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就在我揭发奈多学长的罪行当天晚上。
奈多彰人学长就以杀人罪嫌疑被警方逮捕了。
从塞在社办钥匙孔里的油灰,找出了奈多学长的体毛,成为证据。
警方的科学办案还真的蛮厉害的耶。
在想到奈多学长或是伊吕波学姊之前,我反而对这件事很直接地觉得佩服。
伊吕波学姊变成正义的名侦探,那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就算可以实现好了,对这个世界来说,那真的是有必要的存在吗?
从认识她到现在,我第一次对伊吕波学姊的想法有了共鸣感。
☆
两天后。
话剧,真。白雪公主』在学园祭的第一天(学园祭举行两天)下午三点首演,一个小时后,在观众的喝采声中闭幕。
观众还挺捧场的,笑声此起彼落,不过大部分应该是觉得这齣戏实在是太可笑了,或是以嘲笑为主吧,但,这也没办法。
演得不好被笑是应该的,戏剧就是这么一回事,大家都是累积经验之后才能成为厉害的演员夏树是这么说的,但我因为根本不想成为什么了不起的演员,因此被笑就觉得很生气。
尤其是当我出场时,坐在最前面笑的那一对男女,虽然因为太暗而看不到他们的脸,不过听声音大概可以知道他们不是高中生而是大人,「喂喂,谎话连篇的少年要演只讲实话的魔镜耶。」「唉呀,那个孩子二正也有在反省,变成烟一率的好小孩了呢。」这种意义不明的对话。我说,你们也讲得太大声了吧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两个大人知道我会说谎呢?仔细想想,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声音算了,这不重要啦。
奈多学长被逮捕之后,话剧的练习还是持续。
因为剧本已经完成,因此靠着所有演员跟夏树,还有夏树匆忙找来的临时工作人员,总算是成功演出。
伊吕波学姊表面上还是跟平常一样努力排演,但我总觉得有点尴尬,因此尽量避免跟她说活。
这当然是因为我把自己搞得像是名侦探一样,聚集了大家解开谜底,揭露了奈多学长跟伊吕波学姊的罪行之后,很帅气地说要放过他们,结果当天晚上奈多学长就被逮捕了。老实说,实在是没有比这个更尴尬的事情了。
既然反正都会被抓的话(尤其是逮捕的理由又跟我的推理完全无关),早知道那我就不用演这一场侦探闹剧了,真不愧是自掘坟墓人偶啊但我一点都不想要这样啊~真正丢脸。
无论如何,话剧演出总算是圆满落幕,太好了。
接下来,就不用再碰到伊吕波学姊了吧。
好啦,难得的学园祭,今天虽然只剩下几个小时,不过明天一整天,我就要跟深春还有两个妹妹们一起来玩了
没办法,已经约好了。
在更衣室脱换下魔镜的戏服,换回制服走出更衣室时,可以听到嘿咻嘿咻,祭典特有的热闹声音,以前我很不喜欢这种气氛的,不过现在却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了,应该是说,习惯了。
自从深春跟我告白之后的每一天,都过得既热闹且开心,像是每天都在办祭典的日常生活,不知不觉中我也习惯了,而且在我自己没发现的时候,已经觉得像是家常便饭了。
「接下来,嗯,去找深春吧!」
我虽然戏份不多,但穿的衣服却挺複杂的,要绑的地方很多,其他演员的服装,比如说像是小光的礼服或是小矮人女生们的衣服,表面上看起来很华丽,但基本土都只要套上身就好了,而我的衣服却是看起来很普通,但袖口跟胸前却有无数的绳子设计,可以跟魔镜做结合。不知道这是夏树的玩心,还是故意要捉弄我,不过这个机能最后还是没有使用到。
总而言之,在我为了换衣服而大瞢一周章的时候,深春跟伊莉丝、九音还有小光居然丢下我,四个人跑去玩了,真是无情的家伙啊。
不过,人还真多啊,有的地方甚至是几个超人气的摊位接连摆在一起。
顺带一提,今年的摊位还真是多,几乎每问教室都有活动,学生以外的参加者也很多,多到几乎让人忘掉了恐怖份子之类的那些黑暗事情。
