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黄土色外墙为最大特徵的东塔门前——
当米拉贝勒在塔里设法拆除炸弹的时候,亚修和阿妮亚守在机龙投影的萤幕前面寸步不离。
一时之间还以为赛乐丝已经没有活下来的希望,结果她动用了冥星石的力量,成功演出起死回生的逆转戏码。
虚拟萤幕上播映着赛乐丝拿下胜利后的画面。
除了东塔之外,西塔也有数十名的圣职者被关着。
『这群混帐东西,你们还不快点逃难去啊!』
赛乐丝此时正在疏散人质。儘管讲话的语气很粗暴,不过看到老人的时候,她会上前扶个一把,看见有小孩跌倒也会帮忙从地上拉起来,还是有展现出她善良的一面。
大型炸弹就设置在那些人质的背后。
人质就在跟那种可怕爆炸物同处一室的状态下被限制了自由。一获得解脱,他们便如鸟兽散般逃出塔外——
这时,亚修和阿妮亚后方的门打了开来。
米拉贝勒和悠妮丝从东塔走了出来。
「米拉贝勒小姐!引爆装置呢……?」
亚修胆战心惊地询问后,米拉贝勒一脸严肃地点头回答:
「除了震动感应器和魔导感应器之外,还有针对冷却系龙媒魔法的防範处理……虽然机关还满複杂的,不过最后还是被我破解了。悠妮丝也扮演了十分称职的助手角色。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
「公主殿下,您过奖了。」
悠妮丝手上提着看似沉重的工具箱,毕恭毕敬地一鞠躬。
「赛乐丝赢得了胜利对吧?」
米拉贝勒的目光停留在虚拟萤幕上,瞬间判断出情势的发展。
「嗯。前面的过程让人看了冷汗直流,还好最后顺利赢下来了。」
亚修用力点头向米拉贝勒回答。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前往西塔吧。留在这里说话,时间照样一分一秒过去。」
米拉贝勒冷静地表示,脸上不见任何笑容。
明明她刚刚才赌命挑战引爆装置,好不容易才成功拆除——但她的目光已经放在「下一个目标」上了。
「了解,米拉贝勒小姐。」
剩余时间——还有二十九分钟。
◇
——圣都南端的塔。
俗称「白色之塔」。做为建材使用的砖瓦是白垩岩,在四座塔中,就属白色之塔给人的印象最为壮丽。
露库蕾齐亚和次女晓梅,像在衡量对手的实力一样,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虽然双方的行动都有些保守,不过内行的人应该可以感觉得出两人之间充斥着猛烈的斗气。
这时,或许是想要打破平衡,也或许是感到无聊了,晓梅主动向露库蕾齐亚开口说话:
「……嘻嘻。虽然主动坦承这种事有些奇怪——其实呢,我是超级虐待狂。」
露库蕾齐亚皱起了眉头。这女人没头没脑地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的目的会是要扰乱我方的思考吗?不过这种做法感觉意义不大。
「我只要看到别人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就会兴奋得无法自持。如果对方的身分愈是高贵,快感愈是强烈……啊呜呜,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看来晓梅只是想公开自己的性癖好而已。
露库蕾齐亚抱着幻灭的心情回话:
「……哦。换言之你是个透过折磨他人的方式来获取快乐的大变态吗?而且对象身分高贵会使你快感增加,这表示你对王公贵族和富裕阶层抱有严重的嫉妒心态。你这叫什么晓梅的家伙……看来生性还挺卑贱的呢。」
「呼,不愧是皇女殿下。回话起来还挺呛辣的,不过你可别小看我了。你以为我会被那种水準低落的挑衅激怒吗?」
