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这摆明了就是企图阻止将悟同学找出妹妹。」
学校的午休时间。看了将悟拿出的恐吓信后,衣楠眉头深锁。
「这种事情会是谁做的……对方知道我在调查爸爸的过去?」
将悟气愤地握起拳头,衣楠却开始吹着口哨,将恐吓信折成纸飞机。
「衣楠!你在做什么啊!」
「竟然会送这么老套的恐吓信来,这犯人也太好笑了。」
衣楠有些傻眼地说道后,射出了纸飞机。
纸飞机轻飘飘地随风飞翔,撞到屋顶的铁丝网掉了下来。
「犯人应该是濑利吧。她发现将悟同学这阵子大动作频繁,所以企图阻止你继续寻找下去吧——你看那个。」
衣楠用下巴指了眼下街景的一角。
只见学校的外墙边有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男子靠着树丛,手上拿着智慧型手机在操作。
「他们是濑利的部下。负责监视将悟同学。」
「可恶……濑利小姐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只是服从幕后黑手的命令在行动罢了。之前我就是在追查那个主谋,只是……」
「在揪出主谋前,先被逐出帝野集团了吗……」
衣楠默默不语地垂低了头。脸上挂着有些懊悔的表情。
将悟像是要为她打气般,把手放到了她的肩上。
「不好意思,将悟同学。让你费心了。」
「没关係啦。下次我再跟我妈埋怨几句,说服她让你回去组织。」
闻言,衣楠抬起了头。
她以莫名严肃的眼神注视将悟。
「……其实,主谋的真实身分,我心里已有个谱了。」
「是谁?果然藏身在帝野集团里面吗?」
「最近我终于想通了。濑利背叛鹿野子夫人,还有和我们两个反目成仇的事,很有可能是为了矇骗我们所自导自演的戏。」
「自导自演?为什么要演这种戏?」
「既然立场上是我们的敌人,那么即便她出手阻碍将悟同学寻找妹妹,也不会给人不自然的感觉,不是吗?她为了不让幕后黑手的身份曝光,刻意扮演背叛者的角色。
「咦……」
将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刻意扮演背叛者……换句话说,实际上她并没有背叛吗?
「这、这么说来,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是……」
「帝野鹿野子。将悟同学的母亲。」
「我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不让你妹曝光。」
听她这么一说,倒也合理。
母亲极力否定妹妹的存在。
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张将悟没有妹妹、熊五郎没有私生女。
简而言之,如果被将悟找到妹妹,对鹿野子来说是一桩麻烦。
「原来如此……我妈她不但阻扰我寻找妹妹,另一方面还预谋先行一步把她找出来。濑利小姐就是那个计画里的一颗棋子是吧?」
「真相应该就是如此了吧。」
感觉连母亲也背叛了自己,将悟十分地灰心丧气。
「可是,如果我妈真是主谋的话,那封恐吓信应该就只是吓吓我而已,不会真的加害我朋友吧?应该没必要做到那种地步吧?」
「若是这样就好……恐吓信八成是濑利自己的主意吧。她这人固然忠诚,可是行事风格激进危险。为了达成任务,她也有可能会採取无视鹿野子夫人想法的偏激行动。」
将悟咬牙切齿。这么一来行动便受到了限制。
不管是调查熊五郎的过往也好,还是做DNA鑒定也好,都有可能会招来危险。
就算避人耳目地偷偷採取行动,也不晓得对方会躲在哪儿监视……
「我不懂我妈为什么这么坚持不让我跟妹妹相认。」
「我也一样想不通啊。」
衣楠耸耸肩膀摇头。
鹿野子有那么痛恨熊五郎的私生女吗?
还是说,那个私生女身上埋藏了某种万万不能被挖掘出来的秘密?
