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实在是睡不好啊」 
我揉着沉甸甸的眼皮,从床上坐起身子。星期一的早晨。这是每个星期最让人疲惫的时间了,而今天更是尤其如此。 
「夜里前后醒了5次了吧」 
平均大概90分钟就要醒一次。浅层睡眠的循环周期竟然如此一致,乾的真不错。 
刚刚有点佩服自己结果马上就「哈啊……」地叹了一口气。 
「真的行吗、这样下去?」 
跟一片恋的事情。结果,变成了跟恋开始交往的情况了。 
睡之前想了很多,就先暂时交往一阵子然后自然而然地分手,结果只想到这个办法。当然最好的情况是跟恋分手的同时、跟爱同学处好关係这样的恶魔一般的脚本。 
但是,不管我怎么强迫我那些灰色的脑细胞拚死工作,也想不出来有什么event可以让我从恋线转移到爱线。跟恋的关係破裂的瞬间,跟爱同学的关係也就到此为止了。 
「要怎么做才好啊?」 
脑海中一直塞满着这些东西,让我在睡着的时候,竟然做了这样一个梦,梦中我跟一个应该是爱同学的女生告白之后,爱同学说了一句「我是木星人」,接着突然变身成了一个外星人。 
「彻底造成了精神创伤啊」 
我就像要赶走恶梦一样使劲摇摇脑袋,然后下了床。 
跟平时一样换好衣服,从衣橱里取出制服伸手套上袖子。扣上衬衫的扣子实在太麻烦了。 
恋好像也跟我同校。既然都开始交往了,在学校里面也是一定要见面的吧。真要那样的话,肯定又会被强拉着听她大讲特讲木星人了。 
「真—不想去学校啊」 
我望着天花板大声叫道。啊——、好想就这么不上学了啊。 
我拿着书包下到一楼的客厅和餐厅,穿着制服的妹妹瞳坐在餐桌旁,咀嚼着早餐麵包。今年刚刚开始上初中。还残留着一些小学生的稚气,刘海剪得很齐的短髮。就算不以作为兄长的偏袒的眼光来看,也是相当可爱的。 
到餐桌旁坐下,妈妈把盛着早餐麵包和煎鸡蛋的盘子放到我的面前。 
「爸爸呢?」 
我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爸爸的座位,向瞳问道,「不知道」瞳摇了摇头。 
「爸爸突然要出差,一小时前就出门去了」 
妈妈代为回答了。 
「另外,传达一个消——息。爸爸因为要出差今天回家会很晚,所以今天的一家团乐夜晚餐就宣布取消了」 
「诶诶——。不是说过今天到了十九点就可以回家了吗?」 
瞳撅起了小嘴。虽说是为爸爸回家太晚而发泄不满,果然还是很孩子气吶。 
「不啊,準确地说,爸爸说的是十八点之前回家的概率是50%,而二十点之前回家的概率是80%哦。也就是说,用线性插值法类推的话,十九点能回家的概率应该是65%。综上所述,本来就应该有三分之一的概率回不了家哦」 
我推着眼镜说道。 
「啊—啊。哥哥你又这样,捏造一堆歪理———」 
「才不是歪理啊。刚才那是初级的数学」 
「真的,翔太在这种地方跟你爸爸很像呢」 
妈妈一边吃着麵包一边叹了一口气。 
「那、哥哥将来也要当大学的老师?」 
「才不要呢。大学老师啊,其实是人际关係才最重要的职业哦」 
我在西红柿色拉上浇上大量的蛋黄酱,一边摇着头。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再说你看爸爸也能忍受啊」 
瞳哈哈哈地笑着说道。 
「这么说来瞳以后準备干什么?是那啥 法国外籍兵团吗?」 
妈妈转向瞳的方向。 
「是漫画家啊。外籍兵团是从哪里出来的啊」 
「这样不是很好吗。不管是做哪个有梦想这一点是共通的哦」 
「嘛,这么说可能也对呢」 
看着相对而笑的瞳和妈妈,我用鼻子哼了一声。 
「不管是漫画家还是外籍兵团,作为目标来说挑战都太大了。就算说想当大部分人还是当不上的。算出来了!瞳能够进外籍兵团的概率是0.00001%!」 
「虽然是这样,但正因如此才会有梦想啊。真是什么都不懂啊,哥哥」 
「在比高考还严峻的竞争社会里,梦想这种东西真的有吗。如果同样竞争率很高的话以当官为目标不是更加稳妥吗?跟大企业打通关节,五十多岁就可以退休下商海了」 
「诶诶——。比起当官绝对是漫画家更好啊。因为充满梦想啊」 
「现实比梦想更重要!」 
「又来了。哥哥的重视现实主义」 
瞳张开双手摇摇头。 
「反正,我就是没有梦想啊。所以啊,今天也要去那个没梦想的学校了」 
我站起身,把用完餐的餐具放在洗碗池里,然后拿着书包向玄关走去。一定要吃完早餐再出发。这是我家的规矩。 
「哼。刑部也是瞳也是,为什么每个人都说同样的话啊」 
我悉悉索索地嘟囔着穿好鞋。我就是个只会讲大道理的又怎么了?就算是现实主义者,也是过着十分、充满刺激的生活的啊。不管怎么说,告白的对象是个木星人啊,如何。 
「木星人……」 
托跟家人们团乐的福忘掉的烦心事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我的心情又跌到了谷底。我像一个老旧的机器人一样用无比沉重的动作打开自家玄关的门。就在那个瞬间, 
「翔太,早上好」 
