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最弱百騎 The Weakest Cheaters

BLADE-LINK Ver.1的初期。

《最弱百骑》这个作弊集团（骇客）与他们的头衔恰好相反，并不为一般玩家所避讳。

突破当时不那么坚固的系统漏洞，做出理应不可能的奇异行动，并演出异想天开的特效和技能。

这样即使会吓到一般玩家，却不会使人不快或造成危害，甚至有声音主张其为拓展游戏可能性的一种手段。

也许是有过这些原委，所以就算经营方曾对他们提出警告或劝告，却不曾听过永久封帐（赶出游戏）的情形。

运用不可能的技巧，以古怪又优雅的行动迷惑对战对手，同时堂堂正正地战斗。

而且最后一定会投降，将胜利让给对手。

所作所为明明违反规则，言行举止却始终绅士的集团——

冠上《最弱百骑》之名后的他们，将说是作弊却需要高度技术的游戏风格运用自如，因此一般认为他们拥有不逊于其他两位异名者的实力。

力量足以与《不败王剑》和《斩虐女王》匹敌的奇术师。

假如奈耶是那个《最弱百骑》，莲也就能想通许多疑点了。

包括和悠里不相上下的骇客技术、拥有极为罕见的《闪兽使》技能，却又不出现在正式舞台的原因，以及当时那件事。

已经无从怀疑了。

祈刃奈耶就是在ver.1曾与《不败王剑》『REN』战过一回的《最弱百骑》『K\NIGHT』。

而奈耶所属的公会《SORCIERS》恐怕就是BLADE-LINK ver.1时代被视为奇术师集团的《最弱百骑》本身。

原本从闪刃的形状来看，《最弱百骑》就被视为一个由多数人组成的组织。

在公会战成为主流的现行版本中，要想出他们不组队的理由反而还比较困难。

莲也等人以正式公会参战的首次SV战，对战对手是实力与Ver.1最强玩家并列的一伙人，而且对方还抓住了自己的同伴（悠里）。

再加上——莲也不经意瞥了身旁的童年玩伴一眼，然后为她僵硬的表情暗自在心中叹息。种种不利条件加在一起反倒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不，不是加在一起。

是有人蓄意让它们加在一起。

即使如此，既然唯有胜利才能杀出一条路的话——

「……不管对手是谁，只要打倒就够了。」

莲也如此低语的同时，眼前《Blade Link》的显示消失，完成了从R1的VR房到R3场地的移动。

『——好，一个礼拜不见，让各位久等了！从预赛中脱颖而出的九组公会SV战.等级C决赛即将开始！！』

以播报员高亢的声音为背景，莲也定睛直视前方。

†×†

SV战•等级C决赛的规则非常简单。

明示的对战规则只有无时间限制和歼灭战两项。

当然，攻击自军等一般禁止事项还是存在，却是很符合冠上SV之名的简单战斗形式。

以废墟城镇为舞台，各公会从不同的位置出发，一与敌人接触便立即展开战斗。

如此反覆进行下来，最后倖存的人所属的公会就是冠军。

光从字面看虽然单纯到不行，但由于场地上存在许多障碍物，因此战斗方式不仅五花八门，运用参与战斗的时机或暂时性的结盟，甚至利用结盟背叛等複杂的战术都有可能。

不是在竞技场等场地举行的标準形式，而是遵从人类本性的古典形式战斗。

虽说这种形式具有一定的人气，不过大赛观战者人数攀升的速度依然是史无前例的。

至于其原因——

『——那么，解说完对战规则，接下来开始进行公会介绍！』

播报员这句话又让更多的观战者评论涌了进来。

并在介绍进行到某个公会时一举到达最高潮。

『下一个是本次大赛的注目焦点No.1！由隶属偶像级公会《鸟兽戏画》同时也是《刻印者》的《幻影兔姬》『MICA』，以及前几天闪电复出、活生生的传说《不败王剑》『REN』组成的公会《RYM （暂订）》！』

