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婚約鴿血紅

鸽血红。

那是一款深红色宝石的名字。

它是红宝石当中最顶级的宝石，而她则被赋予这个称号。

雾谷七海。

她真正的名字是遗产NO.2「红柩──鸽血红」。

没错，雾谷家的当家，是一个拥有红宝石之名的魔女遗产。

「来，各位请坐。」

这里是雾谷家的客厅。

雾谷七海迎接我们入内，举手投足皆流露出深闺千金的气质。

……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遗产NO.2「红柩──鸽血红」。

仔细想想，既然雾谷跟过峰两家都是以搜集魔女遗产为业的家族，两家皆拥有能封印魔女遗产的魔女遗产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想不到那家伙居然是雾谷家的新当家……

「你老实回答我。」

我们在客厅的高级沙发上坐定后，小青立即向七海发话，七海则随后坐在小青的正对面。

蓝与红。

两个拥有相反印记的少女，彼此对视。

「你是什么时候苏醒的？红柩。」

「别这样叫我嘛，姐姐，我现在是雾谷七海。」

「哼！居然不使用莉莉所赋予的名字，你这样也配当魔女遗产吗？」

「是的，我是如假包换的魔女遗产。我会自称为雾谷七海，其实是有苦衷的。为了成为雾谷家的当家，我不得不使用这户人家的名字。」

七海露出高雅的笑容。

……惨了。

一时之间，我差点被那张笑容迷得神魂颠倒！唔……糟糕糟糕，我不常跟这种大小姐说话，忍不住紧张起来。

「对了，这位先生，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呢？」

「你该不会……心头小鹿乱撞？」

「才、才没有！我只是因为来到陌生的环境，所以一时紧张……」

「喔？真的吗？」

七海凝视着我，眼神犹如仔细打量猎物的狐狸。

……我收回前面说的话。

这家伙乍看是个完美无缺的大小姐，其实个性有点难搞。否则，她不会堂而皇之地对我施加压力。

此外，我的两侧也传来阵阵强烈的压力，兇手大概是小青跟真由香。她们八成在内心暗骂：「你在敌人面前脸红心跳个什么啊！」我吓得不敢偷瞄她们。

「打扰了，七海大人。」

此时，客厅的门应声开启，方才的女僕端着四个茶杯入内，看来这是她们为我们準备的茶水。

「我想过峰家的各位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她吧？我来介绍一下，她叫做雾谷艾莉丝，是我的佣人。」

七海语毕，那名女僕──艾莉丝，随即朝我们点头致意。

嗯……她居然还有贴身女僕，根本是货真价实的有钱人。至少，这女孩应该跟我不一样，不是为了还债而当佣人吧。

「好，我就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姐姐。」

七海轻啜一口红茶，娓娓道来。

「我是在今年的三月二十三日苏醒的。」

「咦……那不就是……」

「是的，姐姐大概是在同一天苏醒的吧？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我猜，自己是在姐姐苏醒时连带被唤醒的，毕竟我们是姐妹嘛。」

「哼！我可不认为你跟我是姐妹。」

「呵呵！这也难怪。我和姐姐不同，是很久之后才出生的。魔女将我製造出来时，姐姐早已被魔女弄得陷入沉睡。」

「请、请等一下。意思是说，你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吗？」

真由香打岔问道。

七海注视着真由香一会儿，接着说：

「你说的没错，过峰真由香小姐。」

「……唔！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打从我当上雾谷家的当家，就已对过峰家进行过一番调查。好，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吧。我跟姐姐不曾见过面，因为我是所有魔女遗产中最晚诞生的。」

「可是，小青不是跟魔女共同生活了十六年吗？为什么你诞生的时间与小青相差那么久？」

「很简单呀，因为我跟姐姐都是『Ⅸ』的一员。」

七海洋洋得意地回答梨央姐的疑问。

──「Ⅸ」。

在九十九件魔女遗产中，有九件遗产被赋予个位数的遗产编号，它们得到最多的魔女之血，拥有的魔力远远胜过其他魔女遗产。

「想製造得以入选『Ⅸ』之列的强大魔女遗产，必须耗费大量的血液与时间，更何况是编列第一号与第二号的我们？以姐姐的情况来说，恐怕魔女当初是花了十年以上才把姐姐製造出来的。」

