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没有感到不可思议过吗?」
灰抚这样开敔了话题。
「比如说,如果A-1的未恋实现了愿望,就会多出一个空位。那样一来,A-2第一位的学长不就可以递补上A-1了吗?」
「……可以吗?」
如果可以的话,那这个游戏其实就不需要战斗了。
只要A-1持续实现愿望离开游戏,那么实质上全部的参加者,他们的愿望都可以持续实现。
「这个嘛,那是不可以的啦。」
「我想也是。」
神——或者该说是游戏製作者,不可能为他们準备那么好用的捷径。
「可是重要的是出现空位时A-1的补充方法。如果不是下一个替补上去,又是什么呢?【意能者】的数量总是固定的,所以一定会有人接下空位,但是却又不是用替补的方式,既然如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听她说到这里,彩终于也产生了疑问。
【意能者】的顺位难道不是强度的序列吗?
目前彩是A—2的第一位,也就是说如果出现空位,彩就能进入实质最强的七人之中。但是灰抚说并不会那样,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然后关于那个答案,其实是由现在A-1第一位全权决定。」
「——什么!?」
冲击性的事实,令彩难掩惊讶之色。照坐在旁边玉求的反应看来,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然而对初次耳闻的彩来说,这是足以惊愕的情报。
最强的七人,同时也是能够脱离游戏、实现愿望的七人——决定那七人的不是製作者,而是同样身为参加者的A-1第一位,听到这样的消息,彩怎么可能不大吃一惊呢。
「『Over Image』的顺位是强度的序列,基本上是那样没错,可是事关A-1却不是那样。第一位的《终结消失》同时也是【调整者】,他利用藉此得到的『实现愿望的权利』,修改了数条游戏的规则。」
「……修改规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支配这个游戏。」
「支配?」
彩只能像是鹦鹉学话一般,然而那也是因为从刚才就是一连串的事实与疑问接连而来所导致。
「……实际上他就是变得跟国王一样。」
未恋心有不甘地静静说道,灰抚则同意她的话,继续接下去说道:
「学长不懂吗?灰抚有点能够体会。灰抚想想看喔,打个比方,假如学长知道能够轻鬆毁灭世界的方法,那么您会轻易告诉别人吗?」
「当然不可能告诉别人吧。」
「为什么?」
「个人掌握世界的命运并非好事,更别说是散布那样的手段,那是笨蛋才会做的事。如果自己是无意间得知,那也没有办法,我会保密不让人知道。」
「《终结消失》就是用那种理由支配了游戏。这可是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游戏喔?就算要征服世界也并非不可能,那样危险的权利,有谁会任意散播呢?」
「他是为了阻止『实现愿望的权利』交到许多人手上,所以才佔住A-1的地位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就和学长一样是正义的一方了吧。正确来说不只是那样,他既是【调整者】,也是最强的【意能者】。他掌握所有参加者的情报,排除怀有对自己不利愿望的人,并且在A-1安插对自己有益的人,巩固自己的势力。」
「慢着,那家伙究竟想做什么?他自己的愿望又是什么?」
『实现愿望的能力』无条件散播到多数人手中,或许确实是很危险的事,如果他是为此而判断哪个愿望可以实现,那么彩也会支持《终结消失》吧。希望某人不幸或是撤销死亡,那些不是应该实现的愿望。
然而,事情似乎并非如此。他支配这个游戏,管理【意能者】,到底有何目的呢?
「他自己有什么愿望,听说连【调整者】也不知道,而且也有可能已经实现了。毕竟他目前拥有十三个『实现愿望的权利』。」
「——什么!?十三……那是怎么回事啊……」
那单纯代表能够实现任何十三个自己的愿望。这肯定是以【调整者】的身份,靠着不断杀人而得到的权利吧,为了到达那种地步,他至今到底使多少人不幸了呢?