咔嚓。听到这嗓音的瞬间,我条件发射似地关上了门。难道我还在做梦吗?门外站着的怎么像是一片恋啊。我以忠实于基本的态度揉揉眼睛,从猫眼窥视外面。 
「真的是啊……」 
这既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一片恋就站在门廊前面。穿着我校的制服。像注册商标一样的双马尾系着缎带,双手抱着书包。很不可思议似地歪着小脑袋。 
「原来不在学校也要见面吗」 
我微微摇着头,再一次,打开门。 
「……早上好」 
出门,向恋挥挥手。 
「嗯。今天也是好天气呢」 
相对于我无精打採的回应,恋一脸满足地仰望着天空。头上顶着的确实是蓝得不能再蓝的万里晴空。跟我的心情形成了鲜明对照。 
「那那啥、然后呢、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带着谄媚似的假笑,踏上家门前的道路。 
「隐遁于世的义姐告诉我,男女交往的地球人都是一起去上学的。所以我就来接你了」 
「义姐?」 
「就是一片爱。虽然对一片恋来说是亲姐姐,但对于木星人的我来说却不是」 
又开始了啊,木星人谈话。立马,我的手臂和背上就开始痒了。今天也一个劲儿地往外冒呢,组织胺。(未艾:组织胺,ヒスタミン,Histamine,人体内一种对外界刺激产生反应引起过敏等细胞反应现象的化学传导物质) 
「真、真亏你、能找到来我家的路呢?」 
「义姐帮我查了学校里的学生地址本」 
「原来如此啊……。被爱同学公认了啊」 
「出乎意料地很近吶。翔太的家。这样的话每天都能过来了」 
就是说,我每天早上,都要被拉着听恋的那些木星人谈话了,好—耶。非但如此,既然爱同学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还不能拒绝。 
「那,总之我们走吧」 
「嗯」 
两人肩并着肩,向学校走去。 
「那个」 
走了一会儿,我开口问道。 
「怎么了?」 
「对你,我该怎么称呼为好?」 
「??」 
「不是,叫一片同学的话,不就容易跟爱同学搞混了吗」 
「这么回事吗。这还真是个难题呢」 
恋抱起双臂。 
「有什么可以当做候补吗?」 
「简单地叫恋啊、恋酱之类的」 
「唔——嗯」 
「要不来个像外号似的,恋恋啊、恋啵之类的」(未艾:れんぽん,听巨巨建议翻成了恋啵) 
「听起来跟蔬菜似的」(未艾:恕我才疏学浅没发觉跟蔬菜有啥关係) 
「那么,因为是小一点的一片,叫迷你片如何?」 
「别闹过头了!」 
恋非常严肃地瞪了我一眼。 
恋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小声说道。 
「……对我,还是按照简单的叫法恋就好了。虽是个假名但我很喜欢。念起来很好听。感觉虽无新意但很有风味。」 
「啊啊,是吗。那么,从今以后,就这样称呼你」 
「不、不行。等等」 
恋用手托着下巴。 
「我想知道被翔太呼做「恋」的话,会是什么感觉。在决定之前,先这样叫一下试试。毕竟,这是每天日常的事。如果是会让我积累压力的称呼还是不要的好」 
「你也会有压力、的吗?」 
「不要小看别人。就算这样我还是很纯真的」 
恋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公主啊、纯真的女孩子才不会在公园里面把屁股露出来啊。 
「快,叫一声吧。不行的话再想别的」 
「是是。那我就叫咯。…………………………………………恋」 
怎么感觉、好难为情。 
「唔姆」 
恋一脸满足地点点头。有那么一瞬间是害羞了吗,白皙的脸颊都绯红了。 
「不错。不如说,很好。感觉到了像春风一样的温暖和气势。叫恋就可以了」 
「啊是吗。了解」 
我耸了耸肩。我对互相之间直呼其名本身并不反对。 
「还有啊」 
「嗯?」 
「我还、对你的事、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所以告诉我吧」 
「比如?」 
恋警戒似地皱起了眉。 
「恋你啊,是自称,木星人的吧?」 
「并不是自称。事实上就是,我是木星人」 
「现在,我没打算跟你讨论,这件事的。只是,想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木星人的」 
「?你的问题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哦?」 
浅粉色的双唇撅了起来。 
「你来地球是十年前。但恋读高一也就是说今年十六。这两者合计不起来啊」 
「什么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吗。我降临到地球上的时候,已经,有一片恋这样一个地球人存在了。我侵入了一片恋的精神。这是十年前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