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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椋郎,你该不会一首歌都不打算唱吧?」
椋郎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远野诗羽琉浅坐在沙发上,翘起修长的腿,手肘拄在膝上撑着脸颊,眉间微微皱起。
诗羽琉同学心情不佳,不过那也是稀鬆平常的事了。
虽然长得很可爱,但是她的目光凌厉,让人有种恐怖难以接近的感觉。
这就是一般人对诗羽琉的感想,不过别人会有那种想法也不是没有理由,因为她有点、不,是相当,不,是非常地不坦率。
高夜椋郎用中指把眼镜往上一推,对诗羽琉微微一笑。
本少爷有什么理由,悲惨到非得在人前唱歌不可呢?
「因为我会的歌很少。」
如果不是坐在旁边,讲话实在很难听见。
KTV·Kich Echo的包厢里相当热闹。
空暮西高中2年3班与4班,加起来二十人以上的学生,往返于这间包厢与对面的包厢,玩得兴高采烈。
「借我一下。」
诗羽琉从附近的男学生手上夺过遥控器,动作迅速地输入了某首歌的歌码。
不知该说是巧还是不巧,这时刚好没有人点歌,于是画面上很快就显示出那首歌的歌名。
瞬间,才刚想说房间里怎么变得鸦雀无声——咦……?
什么?
啥?
是谁啊……?
众人似乎都不明所以,接着诗羽琉往椋郎背上拍了一下。
「椋郎。」
喂!
……差点忍不住就要这样叫出声来,不过椋郎总算还是忍住了。虽然忍了下来,但是脸上的笑容面具却开始出现裂痕,顿时众人齐呼高夜之名。
「高、夜!」「高、夜!」「高、夜!」「高、夜!」「高、夜!」
——真想把这房间里所有的人,一个不留地全部●●(消音)!
不行,我要冷静下来啊。我怎么可以因为这种程度的小事就情绪激动?
「呃……」
椋郎哈哈一笑,抓了抓头。
「伤脑筋呀。」
「别伤脑筋了,难得人家帮你点了歌,你就快唱吧,拿去。」
诗羽琉说着把麦克风递了过来。为什么你偏要这么多事呢。
我不需要与人交际或交什么朋友。话虽如此,若是刻意迴避人群就会给人不好的观感,所以这方面我自有拿捏分寸,可是为什么你偏偏要妨碍我?你跟我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高夜——!」「上呀!高夜!」「快点啦!」「歌要开始了!」「高、夜!」
大家没事竟然都那么兴奋,因为他们正值※筷子掉在地上也觉得好笑的年纪,不过筷子掉在地上又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是●●(消音)吗?(编注:日文惯用句,指一点小事也能笑得很开心的年纪,特别指青春期的少女。)
没办法,如果这时破坏气氛,很可能因此而破坏名声,那样也非椋郎所愿,于是椋郎便接过麦克风。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歌啊?不行,这时若是显露出慌张的模样,那就正中诗羽琉同学的下怀了,唱吧!大方地唱出来!啊,不,平静地唱,普通地唱就好了,普通一点。
童谣『※在巨大的栗子树下』颇受好评。(译注:英国民谣改编的童谣,英文名称『Uhe spreading chestnut tree』。)
虽说如此,但那也只有一开始的时候而已。
从开始唱歌一直到三十秒左右的地方一直都还很正常,可是之后气氛就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了。
最后虾夷井悠终于操作遥控器,中断了演奏。
「不合格!」
虾夷井和椋郎、诗羽琉同样是2年3班的学生,是个有名的怪人。
虾夷井身材苗条,身高和椋郎差不多,大概一百七十公分左右,由于身穿男学生的制服,所以或许不容易察觉,不过不用怀疑,虾夷井是女儿身没错。
椋郎眯起眼镜后的双眼,视线往虾夷井的方向移过去。
姑且不论服装,只要仔细一看就会知道她果然是女人,因为那本来就不是男人的长相。她的身材高挑,眉目修长,鼻樑纤细而不至过于高挺,再加上薄薄的嘴唇,只要稍加打扮,看起来或许就像是个东方模特儿。
虾夷井感受到椋郎的视线,嘴角微微一扬,露出浅浅微笑。哦……
你很有种嘛,虾夷井悠。
每当火大的时候,椋郎总是先笑容以对。
只见椋郎对虾夷井露出最爽朗的笑容,接着轻轻把麦克风放在桌上。
然后低下头,缓缓呼了口气。
——虾夷井悠,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消音)了。
好,这样就没问题了。椋郎把负面的感情随着气息吐出,将之遗忘、抛弃至九霄云外。
然后椋郎抬起头,对着旁边的诗羽琉笑着说道:
「哈哈,她说不合格耶。」
「因为椋郎不肯好好唱啊。」
诗羽琉一甩长长的秀髮,将头转过一边去。看来她是在闹彆扭了。椋郎把眼镜扶正。
「我自认已经唱得很认真了耶……」
「谁要你认真唱童谣了?你不添加些创意,要怎么把场面炒热呢?」
要怎样的创意才能够使童谣变得超级有趣爆笑,让高中生们欢欣鼓舞为之狂热呢?不,应该说为什么本少爷要牺牲到那种地步?