『《幻影兔姬》——！』『《不败王剑》大人——！』『还是（暂订）喔。』『是不是少一个人？』『真的耶，『YR』不在。』『逃亡？』『这样不算犯规吗？』

观战者评论中途转为困惑，播报员也提出疑问：

『奇怪，真的没有『YR』——咦？要我仔细确认？啊……啊，呃——抱歉！公会《RYM （暂订）》在预赛时就是在少了『YR』的状态下出场的！』

『搞什么？』『不是因为歼灭战吗？人数不够只会变得不利。』『《RYM （暂订）》没问题吧？』『有《幻影兔姬》和《不败王剑》在就没问题！』

莲也斜眼看着议论纷纷的评论字幕，一边打量保持沉默的兔耳和服少女。

「……没关係，该做的事我会好好完成。」

《幻影兔姬》『MICA』小声地说。莲也注意到她的声音里仍有几分拒绝的味道，不由得想起十几个小时前的对话——

「这样就好了吧。」

奈耶离去后，一声不响地出现的童年玩伴以冰冷的眼神朝莲也望去。

「——你发现了吗？」

他像是有些惊讶地问，舞花阴郁地笑着低下头。

「……莲也，你真过分耶，我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淡淡地说道的舞花并不看莲也。

如同奈耶所说的，舞花一开始便怀疑她的记忆被改写。而当怀疑消失，简简单单就能想像讨论正题之际会遇到的障碍，因为疑虑一度消失后要再心生怀疑是很困难的。

事前知道有障碍的话，最好就是排除掉——思考最佳方案的莲也自然而然地归纳出这个结论。

然而，舞花似乎也做出了和他一样的结论。

「你什么时候发现那家伙不一样了……？」

「你说呢？可能因为你只看着她才一直没发现吧。」

「那是什么——」

「意思是对我来说，她是不是冒牌货根本无所谓。」

有些强烈的语气。莲也忽然从眼前的童年玩伴身上感受到距离，于是闭上嘴。

舞花——《幻影兔姬》『MICA』并没对莲也他们开诚布公。

她当然也有她自己的想法。

见莲也噤口不语，舞花自虐地笑着说：

「你也没发现吗？莲也你对她的态度充满不协调的感觉哦。」

……不是对奈耶本人感到不对劲，而是从莲也的态度察觉？

「只因为那样就对一度确信的事实恢複怀疑吗……」

「只因为那样？——不对，你错了，莲也你真的完全不明白。」

对一脸诧异的莲也，舞花脸上的表情突然消失了。

「我既不了解她，说真的也没什么兴趣。但是——」

笔直望着自己的视线，蕴含陌生情感的热情眼神。

「我了解莲也，不管多小的变化都会察觉，因为我一直看着你。」

平板的语调，更让他感受到舞花强烈的思念。

莲也无法理话题的走向，只觉得一头雾水。

他那样的反应让舞花乾笑出声。

「……算了啦，因为我非常清楚莲也你不明白我的心情。」

明明死心了，却不肯放手。

当莲也的思考还困在无法理解的感情连繫中，舞花便脱掉围裙，迈步走向房门口。没有停滞的步伐只一度迟疑地停了下来。

「只不过——我不是想加入你们的公会，而只是想保护莲也而已。」

这也表示悠里怎么样都不关她的事。

「舞花——」

「你不必担心，明天的决赛我会全力以赴。因为我也有不能输的理由。」

那时舞花所说的，不能输的理由。

那是——

『接下来也是众所瞩目的黑马。最快突破预赛的公会《SORCIERS》！《闪兽使》『NIED』就不用说了，这边也有《鸟兽戏画》的『HITSUG』加入！这难道是内部抗争吗！？……欸？啊，这些说明就不用了？抱歉！』

看到扩充认知上共有萤幕映出的『HITSUG』，他知道舞花握紧了手中的剃刀。

没错，敌人不只有奈耶。

有着小动物般毛茸茸外表的少女『HITSUG』。虽然没跟舞花她们提过，但莲也已经在学校和她见过了。

当时他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一旦知道奈耶——『K\NIGHT』和她在同一个公会，就不可能毫无警觉。

十有八九，她也是《最弱百骑》。信赖的伙伴其实是作弊集团的一份子——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舞花心里想必很不好受。

「……你还好吧？」

莲也小声问，舞花则头也不回地说：

「什么还好？」

「『HITSUG』恐怕是——」

「无论『HITSUG』是什么——」

强硬打断他的舞花顿了一下，然后将接下来的内容用私密讯息传来。

『该做的事还是不会变。』

蕴含决心的讯息和播报员『战斗开始！』的吶喊重叠在一起。

†×†

预备时间的僵直才刚解除，莲也等人扩充认知上的体力条便伸展开来。

他们分配到作为初期位置的场所是一户极为狭窄的民宅。

窗户上没有玻璃，从通风良好的窗框可以看见像场地中心的大十字路口。

SV战中，对战对手的体力条只有在实际接触敌人后——意即除非靠近到一定距离以内，否则不会显示。

反过来说，只要接触过一次，那个对手的体力就会一直显示出来。

既然是依照歼灭战的规则，从弱小对手开始打就是惯例吧。

为此，虽然需要先接触敌人，但如果不比对手早一步发现的话就没意义了。

有鑒于上述几点，在战斗初期就积极行动不能说是最佳打法。照理说是这样——

现任最强玩家之一的《幻影兔姬》挥了挥右手的剃刀，俐落地越过窗檯而去。

『你打算不按牌理出牌吗？』

『REN』紧跟在后，『MICA』则以讯息回答：

『跟《不败王剑》还有《幻影兔姬》打，没几个人会用正攻法硬碰硬的。』

现任最强之一《幻影兔姬》和前任最强《不败王剑》。

光看别号确实很容易得到这个答案。

『所以敌人会攻其不备，我们只要反过来用正攻法战斗就好。』

负负得正。配合想乘人不备的对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序盘时先观察战况才是惯例。利用那惯例反过来先下手为强——再利用这样的想法将计就计，正面迎敌。

事实证明，舞花那正因为简单却毫不拖泥带水的判断奏效了。

穿过冷清凄凉的废墟大马路，刚抵达十字路口正中央时，莲也他们的扩充认知上便显示出对战对手的体力条。

还不及以肉眼确认敌人，就看到六个PN。

看样子有两个公会如舞花所料想地行动了。

莲也将背后託付给在十字路口中央堂而皇之停下来的舞花，一边警戒四周，一边逐一确认由上而下并列的PN。

『KNEEL』『NIKE』『IRINA』『GRIT』『HUME』『TRILL』……真正的目标『NIED』和『HITSUG』似乎不在其中。

莲也为此稍微放下心，同时加强警戒。首先先刬除眼前的敌人。

SV战和一般公会战不同，极有可能同时和複数公会战斗。

因此一对一战斗的情况必然会变少，偷袭的情况也会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