对于一个尚未谋面的对手,彩感到明确的愤怒。
「大概是根本的思考方式就不同吧,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
「……为什么大家都服从那家伙?」
「理由很简单,对吧?玉求学姊。」
突然被叫到名字,玉求身子一震,抬起头来,看来玉求全部都知情。
「看学姊的反应,您并没有告诉学长吧?」
玉求短暂沉默后,点了点头。
「只要阿彩的愿望实现,阿彩就会变成没参加过『Over Image』,所以没有必要特别说明呀。」
「原来如此,确实是那样没错。如果你像这样告诉学长,那么像真白学长这样的人,比起实现自己的愿望,他一定会以打败《终结消失》为优先吧。倘若学长为了那种事情而死,那就没有意义了嘛。」
玉求的表情就像是心事被一一说中,她的眼神一敛。
「不行吗?比起其他参加者,玉求担心自己的青梅竹马,这样有错吗?」
玉求明显地心情不悦。
原来如此,她似乎是顾虑到彩才没有对彩说。彩心想那的确是温柔的青梅竹马会做的选择,她一直没有改变。就像初次敌对时一般,她始终是站在彩这一边。就算那样会阻碍彩的理想,只要想到那样做总比彩死亡要来得好,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实行。
纪无玉求就是这样的少女,足以託付全部信赖的人物。
所以对于她的顾虑,彩并不责备。
「不,你没有错。玉求,谢谢你,谢谢你对我隐瞒。」
听到彩说的话,玉求惊讶地睁大双眼,然后过意不去地移开视线。
「不过灰抚告诉学长了。灰抚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不这样做,我们的愿望就不会达成,我们绝对不想那样。所以就算你认为我们自私,我们也要请你协助。」
对她们而言,对【意能者】而言,愿望是绝对的,就算会使他人不幸,他们也想要实现愿望。为了某人而牺牲某人,为了重要的人而牺牲不重要的人,那是人类平常无意识中就在做的事。彩不会说那些全都是罪恶,不过彩认为大部分都是错事。
当然,为了他人而不顾自己的彩也包含在内。
「那结果为什么会没有人反抗那个人?」
「……因为谁也不想死呀。」
未恋回答道。
「因为不想死?」
「关于愿望的规则里,不是有写着『不老』、『不死』的愿望不会实现吗?另外也写着无法杀死【意能者】,可是上面并没有写,不可以杀死破了游戏、恢複成一般人身份的前参加者喔。」
「……!?」
「这是规则的漏洞。然后他对包含未恋在内的所有A-1与【调整者】这么说:『没有得到我的许可,擅自从游戏中过关者杀无赦。』所以当然没有人能反抗他。」
「……那样不就无法可施了吗?」
即使成为A-1也无法实现愿望,不能离开游戏。
一个月前,游回曾经说过,其他A-1级的参加者之所以不停止游戏,是因为想实现的愿望有複数个,不然就是愿望本身即为继续参加游戏,或者是想实现的愿望需要配合时机。
那并不是谎言,只不过在那些理由之前,更有这个想停止游戏却无法停止的理由在。
「没错,就是无法可施呀。将游戏规则做最大限度的利用,并且实行完全不会损及自己的最高恐怖政治,他真是很适合当国王的人呢。」
彩这时提出一个忽然想到的念头。
「但如果是以【调整者】身份得到的权利,那就可以行使了吧?」
虽然不是值得推荐的事,不过【调整者】可以遵从製作者的意志,藉由杀人取得『实现愿望的权利』。只要利用这个方法,就算不退出【意能者】,也能够实现愿望吧。那样一来至少就不会被敌人的愿望所杀。
「可是又有一个规则的漏洞,那就是虽然无法複製『实现愿望的权利』,不过反过来却办得到,那也就是使用『实现愿望的权利』来剥夺他人的权利。因此就算能够得到新的权利,那个权利也会被拥有较多权利的《终结消失》所删除,所以A-1的【意能者】所拥有的,只有一使用就会脱离游戏的过关权利。」
「可是使用那个权利就会被杀吧。」
「没错,所以A-1的人无法反抗他。而且最坏的情况,若是连那个权利都遭到剥夺,那就连参加游戏的意义都没有了。」
「……但是比如说A—1全员联手对付他,那样就可以打倒他了吧?」
「……学长,你是明知故问吗?」
未恋冷眼看着彩,她的表情就像在说:为什么问这种不用问也知道的事?
