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話 Ending

白光。

被白光照射的我睁开眼睛。

瞬间，陌生的房间映入眼帘。跟医院一样白到像有洁癖的墙壁和床。看来似乎有人让我躺到床上。

「……」

……咦？

无法顺利掌握状况。

记得我刚刚还在……

「啊，终于醒来啦，你这茧居族。」

带着些许不满的声音瞬间自床边响起。

樱久留美。

很适合绑马尾的亚留美之妹。

「……」

……呃。

稍等一下。

也就是说，这个状况是——

「……原来如此。这里是地狱啊。」

「为什么会得到这个结论！？」

「因为，有个跟久留美长很像的家伙。有你这种暴力姊控妹妹在的地方，肯定是地狱……好痛！？久留美！不要对我的脸施展铁爪功！刚刚那是在开玩笑啦！是针对你在校门对我说的话的还击！」

「啰嗦。真是……至少说句『竟然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在，这里是天国吗？』吧。」

哎，刚起床就能开这种玩笑，看来你身体没问题了……亚留美叹了口气。

她这句话，令我注意到自己穿着跟住院病患一样的蓝色病人服。儘管我试图坐起身，看得更清楚一点……

「……！」

全身却瞬间痛得像被辗过，无法顺利行动。

……想起来了。

我打算从社团教室跳下去，然后……

「……被送到这里了吗？」

这里大概是医院吧。

看来——我似乎得救了。

不过——

「久留美。姊姊在哪里？」

没错，樱铃音。

那个人说，明天要把我带去CIRCUS工业的研究所。既然如此，会不会为了把我带回去而来到这里……

「——你果然完全没理解状况呢。」

然而。

从久留美口中听见的却是这句话。

……没理解状况？

什么意思？

因为，我那时不是从窗户掉下去，然后被送到这里——

「这么说来，亚留美在哪里？」

「啊啊，姊姊正在跟猫子她们一起过来。我是和铃音一起提早过来的，但那是因为我们住的城市离这里有段距离。」

「『这里』……那，这间医院在城市外面吗？」

「是啊。不过要订正的话 ，这里不是医院——是CIRCUS工业经营的研究所。」

「什……」

「顺带一提，这里是你的房问喔。」

「……！」

……停。

希望她能按照顺序说明。

暂且先把我突然被带到CIRCUS工业的研究所视为姊姊的意图……那「我的房间」又是怎么回事？

「行。铃音刚好不在，就由我来为你说明吧。」

久留美轻咳一声。

她有点紧张地吐了口气后。

「茧居族。你的身体坏掉了。」

「啊？」

「我是说，坏掉了。你是从四楼跳下来对吧？因为这样，你的身体几乎全毁。猫子好像姑且把它回收了，但似乎已经不能再用。」

「等、等一下。可是，我现在就像这样……」

「所以说，是这么一回事。」

久留美用力指向我。

像要打断我说话。

「现在的你毫无疑问是活生生的人类，是真正的樱铁之介。」

「……？」

事态太过突然，令我哑口无言。

因为，樱铁之介不是两年前就死了吗……

「哎，我是可以一一为你说明啦……不过在那之前，你给我听听这个讯息。」

「讯、讯息？」

「嗯。铃音交给我的，她希望我在你醒来后播放。」

语毕，久留美便从制服裙子中拿出小小的录音笔。

然后，从那里传出的是——

『哟呼，铁之介。』

依然如故的开朗声音。

樱铃音。

姊姊理所当然似的呼唤弟弟（我）的名字后——

『——恭喜你。还有，辛苦了。这样CIRCUS工业进行的E计画——其真正的最终阶段，就结束啰。』

☆

「也就是说，製造出这个状况就是E计画真正的目的。」

姊姊给我的留言播放完后，久留美轻声说道。

……这个状况。

也就是说，真正的我像这样存在着——

「等、等一下。呃……总之就是，姊姊她们骗了我们吗？」

「嗯。我在猫子电脑中看到的资料是假的。其实——樱铁之介（你）没有死。你从两年前发生火灾那天起，就一直在这个房间沉睡——不，正确地说，是陷入昏睡状态的样子。」