我本来想说随便晃晃应该就可以跟她们碰到面,不过要是她们跑进了鬼屋还是吃茶店之类的,就很难找了。
要是一直找不到她们的话,又要惹深春生气了
我边想着这些边在走廊上漫步着,结果碰到了夏树他一边疟着,一边舔着棒棒糖。
「久远学姊,辛苦了,是也。」
夏树慌慌张张地将棒棒糖塞进嘴巴里对我说道。
了夏树,你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我一问,夏树的脸都红了。「嗯,有一点。」他点点头。这个头上顶个法国麵包的家伙,言行举止怎么那么萌啊,我真是不懂。
「久远学姊,可以跟你谈一下吗?」
夏树突然一副很认真的表情,「一下子的话就可以。」我点点头。
☆
总面百之,我跟夏树来到了戏剧社的社办(警方的调查已经结束,因此可以自由进出)。虽然关上了门,但外面的唁一闹似乎没有变得比较小声。
「好啦,夏树,什么事?如果是爱的告白就免了喔,修学旅行的时候我已经受够了。」
「我才不会哩!」
他斩钉截铁地驳回,有点可惜呢,如果真的是告白的话,那就表示变回女生的我还挺有魅力的啊,我本来是这么想,然后还有点开心的说。
「呃呃,学姊。」夏树很认真地说。「自从学姊在大家面前说出那起事件的真相之后,我就一直在想。」
「嗯。」
很自然地,我的声调变低沉了,因为,这不是我想要谈的话题。
夏树也是一脸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表情,然后
了我想,伊吕波学姊掐住纪史元的脖子那件事,理由并不是为了要包庇奈多学长的是也」
说了这些话。我就说『是也。不是敬语了嘛是也啊,我被传染了是也。
「什么意思?」
我不懂夏树想说什么,又反问他。
「嗯,当然那也有可能是理由之一啦,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理由,应该是伊吕波学姊不希望犯人被抓到吧。」
「啊,那不是一样」
夏树摇摇头。
「我这时候所说的『犯人』,并不代表是『奈多学长』喔。我觉得就算杀害自己的兇手不是奈多学长,尾张学姊也会想办法妨碍警察的搜查或是学姊的推理喔,是也。」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的话了,我不懂,我一点都不懂。
「呃呃要是犯人没有被抓到的话,学姊不就当不成名侦探了吗?」
学姊的梦想,应该是当个『正义的名侦探』才对。
这次是因为青梅竹马的奈多学长是兇手,所以她才会想要包庇他,本来她应该是要努力去捉兇手的,事实上,她也是非常地积极在找证据啦。
「嗯嗯,当然是那样也没错啦不过,如果犯人抓不到,事件永远没有办法解决的话那变成鬼魂的伊吕波学姊,不就可以永远保有,无法解决事件的被害者』的身分了吗?」
「呃,保有这样的身分又如何呢?」
我苦笑地吐槽,但是
「我也不是很清楚啦,不过仔细想想,一辈子里只有一次机会当个『名侦探』,然后以后的人生就像是风中残烛一样恍惚地度过,跟一直以『被谜样的黑披风怪人杀害,无法解决事件的被害者』身分活下去,哪个比较好呢?哪一种可以满足伊吕波学姊呢?对鬼魂来说,『活下去』这个说法可能很奇怪但成为了鬼魂,想要当个侦探的话,一辈子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被捲入杀人事件里,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永远地存在于某个事件里」
「可是这样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夏树打断了我的反论。
「的确,我们现在知道了真相,这样做看起来一点意义也没有,可是要是不知道真相的话,其他人一定都会以特殊的眼光看尾张学姊,在他们的眼里,学姊是跟一般人不一样的光是这样,就很有快感了,我在国中时搞不良,也是这种感觉。我跟其他人下一样不但自己这么想,其他人也是这么想。学姊,难道你不了解这种憧憬的感觉吗?