「不,我没有想挑衅的意思。纯粹只是说出事实而已——无所谓。跟你大眼瞪小眼的游戏我也差不多玩腻了,我要快点结束掉这场无聊的闹剧!」
露库蕾齐亚一鼓作气踩下右边的油门,令机龙往前沖。
咆哮的魔导引擎,朝着晓梅的机龙直线冲刺。
「很遗憾。要『结束』这场比试的是我!皇女殿下你只能等着被我『终结』而已!」
晓梅泰然自若地準备迎击。意外的是,她似乎没有离开原地的打算。
晓梅的机龙的特徵,在于搭载了比一般机龙还丰富的武器装备。
从机龙身上各部位伸出来的枪管,粗估至少有八根。
而且每一管都是大口径的机关枪。
里面到底装填了多少的弹药……光是想像,就连露库蕾齐亚也忍不住冷汗直流。
装甲的部分看起来也是比一般机龙还要厚实。甚至还在两边肩膀上加装盾牌。
加装愈多的武器,机龙的重量自然会向上提升,但的机动性势必会随之衰退。即便如此,晓梅还是不惜牺牲掉机龙的机动能力,加装了数量过剩的兵器。
把自己当成不动的炮台以压倒性的火力镇压敌方部队——恐怕这就是晓梅採取的战斗模式吧。
「原来如此,你果然是超级虐待狂没错。」
露库蕾齐亚扬起嘴角露出冷笑。
「开火!」
晓梅以尖锐嗓音喝令的同时,八挺机关枪的枪口一齐喷出了火光。
◇
「太慢了,亚修。」
亚修等人抵达西塔后,只见赛乐丝摆出抄臂抱胸的姿势在外头等着。
「所有的人质都放走了。接下来就看你表现了……米拉贝勒殿下。」
赛乐丝用冷冷的口吻向米拉贝勒说道。
赛乐丝还是乌列尔王子的密探时,曾经跟米拉贝勒比过剑。或许是因为有过那段苦涩的记忆,所以态度才会变得这么冷淡吧。
「包在我身上。」
米拉贝勒似乎早就不把过去的事情放在心上,带着悠妮丝前往了西塔的入口大门。
「对了,差点忘记要收看北塔和南塔的比试!」
亚修赫然想起,打开了机龙的魔导通讯装置。赶路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他关掉了电源。首先投射出来的画面是南塔——露库蕾齐亚和次女晓梅的对战。
两人对话了好一段时间后,露库蕾齐亚有了行动。
然而——
只见晓梅机龙以压倒性火力攻击露库蕾齐亚,空中扬起了灰濛濛的沙尘,从画面根本看不出战况的发展。
「露库蕾齐亚!?」
亚修只能怀着祈祷的心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变成灰色画面的虚拟萤幕。
◇
「呵呵呵呵!虽然你是你们阵营中看起来最擅长驾驶机龙的人,还是逃不过我的集中炮火!」
——开枪、开枪、再开枪。
这就是晓梅的必胜战法。不能否认晓梅的操纵技术和其他姊妹相比便有些逊色,这个事实从很久以前便像道高墙般肃然耸立在晓梅的面前。
晓梅的技术绝对不算糟糕,纯粹只是姊妹的才能太过突出,才导致晓梅在旁人眼中显得平凡。
为了弥补自己的弱点,晓梅所得出的结论就是这套战法。
刻意用重装备上战场,把自己当炮台战斗。
现在就连波尔丁和其他姊妹也对晓梅刮目相看。有了晓梅的援护射击之后,〈幽灵〉的战术变化模式也一口气增加了不少。
重点是,这套战斗模式非常适合晓梅的性格。
以大口径子弹毫不留情地扫射敌兵。破坏敌方的战略据点。
她也因此在战场上得到了封号——〈铁壁之女〉。
「呜呼呼呼呼……呜呼呼呼呼!」
在战场上的大量杀戮和大量破坏满足了晓梅的残暴心理。
愈是能尽情开枪射击,晓梅的笑容愈是充满娇艳的魅力。
宛如一朵盛开在战场中心的玫瑰般——
「哈啊、哈啊……贵为帝国公主,人称〈魔剑皇女〉的露库蕾齐亚殿下……其实我一直是你的崇拜者呢。因为大家都知道你这个人……不是只有脸长得美丽而已,还兼备了坚强不屈的力量呢。呜呼呼呼呼……!」
晓梅的表情因喜悦而扭曲起来,继续疯狂扫射。
