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飛鴻」砰砰磋磋地逃走了

☆

好温暖，真的好温暖。

这种幸福的单字在双叶葵的脑海中不断迴响。

她记得自己洗完澡后，三个人一起聊了开来，至于之后是怎么睡着的，她完全没印象了。

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

这种感觉实在太舒服了，连嘴角都不由自主地绽放笑意。

这是不寂寞的喜悦。

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自从「千叶」与「锦」来到身边后，寂寞的感觉已经被沖淡了许多，但它还是紧紧附着在葵的心头上。如今，这种感觉已经消失了。

在真奈美家中「过夜」时，葵也有过这种感觉，但这次却比那回的经验还要开心无数倍。

在清醒与睡眠的夹缝中，葵满面微笑地收紧了手臂。

「喵……」

紧抱的对象发出了声音，但她一点也不在乎。

而且，对方也回抱了葵。

啊啊，不是一个人的夜晚，不是一个人的早晨。

而且，心灵是如此平静。

「呵呵。」

葵一边笑，一边希望这种幸福的时光能就这样永远延续下去。

沉在记忆深处的单字忽然浮上了语言中枢。

那是她老是说不出口，也绝对说不出口的可爱话语。

「喵……喵呜。」

然后，她紧抱着的对象也做出回应。

「喵。」

所以她也出声回应。

「喵喵喵。」

好开心唷。

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漂亮，变可爱了。

这让她觉得很高兴。

葵将自己埋在软绵绵物体内的脸庞贴得更紧了。

☆

来到平常起床的时间后，骑央自然而然地在起居室（应该是吧）的沙发上醒了过来。

配合骑央起床的动作，凯提亚人独特的筒状棉被朝四周延伸，没让少年难看地摔在地板上。

「……」

他第一次醒过来应该是在半夜吧。发现自己与两名女孩同睡一个房间后，骑央慌慌张张的移到这里。

骑央动作迟钝地走向厕所解放生理需求。整个人都轻鬆下来后，他决定再睡个回笼觉，一边通过寝室前方。

没有门扉的寝室内，爱丽丝与葵在筒状棉被内相拥而眠。

葵不断用脸庞摩擦着爱丽丝的丰满胸部，就像妹妹跟姐姐撒娇似地。而且两人你「咪♪」过来我「喵呜」过去彼此唱和着。

「……呵呵。」

骑央带着刚睡醒的昏沉沉脑袋，面带微笑地走回自己的床。

☆

在东京站下车后，少女朝四周张望。

她搭乘的是曾在资料上看过的旧型都市运输系统。不过，像这样自己坐在里面体验的临场感，还是让她有头晕脑胀的感觉。

「好猛喔。」

她正好碰上尖锋时刻，为了不被人潮吞没，她将背部紧紧贴着铁杆而立。

这名少女身着洋装配上长大衣，头上戴着可以隐藏狗耳朵的发箍型光学隐蔽机……她就是詹丝的妹妹——琉努。她眺望了一阵子来来往往的人潮，看着形成人潮的人们脸庞。

「这里也是地球呢……」

自己就是将这些人引导至更高境界的「看不见的手」。琉努是这样想的。

（小琉，你让我觉得很骄傲呢。）

进入士官学校就读的那个早晨，姐姐如此说道，而且自豪地露出微笑。

琉努忘不了姐姐当时的表情。

姐姐想成为「看不见的手」，所以姐姐离开后，琉努才会想见那些「看不见的手」一面……她不像姐姐那样身体健壮，只能以作战参谋这种——就某种层面而论，必须把人当做「棋子」使用的专职身分加入军队。所以，琉努更必须去体会「生命」的沉重。对她来说，这几乎等于是绝对的命题。

