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姐,要保重哦!需要帮忙的话随时都可以叫我。我会立即马上迅速赶过来的!」
在公寓的入口大厅。
肩上挂着布袋的铃音,依依不捨地握着早少女的手。
「嗯。谢谢了。不过,铃音也得干好自己的分内事哦。今年要参加考试的吧?」
「呜!」
眼镜下的脸瞬间发青了。
「那、那方面……嗯,总会有办法的!姐姐无须担心」
「这样说才叫人操心啦。不要拿咱当作是不学习的借口」
早少女笑着,粉拳轻敲铃音的前额。
坦白说妹妹的成绩并不好。
那不是说她记忆力不行或者头脑不够灵活。相反有时她还格外敏锐。
只是注意力和集中力方面就明显有问题了。因为每逢题设陷阱都会中招之余还老在无谓之处连开小差,所以把试给考砸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
「收、收到!为免姐姐操心,备考方面我也会努力发奋用功的!」
「不是为我,是为了铃音自己的将来努力才对吧?」
「嗯、嗯!」
在胸前握紧双拳,像是鼓励自己一样连番点头过后,铃音离开了早少女的公寓。
时至傍晚,夏日的天空依然明亮。
回到房间里再度深呼吸一遍后,早少女拿起了手机。
得打电话给一大,确认刚才的事情才行。
首先是将切断的电源打开——就在那一瞬间。
叮啷叮啷铃!
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呀啊!」
早少女吓了一跳,无意间鬆开了手机。
「呜哇!啊,哇哇哇……!」
在空中抓了好几次以后,早少女终于接住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喂、喂喂?」
『是早少女吗?是我。天弓院真爱』
打来的是真爱。因为照例不是由本人拿着话筒,所以从扬声器传来的声音显得有些远。从夹杂着轻微的发动机声音这点来判断,大概是从车上打来的。记得她好像是因为家里的事而到海外去了来着。
「诶?很久不见了。回到日本了吗?」
『是的。今天下午时分已经回国了。然后,实际上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想进行商量。现在其实已经快要到达早少女的住宅附近。另外鹰奈也一起带过来了。虽然打扰了,不过没关係吧?』
不是能否打扰,而是打扰了。
比起询问,听起来更像是确认既定事实。
那容不得半点置疑的态度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诶?嗯、嗯……。可以是可以」
打给一大的时间就这样没了,但也没办法。幸好在铃音到房间来之前已经把不好被看到的物品收拾好了,留下来的只有饮料和零食而已。
『那么我们会在数分钟后到达』
和说的一样,三、四分钟后真爱和鹰奈结伴现身了。
「打扰你了」
「午安……或者应该说晚上好、吧」
「欢迎光临。要紧的事是?」
「因为要等三人都到齐,我还什么都没有听说过啊」
练习回来的鹰奈依然是普通的裇衫搭配修身牛仔裤的打扮。她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疑惑地歪着头。
另一方面真爱则穿着淡蓝色的夏日连身裙。相对于清凉又轻盈的装束,脸上却是一副认真且严肃的表情。只看脸的话,甚至会让人误以为明天地球就会毁灭一样。
「鑒于这件事除我们三人以外不能让其他人得知,所以吩咐坛小姐在停车场待机了」
明明是隔音良好的公寓,真爱却压低声调地说话。颤抖的声音凸显出她的紧张和不安。
「总、总之先坐下吧」
把装着麦茶的杯子依次放好,三人围着桌子弯腰坐下。
明明空调在按设定正常运行,周围却充斥着沉重的空气。
那既非凉意,亦非冷意。
温度适宜,感觉却像是身体从外到内逐渐被冻结一样。不带湿气,气息却紧紧黏了上来。
「早少女,感谢你提供了场所。突然召集不是为别。正是因为对我们三人来说都绝对不能忽视的、一起极为重大的事件发生了」
「重大的事件……?」
早少女脑中闪过了不好的预感。
要说三人的共通点,首当其冲的就是一大。既然不能让茉莉听到,那就说明这事不是从真爱的『男朋友』出发,而是和所有人都有关的吧。
「今天,我亲眼目击到了。呃……」
真爱话语一滞,长长的头髮都因为摇头而凌乱了。
「发、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嘛」
脸上带着不安的鹰奈抱住了她的身体撑住她。
「……不行。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纤细、无所依靠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振作一点!不是为了告诉咱们才让咱们集中起来的吗?如果真爱不首先拿出勇气说出来的话,什么都开始不了哟」
早少女伸出手来,扶起真爱垂下的头。
「是、是的。说的是呢。我竟然这样混乱起来了……」
抬起低垂的脸,真爱短短地吸了一口气。
「我见到了。一大先生和一名从未见过的女性挽着手腕走在一起」
