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抑或是「咯咯」—— 
屋内回蕩着甘美的床震声。 
从窗内渗入的阳光,将床单的阴影勾勒得更浓。而在这充溢着淫靡之色的褶皱之上,我们二人的全身上下正紧密结合在一起。 
「学长。这样如何」 
「……唔,呃……」 
「是可以,还是不行」 
「我想想,怎么讲呢,嘛,呃……嗯……」 
我细声回应道。光是忍住喘息已是极限,根本没法大声答话。 
而进攻欲有些上来的月子妹妹则明显有些气愤,活像只受了挑衅不服的小猫崽。 
「我知道了。那我就为了学长做更加下流的事情吧」 
她用嘴里叼住的橡皮筋利索地绑好头髮后,便把上半身压到了我的腰部。她宛如白鱼的手指滑溜地握住了那个。 
休息日的清晨,我和月子妹妹正两个人你侬我侬,翻云覆雨。 
** 
刚行笔于此,一股「喂喂你以为现在是番外卷就能冷不丁越过一线了?」的紧迫感便喷涌而出,全身各处都亢奋起来,尤其是某个特定部位高高抬头……并没抬? 
不过如果继续这样不踩剎车一昧猛进,要么是提头去见月子过激派,要么是在现实中被责编开除了罢。不过很遗憾,上面那段描写并非那种玩意。 
额虽然是有点那啥不过是比较委婉的那种。 
「唔姆……我是觉得如果明目张胆地堆叠文学性主旨,就能表现出你喜好的那种下流感了呀」 
面露难色的月子妹妹右手握住的,说白了,是圆珠笔。 
面前摊开的是大学笔记。书写的是文字。 
上面写就的,是只属于我的故事。 
我希望你们想起一点,那就是「读书实质上近乎就是做爱」。不懂这句话的人可以趁此机会重读一下我们的故事。 
时隔数年相会的我们二人,在一本杉之丘上花了漫长的时间读完了筒隐月子写成的十卷以上的笔记。 
那堆笔记在很久以前就被烧掉了,不过别看月子妹妹这样,她性子相当死抠的。从那以后 
她就迷上写故事,偶尔还会拿出自创的故事给我看。 
「我写的很难让学长满意呀」 
筒隐噘着嘴说。 
「唔,才,没……这种事……」 
我气喘吁吁地答道。 
最近我开始早起以后运动了。再怎么说都已经是大学生了。比高中参加田径部的时候体力下滑了那多丢人是不。 
我现在正在床上做背肌锻炼呢。我让月子妹妹坐我腰上给我当负重。这姑娘也是的,无论多久也不长重。 
陈旧的床腿随着我的呼吸嘎吱作响。筒隐边听着这声音,边轻柔地握住了我的左手。 
她应该是通过这种方式调整思考节奏的吧。 
「不过怎么着都写不到最好呀。到底是哪儿不够呢。果然是文学性么。不光要活用《奔跑吧梅洛斯》、《山月记》的构成,还应该把登场人物的本质部分的文学要素摆上檯面……?」 
掌心摩挲挲,腰上轻飘飘,尾发随着身子一起舒服地摇摆。 
然而视线却锁定在手头的笔记上,一脸难色地寻找自己写的故事的改善点。 
真是个小文学家。 
而且,也太像回事了一点。 
「月子妹妹是误会了什么吧?」 
「姆。你指什么」 
「文学要素和有趣性可是相去甚远的!读者根本就不想要这种麻烦兮兮的玩意。他们只想读更加明快有趣的故事罢了!」 
「明快有趣……」 
「也就是和女孩子卿卿我我的暖心恋爱喜剧啦!突出一个开心欢乐,只有开心欢乐,并且开心快乐得不得了的!跟所有人都其乐融融幸福满满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我脑海里的小横寺,则跟个辣腕编辑似的说道。 
你这是何等过分的搪塞。创作理应更加自由才是……他摇摇头,可并没坚持到最后。 
从我的经验上来说,小横寺的主张恐怕是正确的。 
月子妹妹想写的,能写的,应该去写的。能够客观把握这三者的,只有身为唯一读者的本人而已。 
「你要文学性也可以。这并不坏。不过我觉得月子老师的话应该能写出更加厉害的东西才是!」 
「哈」 
「你不想写好东西么?你不想让读者更兴奋么?」 
「这就叫好东西么。真是个想要饵食的变态耶」 
「月子老师的特色应该是稍带黄腔的恋爱轻喜剧才对!快想起你自己的H类型呀!现在就是回归原点之时!」 
「这种变态时空原点根本不存在好吗……」 
筒隐一边冰冷地说着,一边歪着头重新看了看大学笔记。 
「……我姑且先写写看」 
看她笔尖飞驰的样子,这波刺激创作慾望应该是成功了。 
虽然我没有实际见过编辑这种生物,不过他们大概就是这么给作家掌舵的吧。我写不了故事,故而有些憧憬这些。要不明年找家出版社实习一波吧。 
正当我微笑着守望着热衷执笔的月子妹妹时。 
「啊呜……一大早就跟两只亲密的兔子似的闹腾呀汪……」 
头顶上传来一声大大的哈欠。 
小豆子从高低床的上铺探出头来。 
起床气很大这点哪怕上了大学都没改善。看她快从梯子上滑下来的样子,估计还没彻底醒过来。 
「小心又摔了哦,等等」 
「汪……」 
我叫她等等,她便老实地坐在了我的床边。没辙,我只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下巴。 
