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妹妹是誰？

和将悟同父异母的妹妹。

长相和名字都成谜、有血缘关係的妹妹。

然而她却在将悟的身旁出没。

她隐匿自己的身份要当将悟的女朋友——为了达成与他结婚的目的。

——岂能容忍这种行为！

在『妹妹』做出结婚宣言的隔天，将悟一早向学校请假，下午回到了故乡。因为他决定前往市公所去确认父亲的户籍。

户籍记录了各家庭的家族成员，是属于国家的公共档案。至于户籍誊本，则是誊录了那些内容的书面数据。

以前将悟曾在电视连续剧看过类似的场面。

故事是描述主角意外看到了自己的户籍誊本，发现自己的下面登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另有离散两地的兄弟姊妹。

——所以我只要如法炮製地去调查户籍誊本，这样就能查出『妹妹』的名字了吧！

「我本来还这么以为说……」

离开市公所，将悟一边审视户籍誊本的纸张一边搔头。

户籍誊本只须在窗口办理申请手续再支付数百日圆，随即就能取得。

「完全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哪。上头写的儘是我早就知道的东西。」

家族是父母和将悟构成的三人小家庭。

父母彼此都是第一次结婚，没有离婚的经历。自然也没有那种类似和前夫前妻所生的拖油瓶。

除了将悟以外，父亲另有其他小孩的事实连一行也没提到。

「唉，虽说我也不觉得这么简单就能查得水落石出啦……」

如果说单凭轻轻鬆鬆就能取得的户籍资料就能查出结果来的话，『妹妹』的存在应该老早就曝了光。

将悟怀着沮丧的心情踏上了前往车站的归途。

「…………？」

冷不防的，有某个尖锐的器具抵在他的背上——刀子？

「不许乱动，继续安静往前走。」

背后传来一个冷静透彻的声音。听起来年纪还很轻。

——这人不是泛泛之辈。

「……你是谁？」

「我想跟你借一步说话，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从那栋大厦旁边可以进去巷子。」

将悟没有抵抗，配合对方朝巷子走去。

两人走入了包夹在住商混合大厦中间、一次只容得了一个人通过的狭小巷子。在这里几乎听不见大马路上的人车声。

「抱歉吓到了你。在这个地方应该可以放心说话不用怕被别人听见了。请转身面对这里。」

抵在将悟背部的器具终于被拿了开来。

将悟稍微鬆了口气，转过身子。

眼前是一个奇妙的人物。全身被黑色衣物密不通风地包裹住，头上披戴着一条黑色的头巾。由于对方戴了一副有半张脸大的墨镜，以致看不出长相。不过从唯一露出的嘴巴看来，疑似是薄唇的少年。

——忍者。这个名词从将悟的脑海一掠而过。

对方左手恰巧握着一把令人联想到忍者的苦无的小刀。只见对方以行云流水般的顺畅动作悄然无声地把小刀收进了腰际的刀鞘。

「找我有事吗？不好意思，如果我受伤的话可是会引来很多人担心的。」

「这点我很清楚。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就不会伤害你。」

「你听好了，要博取他人对你的信任，首先就是从态度做起。劈头就拿刀子抵住人家，教别人如何信任你。」

「我就姑且把帝野集团下任社长的忠告放在心底吧——再怎么说我也是身为帝野集团的一份子。」

「你是帝野集团的人？」

——我要继承社长之位的消息在集团内也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他怎么会晓得？

「我并非将悟同学你的敌人。只不过立场上我没办法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就暂且先称呼我为先生吧！」

「先生这假名也太平庸缺乏特色了吧……为什么你无法以真名示人？」

「我是从属帝野集团特务机关『帝野清流会』的人。是一支专门暗中摆平帝野集团内外风波的特殊部队。」

「清流会？……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集团内只有少数中的少数知道我们组织的存在，也难怪你会没听说过了。即使你是下任社长人选，现在也不过只是一介平凡的少年。」

