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光芒中的結束

终章光芒中的结束

「菖蒲！」

咚镪！菖蒲的身体突然被剧烈摇动，几乎可以算是被揍了。

「菖蒲，你要睡到什么时候！你该起来了吧！」

是姬子的声音。菖蒲睁开双眼，发现穿着制服的姬子正瞪着她。

「姬、姬子！你、你你你早啊！」

在床上的菖蒲一边拉着棉被、一边慌张地缩起身体。

「你也太夸张了吧。就算我打你、摇你，你都不会醒耶。神经还真大条啊，菖蒲。」

她回到那个恐怖的姬子了。菖蒲迅速地从棉被里钻了出来。

「你不需要那么生气吧。现在几点了？」

「已经十点多了。我去食堂把早餐拿来了，你吃吧！我该出门了。我要去收拾昨天晚上的残局。」

「收拾……」

「你在睡觉的时候，我去跟老师谈过了。三千代大人她们好像没事的样子，你不需要担心。」

比任何人都担心她们的人是你吧。菖蒲很想这样讲，但她还是保持沉默。

「火灾也只是小火而已。不过老师们要联络消防局，还要听取学生的证词，现在有些混乱。」

姬子的语气清楚明白，昨天晚上那虚弱的样子已不复见。

「昨天晚上，谢谢你把我送到这里来。然后，那个……」

姬子窥探似地看着菖蒲。

「我昨天有没有在梦话里说什么奇怪的事？」

「咦？」

「我在使用力量之后，好像会发烧说梦话的样子。我自己是不太记得了……」

姬子的眼里摇曳着担心。

「我也不记得了。我满脑子只想着要逃走，而且到了房间之后，我就累到睡着了。」

能够这么快就编出谎言，连菖蒲都觉得自己很厉害。姬子安心地吐了一口气之后，又恢複险恶的表情，把手放到门上。

「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待在这里。除了我之外，不管是任何人来都不可以露脸。我也禁止你上阁楼的房间。还有，不準擅自行动。听到了吧？」

菖蒲对姬子这种命令的语气非常不爽。昨天晚上那个虚弱的姬子可爱多了——不过，要是菖蒲这么说的话，姬子一定又会动怒了。

姬子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菖蒲一人。

现在她才注意到。昨天晚上，她应该是握着姬子的手、跪在地上睡着了才对。可是她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睡到了床上，而且还盖着被子。

大概是姬子弄的吧。

菖蒲洗了把脸，吃着姬子拿来的早餐。菜单走和风路线，高雅的食物就像是寺庙的素菜一样。

过了一会儿之后，姬子回来了。她的表情非常疲累。

「欢迎回来。你没什么精神呢，怎么啦？」

「你跟我一起来，三千代大人说她想见你。」

看着姬子阴郁的表情，不好的预感划过菖蒲脑海。

「吶，三千代小姐她们没事吧？」

「其他的学生都没事。不过，三千代大人住进了医院。」

「我不是因为烧伤或受伤才住院的。我只是因为过劳而身体衰弱，所以校医才会要我暂时静养一下。」

躺在白色病床上的三千代对菖蒲说明。

「看来我是要睡上一阵子了，搞不好还得转到城市里的医院去。」

病房里只有三千代、和季、菖蒲跟姬子四个人而已。她们请校医先离开了。

这里和校舍不同栋，是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治疗设施。这里听说是为了学校里出现重病伤患的时候而建的。

「我给你添麻烦了。我做了那么愚蠢的事，真是太丢脸了。」

三千代自嘲道。和季在她的枕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三千代。

菖蒲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三千代的确很累，但她的眼里已经没有那病态的光芒，表情也变得柔和。看来附身在她身上的东西是真的消失了。

「我想和你道歉，也想向你道谢。听说你救了姬子。」

「三千代小姐，你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吗？」

「当然记得。我是佳代花家分系的人，和姬子一同背负着守护这间学院的责任。」

这句话让人很意外。

「……然而，这对我的负担还是太大。我不但没有姬子那种力量，而且我的身体还被那些东西趁机附身。我没有帮自己开脱的借口。」

和季垂下双眼。

「这是我的责任。如果我有注意到三千代大人的异常的话……」

和季回答了菖蒲带着疑问的视线。

「我也了解这整个状况。因为我也算是佳代花家的人，可是我的力量却不足……」

「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心太脆弱了。」

三千代看向站在菖蒲身旁的姬子。

「我不能继续坐在学院府长的位子上。下一届的学院府长，姬子，就是你了。」

「是的。」

姬子以僵硬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想一定会有很多人垂涎你的位子。虽然丑态百出的我没有资格这么说……但我很担心你。你做得来吗？」

「我会试试看。菖蒲也是学院府的一员，她会帮助我的。」

被姬子这么一说，菖蒲吓了一跳。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些话。

然而三千代却是立刻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就是说啊。虽然我不知道菖蒲这个人是从哪来的——不过她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辅佐吧。如果你有这种感觉的话，那就一定是这样没错。你的直觉远比我的准多了。」

