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打算睡的,结果却打瞌睡了吗? 
「哥哥。」 
回过神来才发现,夏莉已经钻进被窝里,身体贴得紧紧的。 
「好温暖。」 
「——%♂[email protected]♀……!」 
椋郎忍不住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然后从床上跌了下来。 
他并不打算睡的,至少在夏莉睡着之前不能睡。就算她睡着可能也只是演戏,所以有必要多观察一下。何况从互道晚安到熄灯就寝的这段期间,她表现得也未免太安分了,这实在是很可疑。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打什么主意—— 
「哥哥。」 
「……啊!」 
糟糕。 
我睡着了吗? 
夏莉从上方俯视着椋郎,她站在床上,脚踩在椋郎腰的两侧。 
「——你、你做什么……」 
「哥哥。」 
夏莉抬起右脚。 
「夏莉可以踩你吗?」 
「踩……?」 
「让夏莉踩一下就好,可以吗?」 
「当、当然不可以!」 
「拜託你嘛。」 
夏莉微微扭动着身子,右脚的脚趾蠢蠢欲动。 
「夏莉一直都好想践踏哥哥,那是夏莉的梦想。」 
「别怀抱奇怪的梦想!」 
椋郎用手挥开夏莉逼近而来的右脚。 
不过夏莉倒是意外乾脆地放弃了,她回到铺在地上的被窝里小声抱怨道: 
「……哥哥好小气」 
正在洗澡的时候,浴室的门却突然被打开。 
「哥哥!夏莉来帮你洗背!」 
「——不、不用你洗!更重要的是把、把衣服穿上……!」 
「为什么?穿着衣服不是会弄湿吗?」 
「是那样没错——不对!总之不行!你给我出去!」 
椋郎把全裸的夏莉赶出浴室后,沮丧地低下头。 
「……被、被看到了……」 
一走出学校,夏莉的表情就彷佛非站在舞台中央受到瞩目不可的幼稚女演员般,站在玄关的前方等待。 
「哥哥,您辛苦了。」 
丽彷佛是没有存在感的配角,单独站在校门的地方,她简直就不像为了椋郎,而是为了陪诗羽琉放学回家才来的。 
说到诗羽琉,她几乎无视椋郎,甚至不向他看一眼,但她却又不错开上下学时间,让椋郎更觉得尴尬。 
现场明明飘散着令人作呕的沉重气氛,夏莉却是一脸笑容。 
「这个样子好像在和哥哥约会喔。」 
「……哪里像?」 
椋郎认真地提出这个疑问,夏莉却恍若不闻。 
听到「哥哥」的叫声而醒来。 
一掀棉被坐起来一看,却见夏莉在地上的被窝里安详地睡着。 
「……是我幻听了吗……?」 
应该说我睡着了吗? 
盖上棉被,蜷曲身子,却又听到低沉的笑声响起。那是夏莉的声音,她是打算捉弄我吗? 
