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RedHotStrain 
再度睁开双眼,已经是夜幕低垂的时刻。千纱和有栖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至于两人在我睡着的期间谈了些什么,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据说在我熟睡的这段期间,医生根据有栖的证词过滤出别墅的正确地点,而且还将地点输入我的大脑。老实说,我对医生这种自做主张的行为有点感冒,不过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忍了下来。 
总而言之,一切都已经準备妥当。于是我请医生替我注射止痛剂,载着千纱以及有栖……不,拉芬洁儿以及小红帽飞上了夜空。 
「还好吧?伤口会不会痛?」 
表示关心的人正是坐在背上的小红帽。不过……知道小红帽的真卖身分之后,还真觉得这种称呼方式有些彆扭。 
「我没事,伤口已经没那么痛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把那颗炸弹带进学校……」 
「不,要怪就怪在定时装置动手脚的幕后老大。这笔帐一定要跟他算个清楚。」 
「……嗯。」 
「拉芬洁儿,就快进入十分钟的範围了,準备开启认识偏向怀錶。」 
「好的。」 
邪恶精灵并不知道有栖已经投靠我们了,更不会料到我们会在今晚展开夜袭。因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目标,再一口气发动袭击制伏幕后老大,绝对是克敌致胜的上上之策。 
为了达成奇袭的目的,就不能吝于使用认识偏向怀錶,否则被敌人发现的话,奇袭也就不能称为奇袭了。 
大约又飞了十分钟之后,清楚地辨识出目标物的灯光,证明了建筑物里面确实有人。从窗户的数量来判断,应该是一栋相当气派的别墅。 
「认识偏向怀錶的电力已经快要用尽了。」 
「没关係,用完就算了。小红帽,妳知道幕后老大的房间在哪里吗?」 
「……抱歉,不是每间房间我都进去过,从外面来看实在难以分辨。」 
「既然如此,只能正面突破了。」 
说完之后,我降落在别墅的正前方。 
「林布尔姆,认识偏向怀錶已经没电了。」 
「好,收到。」 
等到两人从背上下来之后,我举起前肢站了起来。 
「準备战斗吧!」 
于是我以迴旋踢的要领挥动尾巴,重重打在装饰得美轮美奂的木製门板。厚实的门板经不!住我的撞击,瞬间化成好几块碎片。医生没有骗我,尾巴的破坏力果然非同小可。 
打开大门后是宽广的大厅,地面铺着大理石地砖,金光闪闪的美术灯从屋顶垂下,一看就知道是用钱堆起来的摆设。 
「我来带路,跟我走!」 
小红帽立刻沖了出去。 
「等、等一下,不要这么莽撞!」 
我能体会有栖内心的焦急,可是…… 
来不及在第一时间阻止小红帽,纯粹是伤口的关係。出发之前虽然打了止痛剂,却无法彻底消除伤口的疼痛。而且林布尔姆向来是以四足着地的方式奔跑,前肢才刚接触地面,痛楚就彷彿闪电在体内四处乱窜,让我的行动力大受影响。 
正当小红帽準备穿过两根柱子之间的时候,柱子后面突然闪出一道人影。仔细一看,那是一名穿着西装的女子。 
这名女子的右手才刚接触小红帽,小红帽的身体就重重地摔在地上,连爬都爬不起来。 
「咕呃!」 
瘫在地上的小红帽还发出相当难听的惨叫,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 