「昏、昏睡状态……」

「两年前，你的老家烧起来时，你似乎在房子烧毁前好不容易被救出来。不过在那之后……你一直没醒过来。根据铃音的推测——不知道是不是跟精神上的问题有关。」

「……！难道……」

「没错。两年前，你没能从事故中拯救姊姊。之后你以为姊姊已经过世，便试图追随她而去。然而这件事最终失败了。正因如此——你才会拒绝从对姊姊的罪恶感中醒来。」

「……」

……我明白久留美想表达什么。

两年前的我一定把自己逼到了绝境。毕竟都到了想自我了断性命的地步。所以就算倖存下来，我会拒绝睁开眼睛或许也不怎么奇怪。

对亚留美的罪恶感。

因为我被那种东西折磨着。

不过——

「久留美。你说我这两年之间都睡在这个房间对吧？既然如此……去上高中的我是谁啊？」

没错，我记得很清楚。

高中出道。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跟亚留美她们在一起。

那段记忆——

「所以说，那就是铃音所说的E计画真正的最终阶段不是？也就是——让真正的樱铁之介醒来。」

「真、真正的……那，上高中的我……」

「是铃音做出来的生化人造人。但是，系统似乎跟姊姊有根本上的不同……你没听姊姊说过吗？生化人造人最重要的构造……脑机介面装置。」

「那个……我记得是……」

是解析人类大脑发出的脑波 ，诮取那个人的思考，将其转换为电流讯号吗？最后把那个电流讯号传送到机械上，藉以让它运转的东西。

「听好啰？CIRCUS工业开发的脑机介面装置，目前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像姊姊那样，将捕捉脑波的机械直接埋于脑中。」

「我记得另一种是——」

「将捕捉脑波的机械戴在头皮上的类型。这种情况下，那具机械会将电流讯号传送到各终端机之中。」

「……！」

……等一下。

从久留美刚才那番话来推测，一直以来在念高中的我是……

「你的推测大概是正确的。你使用跟姊姊不同的另一种脑机介面装置，远端操作CIRCUS工业製造的生化人造人身体。」

「总之就是……『我是被装上樱铁之介记忆的生化人造人』是谎言，其实是在这个房间的我的思绪，传达到生化人造人的身体那边？」

「哎，讲得超级简单的话，就是这样吧。至于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呢……是因为你醒不过来。」

「……」

……理由我明白。

我觉得当我陷入昏睡状态时，姊姊一定想方设法要让我醒来。

然而，即使她这么做，我的身体依然没睁开眼晴。

结果就是必须使用脑机介面装置来远端操作。

不是真正的身体，而是用假的身体让我这个人醒来。

「不过，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吗？」

「……亏你讲得出这种话。实际上就是你明明在这里睡觉，却能去高中上学不是？」

「呃，是这样没错啦。」

「不过……似乎并没有全都进行得很顺利。铃音奇蹟般地使用脑机介面装置，唤醒处于昏睡状态的你的意识，成功启动生化人造人身体。但——」

你把姊姊的事全都忘了。

久留美清楚地这么说。

「那起夏季庆典的事故、自己想起那件事而试图自杀、姊姊的存在……一乾二净。因此——铃音选择让你慢慢想起姊姊的事。」

「所以……姊姊才把亚留美送来我这边？」

「那当然。铃音藉由让你跟姊姊一起生活，试图让你恢複记忆。顺带一提，她也曾经计画硬是让你回想起来。那是使用脑机介面装置，将记忆直接送进你脑中的方法。」

「送进……将记忆转成电子信号送进去吗？」

「嗯。要说的话，就是将电子信号送到生化人造人那边的相反类型。铃音称它为窜改记忆。不过——因为你对姊姊的记忆非常纤细，才决定让你慢慢想起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