「……追根究底,我真的有妹妹吗?」
将悟的心中忽然浮现了这样的疑问。
「会不会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私生女的存在,只是因为我爸援助真由希女士以及心乃枝,以讹传讹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衣楠用手托着下巴沉吟了起来。
「我之前也调查过熊五郎老爷的过去,前阵子才接触到一名曾在帝野商事任职的人物,并从他口中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有问到什么线索吗?」
「根据他的说词,有关熊五郎老爷私生女的谣传,早在十年前就有所耳闻了。而且,也受到虎视眈眈的媒体锁定了好几次——其实,这个传言的出处有些奇怪。」
「奇怪?」
「十几年前,在虎之助先生还是社长的时候,曾收到了一封寄件者不明的信。那封信的内容,就是向他密告熊五郎老爷另有一年纪比将悟同学小的女儿。」
「密告?」
「虽然信中并未交代女儿的身分,不过寄件人对熊五郎老爷的人品了解得十分透彻,因此还是感觉得出几分可信性。而且,信里还夹带了一张熊五郎老爷疼爱地抱着小孩的拷贝照片当作证据。只不过那小孩的脸拍得不是很清楚。」
「会是谁做这种事的……」
「密告者身分不详。推测很有可能是原本在公司和熊五郎老爷关係亲近的人物,其企图是使次任社长呼声最高的熊五郎老爷失势,或者打击他的形象。」
「忌妒我爸的出身吗……」
「自从密告事件发生后,熊五郎老爷就一直摆脱不了私生女传闻的困扰。」
当然,那个密告也有可能只是子虚乌有的诬告。
而且,『比将悟还小的女儿』这种听似具体又显暧昧的指证,让人觉得不寒而慄。
「如果能逮到密告的嫌犯的话,就能逼问他那封信写的是不是实事了,但……」
「那都是十年以前的往事了,况且那封信也早已不存在。事到如今,也不太可能揪出那个嫌犯了。」
「是吗……」
不过,将悟心中浮现了感叹。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密告,或许鹿野子还有其他人都不会想到熊五郎在外还有私生女。
将悟和鹿野子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的话,日子会过得比较幸福也说不定……
「鹭宫真由希跟谁生了小孩。本人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衣楠在胸前抄起双臂,表情严肃地说道。
「可是,真由希女士现在下落不明。」
「不如这样,我去追查她的行蹤好了?」
衣楠像是在表示轮到自己出马般,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看着将悟。
「追查得到吗?」
「这位鹭宫女士身体十分很孱弱。既然如此,她能去的地方自然有限。不是医院就是投靠亲友……而且她是鹭宫家女儿的身分也已曝了光,要追查到她的行蹤不是没有可能的。」
「真不愧是衣楠,果然很可靠……」
「问题在于濑利可能也在调查她。只希望别被她抢先一步……」
衣楠侧眼瞄了下方的黑色西装男子一眼。
§
「……最后,在此向把我健健康康地养育长大的父母致上最坚贞的谢意——爹地,妈咪,感谢你们这些日子以来为女儿做的一切。今后,还恳请父母继续予以我爱护与支持。」
心乃枝演讲完毕行一鞠躬后,将悟拍手讚扬。
「哦哦,讲得还挺不赖的嘛。」
一旁的爱菜笑容满面地报以热烈的掌声。
「表现得很棒喔?心乃枝。」
放学后,将悟等人来到有隔音设施的音乐教室,陪心乃枝练习创校纪念典礼的演讲。
心乃枝所拟好的这份演讲稿,是以约会当天拿给将悟看的版本修改而成,内容变得更容易理解,也更令人感动。这似乎是参考了学生会成员和小都里老师的意见慢慢修改而成的。
「我有稍微结巴了一下……你们觉得呢?」
「听起来很顺啊。我完全没发现你有失败的地方。」
「现在只有天导会长和将悟同学当我的听众……我害怕正式上台演讲的时候会紧张到发不出声音来……」
典礼当天,心乃枝必须在大厅当着上百个听众的面前演讲。
到时,如果念错稿子或是口吃,都一样会被麦克风放大音量播放出去,而且没有人能提供援护。可说是一场孤独的战斗。
「你会紧张是因为觉得要面对许多听众的关係吧。你就当作是讲给特定的人听如何——心乃枝,你的父母不来参加典礼吗?」
「嗯……我也很希望爹地和妈咪能听到我对他们的感谢,可是……爹地工作忙,妈咪也有事情抽不开身子……」
心乃枝的父亲鹤真诚二在共明日公司的董事。既然在近年急速成长的企业担任要职,工作忙碌也是理所当然的。
难得有这机会向父母表示感谢,当事人却都不在,总觉得有些落寞。
「真是遗憾。不过典礼会全程录影,回家再放给父母看吧。」
「说得也是。我就当作自己是在录製影音信件来演讲吧。」
在旁聆听的爱菜一如要令心乃枝宽心般展露了微笑。
「放心啦,心乃枝。有爱菜陪着,没什么好担心的~」
「天导会长也要出席典礼吗?」
「爱菜啊~这次要以学生代表的身分担任典礼的总司仪呢!」
爱菜露出「厉害吧」的表情比出了V字的胜利手势。
将悟情不自禁地「咦」了一声。
创校纪念典礼感觉上是非常正经严肃的活动。由爱菜担任总司仪不会有问题吗?
「怎么~?你就这么期待爱菜当司仪吗,将悟同学~?」
「拜託你千万别放八〇年代流行的欧陆舞曲当作典礼的背景音乐……」
「那当然啊!凛香也说过同样的话呢,你们真觉得爱菜会做这种事吗?」
爱菜盘起双臂抱胸,向将悟投以埋怨的眼神。
「因为你是天导会长啊……要担任司仪,你都不觉得紧张吗?」
「放心啦!在正式上台前爱菜会在掌心写『人』字大口吃进肚子里去的,所以一点都不紧张!」
「那表示你根本是紧张到爆了吧……」
将悟实在很想好好吐槽一番。
「那,今天的练习就到此为止吧~」
在爱菜的发号施令下,三人开始收拾整理音乐教室。
将悟和心乃枝负责关窗,爱菜则把椅子搬回原位。
「将悟同学,谢谢你陪我一起练习。」
拉上窗帘后,心乃枝恭恭敬敬地向将悟弯腰鞠躬。
「不需要道谢啦。我也只是坐在旁边听而已。」
「可是我佔用了你宝贵的时间……」
「别放在心上。我们是男女朋友啊……」
因为不好意思被爱菜听到,所以将悟压低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