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妹妹的靈魂

将悟跑遍了因举办文化祭而热闹滚滚的校园。

——心乃枝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新校舍的广播室已不见她的人影。向广播室的广播社员打听后，得知心乃枝以筹备委员会有报告需要广播为由借用麦克风，没想到却突然广播起那样的内容。广播结束后，心乃枝向社员道歉就离开了广播室的样子。

「将悟!」

当将悟找到室内游泳池周边一带时，忽然听见雅的叫声。

从可丽饼摊位出来的她发现将悟的身影于是赶了过来。一直在雅旁边陪伴着她的芽依也来到了将悟的面前。

「刚才的广播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鹤真同学要……」

「我也一头雾水啊……雅你有头绪吗?」

「我怎么会知道!莫名其妙听到那广播，我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嵯峨良学姐……你应该也不知情吧?」

「听到那广播简直如晴天霹雳哪。恐怕这是鹤真擅自採取的行动。」

「心乃枝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或许是为了帮我……她看那奇怪的传闻搞得我很烦恼，所以才说那全是她编出来的假消息……」

出乎意料的发展似乎令雅感到既困惑又伤心。就算以这种方式洗刷冤屈，她看起来也一点都不快乐。

「总之我去寻找心乃枝。嵯峨良学姐，雅就麻烦你看着了。」

将悟留下两人，继续奔波。

四处寻找心乃枝的将悟来到了学校后庭。这里是跟垃圾场为邻、鲜少有人经过的场所。只见心乃枝倚着学园的外墙，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群树下。

「心乃枝!」

将悟上前大喊后，她有气无力地扬起脖子转头。

「原来你在这种地方啊。怎么好像把自己藏起来一样。」

「因为我就是折磨神风同学的犯人……」

「你为什么要广播那种内容!心乃枝你根本没有折磨雅。你不是散播谣言的兇手!可是你为何……」

心乃枝的眼皮频频颤抖，睫毛晃得就像快掉下来一样。

只见她的眼眶慢慢地盈满了泪水。

「因为我看神风同学……还有将悟同学……都很痛苦……」

一道、两道的泪水扑簌簌地从左右两边的脸颊滑落。

「所以我想说……一定要帮助你们……呜……呜呜……」

心乃枝两手遮脸，肩膀频频发抖。

「可是你让自己扮黑脸，岂不是换心乃枝被大家指指点点吗?」

「我没……关係……」

「为什么?你不介意往后我们在学校没办法继续相处在一起吗!」

将悟轻轻把手放到了心乃枝的肩膀上。

「心乃枝，去向大家澄清误会吧。」

「澄清的话，神风同学又会受痛苦折磨不是吗……而且我就帮不上将悟同学的忙了……」

「与其插手帮忙，我更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别去想什么回报以前车祸的人情，现在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将悟盯着心乃枝的脸，像要倾诉自己的心情般张开了嘴巴。