「一点都不了解耶。」
「是吗?」
夏树苦笑。
「算了,学姊好像经历过很多事吧,经历过很多非比寻常的事。」
「是啦,我可是个充满了谜团的女生喔,神秘女孩,不要迷上我唷。」
夏树对我轻佻的语气毫不在意,站起了身。
「我不是要帮尾张学姊讲话啦对一般人来说『普通』这个字可是个重担呢,所以我了解那种想要从这其中逃脱出来的心情,跑到学校去拿刀刺杀老师,或是那些劫巴士等等,偶尔也会有这种混蛋家伙,不过,我想他们在本质上应该跟尾张学姊有点像吧。我很讨厌那种人,也很讨厌尾张学姊我绝对不承认自己跟他们是同类,不过,有时候还是会这么认为啦,平凡啦,普通啦,都好讨厌唷是也。」
「『是也』不是敬语啦。」
「嗯嗯,我当然知道。可是不注意的话,讲话的语气就会变得跟奈多学长一样,所以我才故意这样讲话的。」
风原夏树留下这令人吃惊的发言之后,离开了教室。
「真是的居然是故意作出来的这又是个令人惊讶的事情耶,比起杀人事件的真相,这件事还比较让我吃惊哩」
我是真的觉得很无力,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每个家伙都是这样,随性地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就跟我交换嘛。
帮帮忙,我的身边可儘是一些奇人怪人超人耶。
还有,我可是随随便便的一个约会就会碰到麻烦耶。
碰到修学旅行或是学园祭这种活动时,都会被捲入恐怖份子攻击事件或是杀人事件耶。
一点都不无聊唷,一点也不平凡唷。
可是,却无法得到幸福。
☆
夏树离开之后,我便一个人坐在那里发獃。
突然之间,桌子底下飘上来一个鬼魂。
「呜哇。」
慌张的我差点摔到椅子下面去。
「不、不要吓我啦,学姊」
伊吕波学姊坏坏地笑着。
「喔喔,抱歉抱歉不过,鬼魂还真是方便耶,太方便了,当初我听到美国总统在白宫的墙壁抄写上满满的圣经词句的新闻时,本来还笑说美国这个国家实在是太夸张了,不过也许真的需要这种安全防护意识耶。」
「也许吧。」
不管是深春还是伊吕波学姊,部喜欢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突然跑出来,真是令人困扰啊。
「对了,这一次你又是从哪里开始偷听的呢?」
「你跟风原进来社办之后的所有对话。」
了啊,是吗?」真的是拿她没辄。「学姊,既然这样的话,难得有这个机会就让我问一下吧。夏树说的是真的吗?」
一妨猜猜看呀?」
学姊像是在捉弄我似的。
「那么,我换个问题好了。」
「唔,请问。」
「学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到奈多学长是犯人的呢?」
结果学姊笑了一下。
「大概是跟你差不多时间发现的吧,当我们深夜闯进校园里,到处找寻线索的时候。我是突然想到的虽然跟你一样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是我很确定,犯人就是阿彰。」
「为什么?」
「那还用问吗?对于我的兴趣也就是偷听啦,利用这种被害者本身的癖好,施展出下确定因子过多的把戏,这种笨蛋除了奈多之外,大概就没有别人了。」
「但是,只要了解学姊癖好的话,谁都有可能」
结果学姊摇摇手指头。
「不只是偷听,奈多所使用的杀人方法,有极大部分都包含了不确定的因子,比如说,要
是送奈多到保健室之后,我突然一时兴起说要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呢?离开保健室之后,要是我没有回社办呢?就算羽毛球社传来了奇怪的喘息声,要是我那天刚好没有心情搭理,没有偷廖的话呢?如果社办里同时还有别人在呢?」
的确,这些可能性只要有一个成立的话,伊吕波学姊就不会死,预设的弩箭发射出来之俊,一切就结束了。
「久远,构思一个计画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想要尽量地把不确定的因子摒除,尤其是要杀人的时候把他人的行为模式算在计画的一部分之中,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确定自己很了解对方的话,是不敢这么做的。」
「原来如此,被你这么一说,的确有这种可能。」
「:人不多根本不认为自己的计画有什么不确实的地方,恐怕他觉得自己对我是百分之百的了解吧嗯,事实上,我的确也是照着奈多的想法行动啦。」
伊吕波学姊一副也不是很生气的样子苦笑着。
有个这么了解自己的人存在,想必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吧。
对奈多学长来说,伊吕波学姊一定就像是自己的一部分吧,而伊吕波学姊,一定也是抱持着同样的想法吧。
青海竹马、死党、童年玩伴不管怎么称呼都无所谓啦。
从小的时候就一直在一起根本无法想像跟『自己』切割开来的情形,那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对我来说,这样的存在就是深春。
唔,光是想像要杀死深春的我,就快要吐了。那想像的画面实在是太糟了,不过,既然深春都死了,这也不过就是我的妄想罢了。
「不过,真的还是谢谢你,久远,我很开心。」
学姊突然很认真地跟我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