穿着西装的女子跨坐在小红帽的身上,将她的右手扭到背后,同时掏出手枪抵着她的后脑。这些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可见对方不是柔道就是合气道的高手。 
只见女子微微扬首,整理略显凌乱的利落短髮,细长的双眼再加上冷酷嗜虐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慄。 
我不禁暗叫不妙。距离被压制在地的小红帽大概有一百公尺,无论是我的肉体能力或是拉芬洁儿的头髮,都无法在女子扣下扳机之前将小红帽抢救出来。 
「欢迎来到我的别墅。」 
西装笔挺的男子伴随着中气十足的话声,从大厅的深处现身,距离我们大约有十几公尺左右,双手各拿着一把大型武器。乍看之下应该是猎枪,感觉相当地沉重,而且外型十分独特,是过去从未见过类似的枪械。 
「我真的被你们给看扁了。你们以为我没有任何的预防措施,就会随随便便把这种威力强大的玩意儿借给那个小鬼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邪恶精灵的技术能力确实只能隐约侦测出认识偏向力场的存在。」 
「……阿久津……龙一郎……」 
我下意识地咬紧牙关。」 
「不会吧……怎么会……」 
身旁的拉芬洁儿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上的伤势不要紧了吗?不能跟你进行和平交涉,可是我毕生最大的遗憾呢,林布尔姆先生。」 
「可恶,放开我!」 
小红帽大吼。 
「这种反噬主人的恶犬什么都不会,就是爱乱吠乱叫。不过将恶魔童话的两名成员带来这里,勉强说来也算是大功一件。现在妳的剩余价值,大概就是充当牵制两人的人质吧。」 
「我才不是你养的狗!你故意变更炸弹的密码,存心把我们通通解决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什么好心!」 
「哼,不顾我收留妳的情义,居然还想打探我的底细。像妳这种忘恩负义的看门狗,早就该处理掉了。」 
……看来阿久津龙一郎知道密码已经变更,定时装置无法解除的事实,也表示他知道炸弹会在什么时间爆炸。所以他才得以在炸弹爆炸之后,立刻抵达现场。 
而且他明知炸弹的威力足以波及住在学校周边的市民,却还是一意孤行,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防卫大臣恐怕也是世间少有。 
「……连小红帽手中的认识偏向怀錶也打算一併处理,你可真是大方得紧。」 
「认识偏向怀錶的技术以及结构已经破解了九成。毁了现成的怀錶固然可惜,不过掌握製作技术才是最重要的关键。而且趁着看门狗有恃无恐的时候加以处分,才能突显出我的英明睿智嘛。等到看门狗嗅出我的真面目之后再来处理,那可就麻烦了呢。」 
「什么处分?什么处理?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 
「住口!」 
阿久津大喝一声,秘书立刻将小红帽的右手用力一扭。 
「呜呜呜,好痛!痛痛痛!」 
即使隔着一层连身帽衣物,我仍清楚地看见小红帽的眼眶泛出了泪珠。可恶,偏偏找不到救她的方法。 
「别管这只笨狗了,你们两位比较重要。林布尔姆先生,你说是吧?」 
话才刚说完,阿久津立刻举起手中的猎枪,朝着我扣下扳机。 
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明知一般的子弹伤不了我,却还是好整以暇地开枪,其中一定大有文章。我感到心中一寒,下意识地往旁边闪躲。 
掠过尾巴的子弹刮下数片鳞片,鲜血四溅,一阵剧痛冲上脑门。 
果然不出所料,这种子弹可以贯穿我的鳞片! 