「话虽然是这么说……那么你口中的那个帝野清流会找我有什么事？」

「我就单刀直入地问吧。你现在调查你父亲，帝野熊五郎氏，是基于什么样的目的？」

「你是指我刚才办了户籍誊本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接获濑利秘书的联络，她得知你突然理由不明地向学校请假感到非常担心，我才前来跟蹤你的行动。」

「濑利小姐怎么会知道我在学校的事？」

「似乎是将悟你的母亲鹿野子女士命令她随时要确认你是否有平安地过着校园生活，以及健康状态是否良好等等。」

「原来濑利小姐直到现在还有在照顾我吗？对了，记得她是小都里老师学生时代的学妹，应该是从老师口中知道的吧……是说我妈她也真爱穷操心耶！」

「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你要刻意向学校请假跑来调查父亲？」

我是否该回答问题呢，将悟陷入了考虑。这名先生真的是可以信赖的人吗？

「你说摆平帝野集团的风波是你的工作，可以具体告诉我你都解决什么样的风波吗？」

「好吧。我就举个例子，某个担任帝野集团代言女郎的清纯派偶像有一段连演艺圈八卦杂誌也未能掌握透彻的秘密过去。她在几年前，还是某地方不良集团的大姊头，每晚都骑乘改造机车——」

「算了，那种例子就甭提了吧。不知道还比较幸福。」

「……总而言之，我们的任务就是防止那类的秘密在世间曝光，趁风波延烧到集团前暗中解决掉。我刚才提到的那个偶像，她还曾经一次单挑上百个小混混，展开了一场殊死斗。」

这么说来，在几个月前自己也耳闻过担任集团代言女郎的偶像有负面传闻的消息。可是过没多久，那件传闻就几近不自然地消失得一乾二凈。

无论如何，对方看来并没有在撒谎。将悟试着打听更深入的问题。

「既然你对帝野集团了解得这么深刻，那你晓得我爸有私生子的传闻吗？」

「当然知道了。那确实是个很棘手的传……更正，是事实才对。」

先生听到将悟的问题丝毫不感到惊讶，以冷静沉着的态度回答道。

「为什么你能一口咬定那是事实？」

「以前鹿野子女士曾告诉她的亲信说，熊五郎先生与其他女性另有产下一名女婴——不过，自从被亲信提醒这个事实将会演变成一桩煽动外界好奇心的丑闻后，鹿野子女士便改口强烈否定有私生子存在的传闻了。」

「你确定你得来的消息是正确的吗？」

「如果你不敢置信，你大可去向你的母亲求证，不过她大概会摆副臭脸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就是了。」

他的预测倒是与将悟以前向母亲询问自己有无妹妹时，母亲怒气沖沖否定的反应一致。

从这人的口中或许能探听到更多有关『妹妹』的情报。将悟趁势继续追问：

「然后呢，那个女孩的身分已经查出来了吗？」

「鹿野子女士后来似乎是这么表态的：『我不知道那个野丫头长什么样又叫什么名字，也不想知道！』此外，她似乎也不知道熊五郎先生的情妇叫什么，更遑论那个情妇的下落了，现在连她是死是活都不清楚——知道那个私生子身分的，恐怕就只有熊五郎先生、私生子的母亲以及私生子本人而已了吧！」

「怎么会这样……我爸都已经去世了耶！」

「他应该是早就打定主意要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去了吧。毕竟每个人都会有他年少轻狂时所犯下的错误。」

「我并没有想责怪爸爸的意思，他一定是怀有难以启齿的苦衷才对，而我也不会因为爸爸在外面另有私生子，就因此轻蔑他。」

将悟沉默了半晌，然后下定决心向先生大喊道：

「问题是，我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妹妹——现在一心想和我结婚啊！」

针对目前所过的校园生活和『妹妹』打来的电话，将悟向先生做了一番说明。

「……状况就是这么一回事。『妹妹』她想当我的女朋友，进而和我结婚。」

「原来如此……这下事情可有些棘手了。身分不明的『妹妹』吗……」

先生盘起胳臂，面色凝重地思索。

「当然了，我们也会协助你进行调查。这是事关帝野集团未来的重大问题，万一你真的跟有血缘关係的妹妹结婚，这件事往后又被外界揭穿的话——很有可能会发展成动摇帝野集团根本的一大丑闻。」