「乖乖,乖乖」 
「……再来再来……」 
她睡乱的头髮蓬蓬鬆鬆,眼皮都还没睁开。她把小下巴搁在我的掌心,身子舒服地摇摆着。这可不妙,她又要睡回笼觉了。 
嘛,这也没辙。因为她是这家里最忙的一个。 
小豆梓成功考上心仪已久的兽医系大学,每天都很辛苦地读报告做调查或者自学自习什么的。 
因为从出租房去上大学太花时间,所以她周末通常会跑到我们家来住。 
** 
高中毕业以后,我和筒隐便租了间房住在了一起。 
地方在我俩上各自的大学都很方便、离都心站步行十五分钟距离的公寓二楼。房龄数十年,模样就像扭曲的老树似的,不过我们已经住惯老宅了。 
不过因此,这屋子房租不高但相当宽敞,是间很划算的1LDK。光寝室就有十畳。一开始还担心会不会浪费空间,很快这个担心便消失了。 
『角,角落就行。角落。房间角落里。阳台上。给我吊起来。晴天娃娃那感觉。就跟租房间的寄居蟹一样只要有个位置就行』 
一开始,错过终电只好住我们家的小豆梓,手指顶着手指,眉头紧锁地支吾道。 
『所以,那个,今后能不能也让我住这里……』 
『每次都要把被褥拿进拿出的,收拾起来太麻烦了』 
『是,是吧,呃,嗯,对不起,把这事忘了吧』 
身为家中全权大臣的筒隐议员如此宣布后,小豆梓有些沮丧。哎呀月子妹妹不是挺乐于打扫卫生的么这道理说不过去呀,正当我如是思考时,她便从老家仓库里头找出了张古老的高低床。 
『所以,这张床就是小梓专用的了』 
『小,小月!』 
两个人关係真好! 
我被紧紧相拥的小月小梓的友谊打动。 
『好嘞加我一个咯!』 
然后脱下衣服就抱了过去,结果那天我就被处以晴天娃娃吊阳台之刑了。会淋到雨的!起码让我穿个衣服吧! 
「再找找应该能找到个头更大的床才对」 
月子妹妹刚一提出我们以川字型一起睡的方案,就被小豆梓强烈否决了,因此高低床政策一直延续到了今天。下铺是小月,上铺是小梓的空间。 
似近又远,若影若离。 
两个小窝的位置绝妙而又微妙。要理解这其中包含了多少意味,简直比探求双子素数还要複杂。 
总而言之。 
「昨天辛苦了。今天也加油吧」 
「……呜呜……」 
「哦乖乖,乖~乖~!」 
我把小豆梓的细颈摸了个爽。 
我这绝对不是在聊她玩。这是我常年研究的成果。跟我同年的这个女孩,在这种接触状态下是最能安下心来的。 
雪白的肌肤紧贴着我的手指,能清晰感觉到温暖的血潮流淌。作为回礼她还舔了舔我的手掌,真乖真乖今天也很精神嘛。 
在外面小梓是动物医生,在家里我就是小梓的医生游戏! 
这就叫双向医患交流!嘛我也不懂我在说啥就是了。 
「……诶嘿嘿」 
小豆汪汪于睡眼朦胧中轻轻一笑。她那桃色鹈鹕似的睡衣和睡脸都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外。 
只有早上这短暂的时间里,我才能够慢悠悠地跟她肌肤交流。 
「小梓同志要是能再贴近点就好了」 
筒隐轻巧地从我腰上跳下来,踩着地毯快步走起。 
十畳的寝室内,高低床、梳妆台、电视机、软垫子塞得满满当当。她插着腰站在寝室正中央。 
「跟这个大块头的人比起来,简直就是误差範围」 
月子妹妹气呼呼地低头看去。 
「姆?咋了咋了?莫非提到我了?」 
声音从她的脚底处传来。 
倒立的钢铁小姐很不解地朝上看去。而月子妹妹的面前,一双脚也很不解似的摇晃个不停。 
我们的钢铁小姐,跟个图腾柱似的把脑袋插进微珠靠枕里,在房间正中央堂堂正正地做着倒立。 
「我们在说姐姐是时候该自立的事情」 
「我这不是做了前所未有的自立姿势么!」 
「是么。真是值得庆贺呢。你到底究竟是从何而起出于怎样的想法,才摆出这种奇妙不可思议云里雾里的姿势的呢?」 
「游戏与钻研的两立!锻炼体干顺便促进血液流动!一举两得一石二鸟,家内安全无病息灾,国家安康君臣丰乐!」 
她罗列了一堆四字成语,看着挺聪明实际完全不是那回事。跟那会儿想同时锻炼左右脑的考生时代相比毫无成长……。 
「比起这些,月子」 
钢铁小姐转了转右脚背。 
「你能不能让开一点。你有点挡住画面了」 
她手里拿着游戏机的手柄。 
她面前的电视机屏幕上,映着碧姬公主和马里奥挥拍扣杀的网球游戏。 
筒隐筑紫一大早就在玩游戏。 
而最恐怖的是,这点阵图腾小姐昨晚开始姿势就没变过。可谓玩游戏入迷到不动如山。 
她短裤和T恤边都卷了起来,锻炼有加的腹部和大腿都露了出来。看着她那件印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爱穿的T恤,就有种「国破山河在」的物哀之感吶。 
经过无菌培养的筒隐筑紫上了大学之后,便染上了诸多恶习。主机游戏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