「很遗憾,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是最强的【意能者】,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没有办不到的事?」
「他的想像核心是《空白》,说明白一点就是『我方的攻击完全无效』或『无法防御对方一切攻击』这种能力。」
「那不就是无敌了吗……」
看到彩这么说,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三人的表情似乎显得很不可思议。
「阿彩,你该不会没发现吧?」
「没发现?」
彩不懂玉求的话中之意,于是灰抚像是说明一般开始解释:
「……呃、学长似乎没发觉,所以灰抚就直说了吧,那点学长也相同哦?所谓的《侵蚀》就是『将对方的攻击全部消除』、『让自己的攻击对对方发挥效果』吧?学长在基本性能部分和《终结消失》是对等的。」
「我……拥有和A-1第一位相同的能力?」
怎么可能,彩最初是这么想,不过很快就理解到并非是那样。
只有【无理想像】的想像,能够无条件干涉他人的想像,改变其原貌。
那是以前魅黑曾经说过的话。
游回的《歪曲》……恐怕连未恋的《拒绝》也不例外。
但是听她们所说,即便是在那之中,自己与《终结消失》似乎也异于旁人。
仔细一想,创造出《某物》做为攻击手段,这在其他【意能者】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但彩却不是那样。
他在对应他人的攻击时,一直都是做出使其无效化的创造。
只要彩不进行名为【幻现境界】的工程,创造出武器,他就无法伤害任何人。而当对方对彩发动攻击时,他则会将对方的想像变成自己的东西。
如果是那样的话,彩的想像或许就是源自于终极的防卫本能。他无法主动伤害人,这或许就是他儘可能避免战斗的意志体现。
那么拥有同种能力的《终结消失》也是那样吗?
确实,只要支配他人就不会受到伤害;只要使对方屈服,就没有人能威胁到自己——那或许是种过剩的防卫本能。
总之,彩必须承认自己与最强的【意能者】相似。
思考到这里,彩想到的是「这会是偶然吗?」
比如说,如果提到做出《炎》或《风》的想像的【意能者】,那大概为数众多吧;但说到使用《侵蚀》或《空白》的参加者时,就没有那么多了。不,实际上目前在游戏里,他们彼此都是独一无二,这两种能力在根本上有相似之处会是单纯的偶然吗?
彩觉得这像是人为的安排。
感觉自己宛如是为了与他敌对所安排的角色。
「他是个常胜不败,兼之没有弱点的完美对手。不过如果是学长的话,或许能够赢过他。」
听到灰抚这么说,彩的那个疑念彷彿更接近确信一步。
「如果要比喻的话……呃、学长会玩将棋吗?西洋棋也可以啦。」
「虽然不常玩,不过至少知道规则。」
「那就用将棋来说吧。用将棋比喻的话,《终结消失》就是拥有全部棋子,而与之对战的《意能者》则是只有一枚王将,一般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样根本没得比吧?」
「对,没得比。在谈论战略或战术之前,战力就有压倒性的差异了。不过若是学长你做为他的对手,那就可以在相同的棋盘上使用差不多同样的棋子,这样对战就能成立了。」
灰抚如此极力主张,语气既像是夸奖,又像是称讚。
「因为我拥有和那家伙相同的能力吗?」
「是的,不只是那样,在『棋子』的意义上,学长也能与他抗衡。」
「……棋子?」
「我忘了说,要攻略他之所以困难,并不只是因为他的能力高强,就像学长正在做的事一样,他也拥有同伴。」
「该不会是A-1全员吧?」
「……你差不多答对了。」
未恋点头说道,就算被说答案正确,彩也高兴不起来。
「除了灰抚和《人间失核》之外,《终结消失》、《无神论者》、《友军全灭》、《鲜血红穿》、《透视图缝》是一个团体,不是最大却是最强的势力。简单说其他A-1之人非但不反抗,甚至是处于服从他的状态。」
「他的战力……还真是相当坚强啊。」
顶点的七人之中,有五人是在同一个团体的话,其他参加者要到达A-1,可以说是相当绝望的事,这对彩而言也是相同。不杀任何人的彩,不会想夺取游回或未恋的位阶,这么一来他必然将会对上那个团体。
「相对地,学长这边则是有A—2前三位的《征白侵色》、《诚孤焰舞》、《漆黑锐剑》,再加上同样是A—2第六位的《金色反镜》。说老实的,我觉得学长有点可怕,因为你的做法虽然不同,但是结果却和《终结消失》一样呢。」
「一样?哪里一样了?」
「他靠着支配筑起势力,学长则是藉由人望筑起势力。虽然现状相对于对方A-1五人,学长这边则是A-2四人,不过就算那样也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