姬子和三千代互相点了点头，就是连和季也像是接纳了这个说法似地点头附和。她们完全不顾当事人菖蒲的想法。

菖蒲觉得又有冷汗划过她的背脊。

走出校舍后，初夏的阳光洒落整个世界。

两人走在阳光洒落的林间，姬子对菖蒲说明了很多事情。

姬子说，三千代会扛起火灾的所有责任。

绝大部分的老师都以为昨天晚上的火灾是因为有人没把余火好好处理。她们不知道学生们被某种异常的东西附身，也不知道是姬子除灵的。

老师们认为，宴会的参加者之所以会昏倒，都是因为她们吸进了过多火场的烟。没有人知道姬子和菖蒲也在场，而且听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那奇妙的红烟。

「我在升上高中部之前，就发现三千代大人常去参加那个宴会了。」

两人一同走着的时候，姬子以忧虑的表情低声说道：

「我也知道她在去了好几次之后，她的心和身体都快被那些东西佔据了。更何况她最近的言行举止也不太正常。」

「你没有和老师之类的人谈过吗？」

「老师们并不知道被封印的东西一类的事。」

姬子暗暗一笑。

「而且，我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我原本是想说只要我能找到三千代大人常去参加宴会的证据，就能以生病或其他借口，把她从学院府长的位子上请下来。只要三千代大人暂时离开这间学院并限制自己的行动，她就应该能恢複正常，她的权力也能够很顺利地移转到我手上——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都是因为我做了不必要的事，你的计画才会走样对吧……」

姬子以兇狠的眼神冷冷地看了菖蒲一眼。

「没错，都是因为你，我也差点没命。」

「可、可是姬子也有错啊。如果你告诉我这是为了要帮助三千代小姐的话，我也是会好好帮你的啊。」

「你不太会演戏，也不太会隐瞒事情对吧！所以我才想说不要把不必要的事情告诉你，因为我不知道你会在哪里漏了口风。」

被姬子这么一说，菖蒲也无法反驳。

「可是，我也没想到被封印的东西会把你认成是我，因而跑了出来。如果我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我就会去思考其他的方法……」

姬子在竹叶摇曳的茑尾花池畔停下脚步。

「我先告诉你了，菖蒲。这间学院呢，是封印住许多东西的盖子。」

「盖子？」

「没错，它是为了要封住昨天晚上附身在三千代大人她们身上的那种东西，还有很多其他东西的盖子。为了要盖起这个盖子，我们必须让年轻女生过着修道士般的禁慾生活，藉以做出力场，严厉的校规和媛宫制度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们佳代花家的人从以前就一直是盖子的守护者。」

「力场……盖子的守护者……」

一切都是个谜。这跟姬子想要得到的「秘密」有什么关係吗？这和夜莺宫及三千代口中那些垂涎姬子地位的人会有关係吗？

看着脸上像是贴满了问号的菖蒲，姬子呵地一声笑了出来。

「之后你就会慢慢懂的。」

接着，姬子抬起她纤瘦的下巴，仰望天空。

「……因为我的关係，让很多人身陷危险，就连三千代大人跟和季小姐都被波及到了。」

姬子像个人形般，毫无表情地低语。

在忍住眼泪的时候，人是不是会像这样消去表情呢？她的呼吸变得微弱、半闭起双眼……

有那么一瞬间，姬子美丽的站姿看起来异常地梦幻。

（简直像是茑尾花一样。）

正当菖蒲沉浸在这样的思绪中时，姬子突然不怀好意地一笑。

「不过，这真是太好了。三千代大人跟和季小姐到最后都没有发现我的企图。」

菖蒲的身体蓦地僵住。

「我学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当我要排除碍事者的时候，不能拖拖拉拉地犹豫不绝，也不能看在交情的份上不动手。高不成低不就的行动只会让伤口扩大而已。」

「你、你等一下。你现在又在说什么啊，姬子？」

「三千代大人的事也是一样。如果我能早点当上学院府长就好了。若是我能早点夺下这个地位，昨天晚上那样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那、那个啊，姬子？你不需要往这个方向想吧……」

但姬子一副没在听菖蒲说话的样子。

「我今后要採取更不留情的行动。我也需要你的帮忙喔，菖蒲。」

「咦？」

「我们接下来会变得很忙。我必须立刻创立一个我的『宫』，也得思考一下小花泽由麻的事。」

姬子一脸下定决心地踏开步伐。她紧紧地抿住双唇，长发飒爽地迎风飘扬。

「你等一下。听听我说的话啊，姬子！」

就在这个时候。

「呀——喔——菖蒲宝贝！」

突然之间，菖蒲从未听过的声音从头上落下。

「呵呵呵，很好很好。首先呢，该平静下来的事态都平静下来了呢。」

菖蒲停下脚步，抬头仰望。

「咦……？」

一个很怪的女生正俯瞰着菖蒲。

坐在树梢上的那个女生晃着两条腿，脸上扬着看不起人的笑容。

她看起来实在不会大于一个小学生，脸庞看起来异常悠閑任性，一头极长的髮丝在风中摇曳。

比头髮更加异常的，是她的服装。

一身豪华灿烂的和服。她身上穿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花样振袖，腰上则绑着一条华丽的腰带，摇晃的小巧脚上套着白色足袋和草鞋。（注：振袖为日本未婚女生的第一礼装。）

「如何？你喜欢你的炼狱吗？」

「炼狱……」

想起五重塔窗上文章的菖蒲感到十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