她明白别人会批评自己「太天真了」，或是「真是乳臭未乾」。话虽如此，万一真的出现了牺牲者，自己对那些人的义务与罪孽也不会就此消失。

这也是少女以自己的方式做出的觉悟。

在原地站了约三十分钟后，人潮开始变少。

「……」

琉努瞬间闭起眼睛，然后睁开，接着朝人潮迈开步伐。

☆

爱丽丝的双亲被带到位于舰桥正下方的舰长专用贵宾室。

过了一阵子后，舰长从上方的舰桥来到这里。

「感谢您平日对我们家女儿的关照。」

爱丽丝的父亲如此说道后，双亲都低下了头。

「不不不，她替我们完成了许多困难的调停与调查工作，我们才应该感谢呢。」

如此说道后，库娜也低下了头。

「对了，爱丽丝的新郎跟新娘是什么样的人呢？」

库娜歪头露出困惑表情，梅尔玟适时伸出了援手。

「我认为两人都很不错。虽然还有很多生涩的地方，个性却很率直又不骄傲。不过，两人也有太会自责，以及容易随波逐流的缺点。」

「……这种评语会不会太苛刻？」

「是这样吗？」

舰长与副舰长的这种对话，让爱丽丝的双亲安心地点头做出回应。

「好像可以安心把爱丽丝交给他们呢。」

「应该没问题的。我们与地球人之间有很多不同点，不过，如果是他们的话，一定能超越那些障碍。」

「对了，您没对爱丽丝说我们……」

「嗯，按照两位的要求，我还没通知她这件事。」

「感谢您的细心。」

爱丽丝的母亲低头道谢。

「那么，您有什么打算？」

「我想进行个人面谈。」

一头秀髮有如火焰般艳红的爱丽丝母亲发出轻笑。

☆

「现令使用的手枪，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这两种。这一把是左轮手枪。」

葵拿起从地球带来的迴转式手枪，开始对大家授课。

凯提亚太空船保安要员部是在武道场进行战斗训练，而这里就是设置住武道场一角的射击训练场。

前来上课的人员有不用执勤的保安要员，以及一般士官约五百人，所有人都众精会神地看着葵的示範。

「像我这样，将子弹塞进空弹仓内就可以使用了。」

葵想起自己十年前第一次接受枪械训练时的模样，一边从自己爱用的S&W M36中退出子弹，然后拆解给众人看。

「说到这种枪的优点，它是手动式手枪，就运算元弹没击发，只要再扣一次扳机就能击发下一颗子弹『而且它构造简单，可以很容易地製造出火力强大的製品。再来就是它没有複杂麻烦的安全装置，所以不管是谁都可以很快上手。至于缺点嘛，跟刚才讲的正好相反，而且它能够装填的子弹只有个位数。」

有人举手发问。

「根据我们之前得到的资料，左轮手枪构造单纯又容易保养，这难道不算是优点吗？」

「以前的左轮手枪是单动模式（注：射手扣引扳机前，击锤必须先置于待发位置，不能像双动摸式一样，直接扣击扳机完成待发病击发。），每次射击前都必须用手指按下击锤，所以构造相当简单。至于现在的左轮——」

说到这里时，葵扣下左轮手枪的扳机。

「可以像这样用单指击发。除此之外，也加上了许多装置提高命中率，所以已经不能说它构造简单了。」

接着，葵取出她的另一把爱枪——葛拉克自动手枪。从头到尾解说一遍后，她让大家进行实弹射击。

跟猫咪一样的主耳倒伏在头顶，副耳戴着耳罩的一行人，在葵的指导下开始砰砰砰地射击着她从地球带来的那一大箱手枪。

最初，大家都被这些手枪吓了一大跳。有人大喊「怎么没有脑波瞄準啊！」，也有人抱怨「哇，烟跟火药味好重哦！」，现场乱成一团。不过，学员们立刻就习惯了这种武器，以合成树脂做成的标靶也开始出现密集的弹孔。

「唉……」

大家都进步到一定的程度后，葵坐在附近的椅子上监督练习的情况。然而，第一个跑出她嘴巴的却是叹息声。

爱丽丝的小帮手机器人「6」举起「怎么了？」的标语牌——它一大早就从管理局修好回来了—葵笑着说了句「没什么啦。」

只不过，她的心情却跟嘴上说的刚好相反。

昨天洗完澡后，自己与骑央还有爱丽丝天南地北地聊着天，结果三人就这样「睡着了」。

重点是之后的状况。

多管閑事的「阿定」与「飞鸿」，以及葵的「千叶」与「锦」等小帮手机器人，将三人搬到寝室。

凯提亚人的寝室在冬季时，会从天花板吊下一盏兼具暖炉功能的巨大照明灯，而且四面八方都是柔软的防撞垫（简单的说就像巨大化的桌炉）。在这种环境包围下缩成一团躲在筒状棉被里睡觉，真的相当舒服。

……回过神时，葵发现自己紧紧抱住爱丽丝，惊觉自己竟将脸埋在她丰满胸部的事业线之间，所以她慌张的离开床上。

而且，刚起床半睡半醒的骑央目击了这幅光景。

事后葵问了骑央，结果他竟然一脸认真的回答：「呃，双叶同学实在睡得太幸福了，我不忍心叫你起床呢。」

最让葵感到困惑的就是，她真的有一种整个人沉浸在幸福里的感觉。

原来跟别人抱在一起这么舒服——这是她第一次体验到这种事，更何况对象还是……身为同性的爱丽丝。

「对呀，我也觉得很舒服呢。不过，这种事不是很平常吗？」

爱丽丝如此说道。她并不觉得惊讶。

的确，在班上很常看到女同学开玩笑的紧紧相拥或是抱住对方，葵本身也被真奈美这样捉弄过。

不过，「做了坏事」的罪恶感仍然紧紧缠在心上，让葵无法摆脱。

如田不真奈美在身边的话，就能就近询问她的意见。悲哀的是，她人却在数万公里这的彼方。

「双叶教官，所有人都射击完了。」

有人如此说道。葵猛然回神，然后慌张地站起準备继续讲课。

（不晓得骑央同学在做什么呢？）

脑袋一隅忽然浮现了这个问题。

☆

「……小学时代差不多就像这样吧。」

说到骑央在做什么嘛，就是在众人追问下没完没了谈论着「自己」。

话虽如此，他讲的并不是什么思想周密的大道理，而是「儿时回忆」这种等级的小事。

「迷你四驱车这种玩具有这么流行啊？」

文化分析班的凯提亚人一边用情报终端机做着笔记，一边以认真口吻如此问道。

「嗯，比我们大四岁的年龄层流行圣魔大战的贴纸，到我们这个年纪时，呃——流行的东西已经换过好几轮了。在那之后，流行的是一个叫做魔法风云会的欧美卡片游戏，至于比我们还年轻的年龄层，则是流行游〇王，或是口〇怪兽这一类的卡片游戏……吧？大概就是这样咯？」

骑央拚命回想，一边回答问题。

「那么，你有什么当时的回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