但好像是腹部还是翅膀振动发出的声音,大概如此吧。毕竟自己只知道这么多。
话说回来,如果自己是一只蝉的话。自己要花七年的时间在谁都看不到的地底——光是这件事就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度过,然后总算变成成虫以后却只剩下一周的生命了。
那么能做的,也只有不停地叫了吧。恩,只能这么做。从早到晚一直叫。虽然不知道蝉有没有其他的本事——飞起来或者摄取养分之类的应该也能做到——但如果只能鸣叫的话,那么在自己死前的这一周里,果然只能叫个痛快了吧。所以如果是我的话也会一直叫,不停地叫。虽然不知道那些蝉为什么要叫,但是只有叫才能主张它们的存在。只有叫才能证明它们曾经活着。或许它们就是为了传达「我在这里」、「我曾经也有过生命」之类的事情才鸣叫的吧。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为了这种事情叫的。
无论是为了宣传自己,还是为了主张自己的存在,这就是她的结论。即便自己只剩下一周的生命,自己也要为这一刻活下去,面对这场生命的矛盾自己会不停地欢快地鸣叫。
这么思考也挺有趣的,虽然很荒唐滑稽,而且很害羞,所以应该不会对任何人说吧,不过感觉这样想的自己很像个诗人,想到这里瑞姬抬起头看着天空。
现在是晴空万里,即便在市区里也能看到星星。不过瑞姬并没法分辨夏季大三角,也没法分辨夏季夜空才会出现的星座,不过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也许了解这些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吧,即便如此光是看着这些星星也够了,毕竟星星就在那里。据说这些星光是从几百年前发射出来的,也许这些星星本身早就消失了,不过这些星星发射出的光芒却穿过了黑暗的宇宙,度过了孤单的几百年来到了地球。虽然这种景象有点难以想像,但是瑞姬同时觉得这种事情真的非常美妙。星星就算毁灭了仍然传递着光芒,蝉即便大限将至仍然在夏天里不停地鸣叫,虽然自己离开了水中,但是身体仍然能感受到万物的奇妙,这些感觉铭刻在了自己的身上,时不时地能重新回味。
「就算太阳落下去了,还是热得要死啊。」
同行一起下班的真宫逢人皱着眉头走出后门来到瑞姬身旁。如今他身上的装束和暑假刚开始的夏季补习不同,现在他穿着一件T恤以及一条及膝的牛仔中裤,脚上穿着一双跑鞋。
「不过现在总比炉灶前面要好多了吧?」
因为这难以磨灭的闷热感,真宫露出了更加狰狞的表情,看着这样的他,瑞姬如此说道。
「嘛……跟那个比确实好多了,但是还是很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