「问题不在于丑闻怎样，是本来就不允许兄妹结婚这种事情发生！到时惨的不只是我，连『妹妹』都会因此不幸的！得快点设法把她从歧途里救出来……」

「将悟同学，你可有头绪，觉得哪些人疑似你的『妹妹』吗？」

「头绪、吗……」

「你妹妹希望跟你结婚。最近有突然跟你关係变得很亲密的女性吗？」

这个问题——顿时让将悟有当头棒喝的感觉。

关係遽然变得亲密的女性……即便不是心甘情愿，脑子还是会想起两名少女的面孔。

从转学的第一天起就很亲近将悟，态度令人费解的两人……

难道心乃枝和雅其中一人……是我的『妹妹』……？

「可是我才刚转入没多久耶？就算跟班上同学突然感情升温也没啥好奇怪的吧？」

「没有人知道『妹妹』会选在什么时机对你展开行动，所以一发现稍有可疑的任务，能儘早做DNA鑒定自然是最好。」

「DNA鑒定吗……既然是有血缘关係的妹妹，搞不好一鑒定下去她就无所遁形了。但是DNA鑒定有那么简单吗？不是听说必须採集到细胞，过程还挺繁杂的。」

「不用担心。只要能用专用器具採集到唾液，接下来的工作只要委託专门业者处理即可。」

「对方现在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她是我妹妹啊！跟她说这是鑒定需要，她会愿意配合吗？」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最好别跟对方提要拿去做鑒定的事，直接请她配合採集唾液的要求了。」

「没来由地跟女生拜託说『给我你的口水吧』的话，只会被当变态而已。」

闻言，先生「锵」的一声亮出了小刀。

「如果将悟同学不方便启齿，要我用暴力逼迫对方交出唾液也行。」

「喂喂，你想用暴力干么啊！」

「我有能让人像狗一样口水直流的密葯。只要想办法注射那个……」

「别闹了！拜、拜託你不要使出那种奇怪的手段！」

「不用担心，效果一个礼拜就退去了，不会对人体留下影响。」

「效果居然还持续一个礼拜啊，那就更行不通了！」

「……我倒认为这是简单省事的好方法就是了。」

先生遗憾地把小刀收回刀鞘。

「再说，未经许可就自行鑒定人家女孩子的DNA，不是会让人对我失去信任感吗？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基因被人家擅自看个精光吧！」

做这种勾当的话是不可能遇见能彼此相爱的女性的。

「况且，承包给外面的业者的话，他们能否守住秘密也令人忧心。」

「秘密指的是？」

「我有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消息一但走漏，很有可能会造成骚动吧？所以才会连我妈都矢口否认这个事实。濑利小姐也明言跟我说这只是谣传。」

「经你这么一说，把重大秘密交给公司外部处理确实不是明智之举。只要被八卦杂誌掌握到去做鑒定的消息，私生子的传闻可能就会被加油添醋成一篇报导了。」

「这么一来，现阶段去做什么DNA鑒定或许风险太大了。再说我也还没发现可以把握她就是『妹妹』的可疑人物。」

于是将悟和先生一同陷入了沉默。

「可恶，一直想不出好方法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将悟烦躁地把头髮拨得一团乱。

先生把手搭在心浮气躁的将悟肩上。

「总之，看来现在你也只能谨慎地观察『妹妹』的态度了。」

「充其量我也只能多加注意我的身旁有无疑似我妹的少女了吗？」

两人重新回到了车站前的马路上。

平日的午后。手拿手机的上班族和大学生情侣从旁通过。

「放心吧！既然已经掌握情况，今后我也会帮忙警戒将悟同学的四周的。」

「……我真的可以信赖你吧？」

「那当然，我一定会保护你不受『妹妹』的魔掌荼毒的。」

「说魔掌也太扯了……为求审慎起见，我先跟你声明，我可没有在憎恨『妹妹』喔。我希望能和她做为正常的家人彼此相爱，而不是搞结婚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