「呵呵,难以置信吗?没错,邪恶精灵特製的穿甲弹可以轻而易举地射穿你的鳞片。」 
阿久津露出得意的笑容。 
「而且我不必让子弹去找你,你自己就会去找子弹。」 
阿久津的枪口瞄準了拉芬洁儿。 
我立刻下意识地冲到拉芬洁儿的面前,让自己进入猎枪的射程。可恶,一切都在阿久津的预料之中。 
「哈哈哈,真是忠心耿耿的喷火龙,令人不禁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分崩离析的组织接受人体改造,对你而言到底有什么意义?恶魔童话的前任领导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让恶魔童话彻底瓦解的人,不就是你吗?」 
「……什么?」 
躲在背后的拉芬洁儿吃了一惊。 
阿久津的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 
「你知道将你的身体改造成喷火龙,需要花费多少预算吗?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穿甲弹和专用枪械的开发费用,连喷火龙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可是我现在却以百分之一都不到的穿甲弹制伏了百倍预算的喷火龙,这就叫做效率,你懂吗?连这种最简单的算术都不会的人,没资格站在组织的顶点。」 
「这就是你暗杀前任首领夫妇的动机?」 
「没错。」 
「他、他说什么……!」 
我清楚地感受到身后的拉芬洁儿逐渐增温的怒火。于是我朝着背后做了个手势,示意拉芬洁儿保持冷静。 
「哈哈哈,不如就以浅显易懂的方式,向那个愚蠢的首领之女说明我征服世界的伟大计画吧!」 
「不必了。」 
我立刻加以回绝。 
「什么?」 
「不必说明什么征服世界的伟大计画,躲在本大爷后面的公主已经提过好几次了,同样的笑话听久了也会腻。」 
「林、林布尔姆,你……!」 
「你竟然把我跟那个乳臭未乾的小鬼相提并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阿久津游刃有余的表情逐渐消失,证明我的发言刺到了他的痛处。 
「也对,是本大爷的错。拉芬洁儿的计画完全跟征服世界扯不上关係,具背高度的独创性。光就这点而言,拉芬洁儿确实跟一般的庸俗之辈相去甚远,把你跟她相提并论,无疑是降低了她的格调。」 
「你……!」 
阿久津不但皱起了眉头,一张脸更是气得青筋暴露。 
「我手中还握有人质,这点你可别忘了。」 
「……不会吧?」 
以人质为要挟,逼迫我们听他描述征服世界的计画……? 
「哈哈哈哈哈哈!」 
小红帽突然放声狂笑。 
「你有问题啊?仔细想想吧,我跟他们的合作是建立在彼此利用的关係,带领他们前来此地之后,我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你觉得他们会在乎我这个人质的死活吗?」 
「还不到性命相搏的程度啦。反正听听他的计画也不会怎样,顶多笑一笑罢了。」 
不过这种置生死于度外的勇气着实令人感动。 
阿久津轻抚自己的太阳穴,似乎相当地不高兴。 
「瞧你说得头头是道的模样,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对征服世界的计画有什么了不起的见解。」 
「本大爷才没有什么征服世界的计画呢,因为我对征服世界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你说什么?」 
阿久津对我的回答感到难以置信。拜託,真的有那么难懂吗? 
「那你为什么要加入恶魔童话?为什么要加入以征服世界为目标的组织?」 
「本大爷对恶魔童话的起源和过去一概不知。事实上在被迫加入之后,也没有人跟我提起组织的光荣历史。」 
「……等一下……」 
身后的拉芬洁儿对我的回答相当不满。也罢,在这种非常状况之下,只好假装没听见了。 
「至于为什么要加入恶魔童话嘛,其实并没有明确的动机。勉强说来,大概就是不需要理由吧!」 
其实,拉芬洁儿的色诱才是让我加入组织的原因;不过,在阿久津的面前,还是稍微假装一下好了。 
「你说什么……?」 
「关心朋友应该不需要理由吧?」 
阿久津又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也罢,我本来就不奢望他能理解。 
「所以我一定会救妳出来的,小红帽。」 
「林布尔姆……」 
被压制在地上的小红帽感动得热泪盈眶。 
可是…… 
我的话虽然说得很满,但在阿久津的穿甲弹威胁之下,我实在无法抛下拉芬洁儿拯救小红帽。唯一的方法就是分头进行,夺走阿久津穿甲枪的同时展开救人的行动。 
……可能吗? 
就常理而言,杀害人质是最愚蠢的做法。不但失去了牵制敌人的凭藉,还会没来由地激怒对方、强化对方的战力。人质的价值愈大,遇害之后的复仇行动也就愈可怕。 
希望阿久津的秘书明白这个道理,也希望她露出让我们得以动手救人的破绽。 
即使这是一个危险的赌注,总比坐以待毙来得好。 
「拉芬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