悄悄从被窝探出头,笑声也跟着停止,取而代之听到夏莉安稳的呼吸声。她绝对是在禁睡,肯定是那样没错,但是总觉得我如果出声叫她确认,那就好像是我认输了。 
「哥哥。」 
睁开双眼,夏莉的脸只有咫尺之遥。不知不觉间已经早上了。刚才的并不是幻听,而是他完全睡死了,椋郞差一点就要发出悲鸣,因为不知何故,身上竟然没有盖被子,而且上半身还是全裸。 
夏莉笑着眯起双眼,舔了舔舌头。 
「早安,哥哥。」 
每当听到「哥哥」这声呼唤,头就开始痛了起来。 
「哥哥?」 
住嘴,别叫了。 
「哥哥。」 
还有别光着身子。 
「哥、哥~~」 
——别喊了。 
夜晚。 
只有夜晚总是对我温柔。 
位于空暮市三番山一隅的「DoReMiFaSo公园」正笼罩在乾燥的黑暗里。 
这里说是公园,却没有设置路灯,只有老旧的游乐设施与沙坑,因此深夜是不会有人到这个地方来的。 
「……夏莉那家伙。」 
椋郞坐在鞦韆上,抱头烦恼着。 
「那家伙到底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夏莉·兰思邦强迫住进来已经过了四天——不,是三天吧?果然还是四天吗?总之已经好几天了。 
明明只是短短数日,感觉却像是经过了无比漫长的时间。 
「……该赶走她吗?」 
没错,只要那样做就好了。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夏莉完全是以捉弄椋郞为乐。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让她玩弄,我又不是玩具。 
可是——每当夏莉的身子与椋郎靠在一起,她闻着椋郎的味道,就会在短短的一瞬之间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只要看到她那样的表情,我就无法开口要她走人。 
是我太天真了吗?或许是吧,但是不只是我失去了许多事物,夏莉也是同样。 
如果夜魔、如果我们、如果我拥有更强的力量,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都是我的错。」 
「少爷。」 
独眼黑猫彷佛自黑暗中诞生般,从夜的另一头走了过来,然后在鞦韆的柱子旁坐下。 
「您别太自责了。」 
「自责……?」 
椋郎短短笑了一声,脚轻轻往尥面一踢。 
「你在说什么啊,洛克。」 
「您不是感觉到自己有责任,所以才——」 
「别说无聊的话,你猜错了。」 
「那就好了。」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事到如今也无法改变了。」 
「那么您打算在大目天的保护下,就这样过完一生吗……?」 
「那样也不错啊。」 
椋郎荡了一下鞦韆。 
「他们强而有力,身为保护者也很可靠。再加上这片土地的特殊性,内侧世界与表侧世界融合在一起,居住起来也相当舒适。」 
「住惯了就是好地方吗?」 
「你不是也很享受野猫的生活吗?」 
「野猫的日子很惬意。可是少爷和我不同,大目天可能会逼少爷娶他的女儿哦?」 
「那是他们惯用的手法。他们就是靠着那种方式,拉拢了众多的种族。」 
「也许——」 
洛克明明是一只猫,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派遣第三百四十九位庶子来监视少爷,也是他们的计画吧。」 
「怎么可能。」 
椋郎眨了眨眼睛,调整一下眼镜的位置。 
「……要我娶虾夷并?别闹了。」 
「但是那也并非不可能。正如少爷所说,与其他古代种联姻,耕此强化自己的力量,那是他们最擅长的本事。」 
虾夷井悠。 
身为大目天的使者,如果只是要监视椋郎的话,那么她甚至不需要和椋郎说话。然而她却有事没事跑来找碴,相当地烦人。 
那大概是恶劣的打发时间方式,或喜欢捉弄人为乐吧。椋郎原本是这么想的,但如果她其实是暗中接获那样的命令呢? 
也就是说,身为父亲的大目天命令虾夷井,要她与椋郎攀谈.设法接近椋郎,好让两人日后发展成更亲密的关係。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应该还有更好的做法吧?用那种对待方式,椋郎不可能对她有好感。 
不管怎么说那都没有关係了,因为椋郎本身并没有那个意思。 
对于无关紧要之事,说再多也无意义。 
于是椋郎喘了口气,改变了话题。 
「你和夏莉谈过了吧。」 
「是的,虽然我从以前就不喜欢金狼族的人,但是身为少爷的监护人,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她暗中查探敌人,然后才得到关于我的情报。」 
「似乎是那样没错。」 
「敌人对我的状况应该也了若指掌,然而为什么自从上次事件后,对方就一直没有动作……?」 
「我也不明白,但是事态也有可能正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发展着。」 
「他们的使者说出了令人在意的话。」 
之所以刻意不提及虾夷井的名字,是因为不想再重提刚才的话题。虾夷井对椋郎说过:「他们可不一定只有那些人喔……?」 
「——他们掌握到什么情报了吗?」 
「就算是那样,他们也没有义务告诉我们喵。」 
「敌人可能以某种形式与他们接触过了。」 
「确实不无可能。」 
「我们明明身为当事人,却被蒙在鼓里呢。」 
这句话听起来或许像在呕气吧。只听到洛克压低声量,有如规劝般地说道: 
「想要查探他们的内情,必须要有相当的觉悟才行喔。」 
「我可没叫你做那种事。」 
椋郎停下鞦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