之前始终说不出口的话语，如今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心乃枝，我……」

将悟定睛注视着垂下眼帘的心乃枝说道。

「喜……」

话还没说完，心乃枝就像要阻止他继续往下说般，用两根手指封住了将悟的嘴唇。

她捂着将悟的嘴左右摇头，用泪光闪闪的眼睛注视。

「我都……知道……将悟同学的心情……我强烈地……感受到了……我很以前就发现……将悟同学你想……告白的对象是谁。」

心乃枝含泪微笑，拿开封住嘴唇的手指。

「那为何你要假装没有发现……」

「因为……我没有资格。是我害将悟同学失去童年时代的记忆的。所以……所以在我偿还那个过错以前，我没有被将悟同学喜欢的资格……」

将悟无言以对。

回忆今后再一起製造就好了。过去的赎罪根本没有必要。

就算这样跟心乃枝解释，将悟觉得她的罪恶感也不会因此消失。

「将悟同学，你要好好保护神风同学喔。」

心乃枝弯腰鞠躬后，静静地举步离开。

只见她通过将悟身旁，头也不回地走了。

「拜、拜託你别走，心乃枝……」

将悟只能一愣一愣地杵在原地，向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呼唤。

……但是，当心乃枝走到远处，身影也变得渺小时，她忽然停下脚步。

有一名少女从附近的树荫下走了出来。

黑色的髮丝与水手服裙子迎着微风摇曳，少女从正面直视心乃枝。

「妨害我和将悟哥哥相爱的人就是你?」

她应该是听到校内广播而找上门来的。

那百合露出了睥睨的目光。那不是在看竞争对手的眼神。而是打算排除掉碍眼的绊脚石的眼神。

「我没有防碍你什么。我只是想保护将悟同学而已。就像他以前保护我一样。」

「别说了心乃枝!跟她沟通也只是白费唇舌!她不是柚璃奈了!」

将悟大声呼叫，冲上前去打算挡在两人之间。

那百合同时也展开了行动。她就像一阵飘忽不定的风般缓缓逼近心乃枝，把手插入水手服的口袋。当她的手从口袋拿出时，可见手中握着一把黄色握柄的美工刀。

「不妙……!她又跑去广播室捡回刀子吗!」

事到如今才后悔没回收刀子也为时已晚。那百合的拇指抵着刀柄滑动，一边发出叽叽作响的金属声音，一边推出长长的暗银色刀片。

「阻碍我恋情的人都要接受我的惩罚!」

那百合站在心乃枝的正面，高高举起握着美工刀的手。刀尖刺眼地反射了阳光。

「心乃枝快逃啊!」

将悟蹬地飞身前扑，闯进了两人之间。

只见那百合的手由上往斜下方大幅度地挥下，刀光形成一道弦月般的弧线。

「咕……呜!」

下个瞬间，将悟的脚步失去了平衡。举起来防身的手臂一阵刺痛。上头冒出了一道红色的斜线，从中渗出的鲜血滴滴答答地垂落到了地面。

「将悟同学!」

心乃枝连忙扶稳将悟两边肩膀，撑住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将悟按着发抖的左手，拼了命让自己站稳以免倒地。

「我……我不要紧……只是擦伤……而已……」

那百合往后倒退了一步。她垂眼看着受伤的将悟，那眼神彷彿见着了一幕不可思议的场面似的，惊恐地打起哆嗦。

「我……伤空口了哥哥……?我差点杀了……将悟哥哥……?」

那百合面露近似恐惧般的表情，往后倒退了两三步。拿着美工刀的手无力地垂挂在身旁，脸色苍白。

「不对……骗人……我不可能会动手杀害哥哥……我不可能会伤害心爱的将悟哥哥……」

那百合一次又一次不断地左右摇头。

就像在否定自己的所作所为似的，就像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似的。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骗人的!骗人、骗人!你才不是哥哥!你不是将悟哥哥!」

「没错……我……不是你的哥哥……」

将悟走到那百合面前，要她认清事实似地说道。

但她的眼眸里又浮现了一股怨怼。只见她怒瞪将悟，高举手上的美工刀。

惊觉苗头不对，将悟一把推开站在身后的心乃枝。

「呀啊!」

心乃枝踉踉舱呛地往后倒退数步跌坐在地。

同一时间，那百合也用身体撞倒了将悟。

她骑在将悟身上，左手压着他的肩膀。向上高举的右手则握着美工刀。像刀子一样伸得长长的利刃制住了将悟的颈子。

「你是谁……?化身成冒牌哥哥欺骗我的人是谁……?」

「拜託你醒过来吧，那百合。你没有什么哥哥。你不是任何人的妹妹!」

「胡说!我深爱哥哥!我和哥哥在父亲大人的别墅一起生活过!一起下过西洋棋!」

「别墅……?西洋棋……?」

「你这冒牌的帝野将悟……我要毁了你……!」

「如果我是冒牌货，你说真的帝野将悟又在哪里!」

「闭……闭嘴!」

那百合刀尖朝下地拿着美工刀，用力挥下。

「住手——!」

心乃枝的惨叫响彻了天际。

险遭利刃封喉的将悟用双手抓住了那百合的手腕。那百合挥到一半的手臂停止动作，悬在半空的美工刀也一抖一抖地颤抖着。

「那百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自认你是我的妹妹……」

「因为……我爱上了……将悟哥哥……」

「可是你明明伤害了我……也对我恨之入骨不是吗……」

「我……差点杀死了哥哥……」

那百合的口中发出了哽咽的声音。

「呜……呜……不是哥……哥……」

一滴滴的泪水从她的眼眶滚落。

她的手放鬆了力量，手中的美工刀就坠落在将悟脖子旁边。撞到地面的刀片从根部应声折断。

「我…………不是……哥哥的…………妹妹…………」

只见那百合用微弱到快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同时深深地垂下充满了绝望的脸孔。

她的眼神一如不小心毁损了鸟蛋的母鸟般，陷入了不可能获得解脱的悲恸之中。

「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那百合泪如泉涌，整张脸连鼻头都涨得红通通的，就像要把头给甩断般拚命摇头……

「不要啊啊啊啊啊!」

然后朝着云霄发出了长长的悲痛哀号。

「呜……!」

下个瞬间，那百合睁着眼睛全身僵直。

随后，她就像失去意识般上半身摇摇晃晃，一头往将悟怀里倒下。将悟抱住了少女纤细的身体。

「将悟同学!你没事吧?抱歉我来迟了!」

看来是衣楠在神不知鬼不觉问偷偷靠近那百合身后，并施展了手刀攻击让她昏倒。

「衣楠……你来了啊。」

跟在衣楠后头的人是凛香和爱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