「这么久？」

「这个嘛，对于已活了数百年的魔女来说，十年或许不算什么吧？如此这般，我诞生的时刻……不，我完成的时刻，恰好是在魔女临死之前，接着我跟姐姐一样沉睡了五十年。」

「原来如此，七海也以灵柩的姿态沉睡在雾谷家，就跟小青沉睡在过峰家一样……奇怪，这么说来，你也有契约对象啰？」

「不，我还没有跟人缔结契约。」

七海理所当然地说道。

没有缔结契约？小青必须依靠契约来维持人形，难道七海跟她不同？

「这个嘛，毕竟我是在姐姐出生许久之后才诞生，所以这方面或许比姐姐优异。不过，也因为我尚未缔结契约，所以耗费许多时间才习得这个时代的知识。」

「……喔？话说回来，我真是吓一跳，想不到你居然是雾谷家的当家──就凭你这个魔女遗产。」

小青故意话中带剌。

她该不会是在气刚才七海说自己比她优异的事吧？这丫头自尊心很高的。

「……嗯？」

不过，总觉得好像有点怪怪的。

号称「魔女的最高杰作」的青金石，却比不上妹妹七海的契约系统？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哎呀，我也吓一跳呀。」

七海扬起优雅沉着的微笑，回应小青方才的挑衅。

「因为姐姐比我想像的还要娇小、还要可爱呢。」

「什……」

「真羡慕你，我好想变得跟姐姐一样可爱唷。」

「烦、烦死了！听到你这种夸奖，我根本不高兴！」

遭反击得体无完肤的小青发出「唔～～的低吼声，宛如被夺走饲料的小猫。因为这丫头很在意自己长得矮嘛。

「喂，冬夜！你不是我的拥有者吗？讲什么都行，快帮我抗议几句！」

「……好啦。喂，小姐，讲话要有礼貌，小青才没有那么小咧。」

「对对，我一点都不小」

「这丫头的架子大得要命。」

「嗯嗯，我的架子大得要命……喂，最没礼貌的人就是你啊，大笨狗！」

「呜喔！小青！不要乱踩别人的脚！」

「谁教你讲话没礼貌！」

「是你自己说『讲什么都行』的耶。」

呃，不过我也觉得那句话好像有点不妥。原谅我吧，我不小心把真心话讲出来了，毕竟狗有时也是会咬自己主人的手。

「啊哈哈〜」

不知为何，七海看着打闹的我们，莞尔一笑。

「好棒喔，过峰家的各位感情真好。还有，你果然是个很为家人着想的人。」

「……『果然』？」

什么意思？我跟这家伙可是素不相识。难道说，我跟她曾在某处见过面？

「可是呢，姐姐。」

七海言归正传。

「三年前的纷争造成许多人伤亡，因此残存下来的人都不想坐上当家的位子。一旦成为当家，生命就有危险，所以我才会接下空缺三年的雾谷家第七任当家之职。」

「我懂了，原来是大家都吓得不敢接任，只能由你来当啊。可是，想不到身为魔女遗产的你竟然能当上当家。」

「当然，我的接任手续与大家不同，必须遵守许多条件才能继续担任当家。不过，就算我是魔女遗产，担任雾谷家当家又有何不可？毕竟……」

她咯咯一笑，扬起挑衅的笑容。

「过峰家的当家，不也是一个只能靠半成品的魔女遗产活命的活死人吗？」

剎那间──

真由香率先起身狠瞪七海，彷佛下一秒就要扑过去。

「住手，真由香。」

我抓住她的手臂。

「唔……哥哥，请不要阻止我！那家伙……她侮辱姐姐！」

「嗯，我知道。」

──活死人。

雾谷七海刚才就是这么称呼梨央姐。

没错，梨央姐并非普通的女孩，她在十四岁时……打从死亡的那一年起便停止成长，她也说过自己跟活死人没两样。

可是……

这家伙……她侮辱了梨央姐，侮辱我的家人。

所以──

「拜託你，真由香。」

我以左手握住堂妹的手，如此说道。

「拜託你……阻止我！」

「咦？」

真由香一时不懂我话中的含意，但一瞧见我右手的那个东西，顿时恍然大悟，接着脸色变得铁青。

「剑舞士之首饰」。

从脖子上解下的坠子，正紧握在我手中。

这个架势，正是搜集魔女遗产的架势。

「喂、喂，冬夜！」

小青大叫着抓住我的右手。

可是……如此微弱的力量是阻止不了我的。「剑舞士之首饰」的刀剑幻化能力虽然尚未启动，但刚才七海的话语，已经把我的脑袋搞得快要沸腾起来！

「──发射第一枪。」

机械般冰冷的嗓音与枪声，在同一时间响起。

一阵至今我只在电影中听过的钝响，划破客厅的空气。

「什么！」

眼前的桌子忽然爆开，火花与黑烟冉冉升起，桌子炸出一个拳头大的洞，周遭一片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