破碎的石块四处飞溅。
四周的民房屋顶和墙壁都被打垮,甚至失去了住宅的原形。
儘管看似疯狂,炮火却巧妙地避开了设置有炸弹的南塔,晓梅并没有失去理性。
不对,炮火避开南塔的理由,并非这么单纯。
「欸,皇女殿下。不瞒你说,我刚才在南塔的仓库发现了很棒的道具。呜呼呼呼呼,你猜是什么?说嘛,你猜是什么啊?」
虽然没有听到回应,晓梅也不在乎,继续自说自话。
「是大量的处刑器具和拷问器具耶!啊啊,我好想快点剥光浑身是伤的皇女殿下,然后锁上链子,开始令人头晕目眩的拷问喔!」
晓梅持续扫射一阵子后终于心满意足,停止了射击。
南塔周边一反先前的吵杂,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是会让人联想到死亡的黑暗静寂。
「呜呼呼呼呼……我求求你,可别这么简单就死了喔。」
晓梅向尘烟漫天飞舞的另一侧说道后——
「叫晓梅的,你的杂耍还挺精彩的嘛。」
只见露库蕾齐亚忽然穿破尘烟冒了出来。
她的魔剑尤葛夫洛构筑了坚固的魔导障壁。
此外她还打开了做为机龙标準配备之一的魔导障壁。
有了双重障壁的保护,晓梅机龙的大口径机枪子弹全部都被挡下,散落在地上。
一般若遭到那种枪林弹雨般的攻势,大部分的士兵都会狼狈地落荒而逃,然后背部中枪死亡。
可是露库蕾齐亚不一样。她从头到尾没有背向晓梅,无论是物理上还是精神上,她都熬过来了。
「呜呼呼。不愧是我看上的对手。我的施暴慾望都被你挑拨起来了呢。」
即便知道露库蕾齐亚毫髮无伤,晓梅还是没有丝毫的动摇。反而更期待战斗结束之后的「乐趣(拷问)」了。
「我先提醒你,如果你想趁我弹尽援绝再进攻,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晓梅自信满满地做出宣告。那不是在虚张声势,晓梅的机龙是特别加强火力的特製品。论子弹的填充数,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一架机龙。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将来可是背负着帝国命运的女子。我从没想过要用那种苟且的手段。」
只见露库蕾齐亚解除魔导障壁,採取了出奇不意的行动。
「咦……?」
露库蕾齐亚竟然从机龙的驾驶席上跳了下来。
「你这是想干什么!竟然自己离开机龙!」
这是晓梅在这场战斗中,第一次出现动摇的情况。
就观察的结果,露库蕾齐亚的机龙只有一部分的装甲中弹,损伤的情况非常轻微。弃机的时机未免过早。
难道是因为明知死路一条,所以才自暴自弃吗……晓梅甚至有了这样的疑念。然而——
「有什么好惊讶的?波尔丁只有说『允许我们使用机龙』,可没说『离开机龙就算输』这种话喔。」
露库蕾齐亚自身的态度非常冷静。
「所、所以……难道你是当真……打算以步兵之姿……挑战我这个〈四玫瑰〉的次女?」
晓梅忽然被激起满腔的怒火。
「像你这种没有历史修养的家伙,我告诉你一件事,一般人都以为步兵部队在骑兵面前只不过乌合之众,然事实并非如此。在战场上死在步兵手中的骑兵可是多到不计其数。」
「你说什么!」
「最近战车和装甲车等陆战兵器在帝国也开始普及化了。可是对那些乍看之下很坚固的机动兵器来说,步兵仍是一大威胁。驾驶者完全暴露在外的机龙就更不用说了!」
「……哼。听起来是满有道理的。不过,例外也是存在的,就由我来教你认清这个事实吧!」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胜利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