不行,我要忍耐,要撑下去,这时要露出微笑,对,就是微笑,微笑是无价的啊。
「你那样好像叫做强人所难耶,诗羽琉同学。」
「反正你现在对我很不爽吧?那么为什么还一脸傻笑呢?」
「因为我又没有不爽,啊——」
4班的男同学们站在沙发上,开始唱起歌来了。由于大家一起打着拍子,于是椋郎也跟着拍手,大腿上却被人狠狠打了一下。看来诗羽琉同学相当不悦。
「抱歉,我不该只是唱歌,应该要稍微变一些花样才对。不过突然要我唱,我一时也没想那么多。」
「才不是没想那么多,椋郎只是不想唱而已。」
「没有那种事喔?」
「谎话连篇!」
诗羽琉面向前方,懊悔地咬牙切齿——咦?不会吧?该不会要哭吧……?
不,没事的,诗羽琉同学虽然爱哭,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哭泣,因为比起爱哭她更爱逞强,她是不会在别人面前哭泣的。
椋郎已经好几次看到她一个人躲起来哭泣的身影。
不坦率却又不会说谎,顽固——但其实又很怕寂寞,想要和大家一起玩,却是不敢开口请求对方让她加入。
她明明不是会主动参加这种集会的人,今天却勉强自己报名参加,然后邀椋郎一起过来。
这应该……是为了我吧,那样的心意我是很感谢,但是这样反而让我为难啊。
不过这种话如果说出口,诗羽琉同学可能真的会哭出来。
所以我不会说,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包厢里明明接近满座,椋郎和诗羽琉周围却空出了一些空间。
那大概是因为诗羽琉总是散发出令人难以亲近的气息吧。
而且从他们坐在这里后就一直是那样,对既不想唱歌,也不想和别人交谈的椋郎而言,这样反倒是方便;然而,这时却突然有个娇小的女孩子,开心得蹦蹦跳地靠了过来。
而且好死不死,没问过一声就在椋郎的隔壁坐了下来。
「呃……你是高夜同学对吗?」
椋郎不禁心跳了一下,因为她坐得很近,太近了,几乎都快要贴在一起了,手和脚都紧紧贴着椋郎的手脚。
此时椋郎顿时感到一阵寒气袭来,寒气的源头来自诗羽琉,她正瞪着这里,而且是斜眼狠狠瞪着椋郎。不,不是的……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靠过来的。
不管怎么说,被叫到名字也不能不吭声,只得先无视可怕的诗羽琉同学,椋郎向那位女同学微笑说道:
「我就是,你应该是……4班的三浦同学对吧?」
「你好,我叫红。」
三浦红低头鞠了一个躬,金髮的鲍伯头非常适合她,听说她似乎是日本人与外国人的混血,看她的面貌也确实如此。不论是外表还是言行都活泼可爱,也难怪她这么受到欢迎了,而且看她的个性似乎也不怕生。
「高夜同学的『在巨大的栗子树下』唱得很好喔。」
「哈哈,是吗?可是虾夷井同学说不合格耶。」
「红喜欢那样的歌,该怎么说呢,算是悠閑轻鬆的曲子吗?」
「因为那是童谣嘛。」
「高夜同学的歌声也很棒喔~」
「咦?是那样吗?我觉得我的歌声非常普通耶……」
「不会,你唱得很好~歌声很棒,红是说真的喔?红很喜欢。」
「哈哈……」
听到她那样「喜欢」连发,椋郎也只能干笑以对。不过说是连发,其实也只不过说了两次而已,但是很多男人可能就会因此误会了,就连椋郎也是花费一番心力才能够保持平常心。
而且说真的,她靠得实在太近了,手肘会碰到她的胸部,诗羽琉又在旁边看。
「你要是再多唱几首就好了,红想听你唱歌。」
「好啊,那就……下次吧。」
「绝对喔,绝~对要唱给我听喔!我们说好了喔?来,和红打勾勾吧?」
真是积极的女孩。而且红的身体又靠得更紧了,那感触非常柔软,而且感觉又很香,在她如此的压迫之下,想要筑起一道能抗拒诱惑的铜墙铁壁,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吧。椋郎也在她的要求之下,被迫与她打了勾勾。
诗羽琉已经几乎变成一座冰雕了,希望她能够融化才好。
就这样,由2年3班与4班的有志之士携手,以联谊会为名举办的KTV欢唱大会就此落幕了。
※
与大家分别后,椋郎和诗羽琉两人一起走回家,路上十分安静。
这个地方没有受到瞩目的产业,没有观光资源,也没有高知名度的特产品。
乏善可陈的空暮市,它的站前商店街也已步入夕阳,一过晚上七点,路上就只剩三三两两的行人了。
诗羽琉同学还在生闷气。她跨出充分展示那双美腿的大步伐,默默地走在路上。
随她去吧——也不能这样。
于是椋郎试探性地对她说了句「今天玩得很开心呢」。
「什么……?」
诗羽琉瞬间停下脚步,朝椋郎逼近过来。
「开心?哪里开心了?结果椋郎只唱了一首歌,而且几乎没和其他人说话。」
「最后我有稍微聊了一下啊。」
「啊~4班的三浦是吧。」
眼见诗羽琉就要发作,却总算是在前一刻控制了下来。
「你和她好像约好了是吧?下次要和她两个人去唱KTV吗?」
「要不要去呢。」
这说法不太好吧,我搞砸了,果然这样说很糟糕。
诗羽琉的眉头扬起,下颚一皱。她在忍耐,她是在忍耐啊,要哭了吗?这样就要哭了?不,这样毕竟还不至于哭泣吧。
「啊——不过你也知道,三浦同学好像找了很多人说话,所以那一定只是场面话而已吧?」
「……那种事谁知道呢,说不定她是认真的。」
「我想应该不会有那种事……」
「那如果她是真心邀你,你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