「诶诶?」
「……果然」
鹰奈发出惊讶的声音,然而早少女口中吐露的却是另类的私语。
「早少女?果然是指什么?是否有些头绪?」
真爱探出身子来问道。
「呃……咱今天打给一大的时候也是,不是本人而是由一名不知名的女孩接的……。毕竟打的是家里的固定电话,所以我想是在家没错」
低声的嘀咕诉尽,只是口中依然残留着不快的苦涩。
真爱踌躇的心境,早少女非常了解。她绝对不想接受这件事。而一旦告诉了其他人,就等于是把这当成无可置疑的事实加以接受吧。可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又太过困难、太过不利。
假如是共同的敌人,希望能同心协力——希望能把其他人拖进来。
儘管明白那并非什么值得讚扬的行为。
「鹰奈。你不是青梅竹马就住在附近吗?有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就、就算你这样问……我今天一直都在道场里」
被优雅却强硬的语气问及,鹰奈慌了手脚。
「若是一大先生与其他女性交往的话,这是严重事态。得想办法分开他们。两位,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真爱的右手抓住早少女的手,左手抓住鹰奈的手。
明明沾着湿润的汗水,肌肤的触感却是冰冷的。
「呃……。咱们、只是一大的伪恋人吧?」
形式上,彼此间还是情况所需才拜託他演绎男友一角的关係。
实际如何姑且不论,总之这套说辞仍然生效。
要是把真实想法说出口的话,三人的关係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了。
「说……说的是。不过、这样……即是说当一大先生有了真正的恋人,不仅为我们所用的时间会减少,个人关係上不自然及不方便之处不也会增加了吗?」
道理上说的过去。
不过感情上的流露也很是明显。
「没、没错!即使我们三人能够互相通融时间和场所,但对第三者可不通用。在此不如藉助朋友的力量,先把共同的敌人排除吧?」
「……」
面对真爱的提议,早少女保持沈默。
听到『未知女性』的声音时,自己也有在考虑同样的事情。首先是要争取以自家为领地的鹰奈的帮忙等等。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伪女友×3的现状,正霸佔了一大能交到『真女友』的机会。
儘管在最初提出请求的时候早少女对此早有自觉,但到了这种三方混战的均衡局面,那层意义变得更为重大。
『恋爱和战争无异。为求最终的胜利可以不择手段』这句格言支撑着心灵。实际上,在鹰奈和一大去海滩的时候也使过强硬的手段追上去了。
即便如此,这次对于真爱的提议却没法抱同感。
换作是演技也是常有的事。
亲眼见过其他人对同一脚本里的同一角色的饰演后,就能发现自己先前察觉不到的解析上的错误、表现上的天真和理解上的肤浅等等。
而对于自己非干不可的角色,却花上很长很长的时间都搞不明白,周围的人际关係也一样。
「呃……咱们毕竟只是伪恋人……。假如那女孩真的和一大相亲相爱的话,我们有权利去阻止他们吗……咱这么想……」
错误。
完全错误。
就为求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而言,恋爱和战争很相似。
但没有和敌军死磕的理由。
而是为确保中立地带的要地而战斗。
为抢先登陆作出『好吧、你们可以放心了。这里现在开始由我们军队守护』这类宣言而竞争。
不过,那原以为是没有武装的地方,会否有自己不知道的同盟国防卫队存在呢?或者从一开始就存在固有军队?
「早少女觉得这样可以吗?」
对于暧昧的态度,真爱严厉地说起话来。
「当然不好!虽然不好……」
由歪理和打诨构成的地基,摇摇欲坠。
虽然进入无主之地是没关係,可是公然实行侵略还是有所抵触。
并不是从零开始建立关係,而是把现有的幸福积极地破坏,强行将其变成零——甚至变成零下的负数后再竖起自己的旗号。
大概要不是真的『全部都无所谓』,要不是能从容不迫执行这么过分之举的人,就成不了最后的胜利者吧。
「一大也有一大的想法和立场对吧?如果他交到了真心喜欢的女孩子,总不可能一直缠着他吧」
儘管经历过许多偶然和意外,不过到头来自己三人终归只是拜託他当『伪男友』而已。逃避了更进一步的选项。
现实是真正的恋人也会有花心和见异思迁的可能。
更不用说伪女友能有什么权利了。
即便三人抱成一团。
毕竟,一大会如此选择就意味着那是比真爱、比鹰奈、也比早少女更有魅力的女孩子。
「至少在咱们拜託一大之前他是没有女朋友的。因为咱拜託他的时候,他还以为要来真的而欣然接受」
一边逐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和对话,早少女一边说道。
在那个时间点上,自己还单纯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利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