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娃娃之戀

「现在，密室审判正式开始。什么律师啦酌情考量啦这些对被告有利的单字全部都沉到海底去吧，请大家多多指教。」

天音靠在一人座的沙发上，傲慢地伸腿，挺起无料的胸部，一副很伟大的样子说道。

「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法律之前人人平等这句话啊。」

在天音的对面，被强迫跪坐在地板的雪道申诉着。

「从古罗马到现代日本，法律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啊。」

「这是什么理由啊！」

「没办法啰，每个人制订的法律当然都是对自己有利的啊……这种无谓的玩笑话先摆一旁啦。」

天音双肘靠在桌上，手指交叠，下巴靠在手指上。

「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她露出了浅浅的微笑，看起来很可爱。

「辩解啊……」

雪道皱着眉头，看向天音的两侧。

「呜喵？」

天音右侧是同样坐在沙发上的白子，她正动着猫耳，虹膜异色的双眼闪着恶作剧的光芒，看起来完全就是很享受眼前状况的样子。

这应该不行吧！雪道把视线转向另一边。

瑛子跟柯贝莉亚坐在左侧的沙发上。

「……」

「——」

瑛子一如往常，面无表情地直盯着雪道看。

柯贝莉亚也一样，面无表情地直盯着雪道看。

被黑色跟珐琅色的四只眼睛直盯着看，雪道显得有点狼狈，把头别了过去。

「老实说……我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啊！」

听起来像是在找藉口的声音，不过冷静想想，雪道的确没错。他一打开门，柯贝莉亚就站在他面前啦。事情就是这样子嘛。

「嗯嗯，我也这么认为。」

「喵也这么想耶喵。」

「等一下，你们两个！」

雪道不禁站起身，砰，拍了桌子一下。

「那，刚刚那是怎么一回事啊？」

「嗯……那个嘛……」

「当然是因为那样比较有趣啰，不是啦喵……」

天音金色的眼睛跟白子虹膜异色的双眼都看向柯贝莉亚。

「YES，柯贝莉亚理解，原因是柯贝莉亚。」

珐琅色的眼睛毫不动摇，声音也不带一丝感情。

「我是希望能有多一点的时间查探啦……嗯嗯。」

天音眯着金色眼睛，唇边露出苦笑说道。动着猫耳的白子也露出相同的苦笑。

「不过，实在是不知道在想什么，所以只好放弃了喵。」

「那我就单刀直入地问啰。喂，柯贝莉亚，你啊——」

像是要打断天音的话，瑛子静静地站起身。

天音停住，雪道跟白子也看向瑛子。

「我去泡茶。」

「嗯？那我去泡就好啦，你坐着吧。」

「瑛子喵、瑛子喵，喵想要喝温温的红茶唷喵。」

「好。苇原，你就维持跪坐吧。」

「……了解。」

雪道本来已经準备要站起来了，被瑛子看了一眼之后又恢複跪坐姿势。

瑛子静静地走向厨房，一头黑髮微微摆动。

看着瑛子离去，雪道不解地歪着头。

「……为什么呢？」

「喂，你也稍微注意一下好不好？」

「瑛子喵是特别为大家着想才这么做的喵。」

「对不起，我听不懂耶。」

「也就是啊，喵。」

白子动着猫耳，伸出食指。

「瑛子喵是普通人，是没有战斗能力的普通人。留在这个客厅里的，不管大小，都不是普通人的喵。」

「如果她知道了，就会被捲入得更深。」

白子的声音带着讽刺，天音的喃喃自语则有自嘲的意味。

「原来如此啊。」

雪道皱着一张脸，一副痛苦的样子。他站起身，往沙发上一坐。

照理说这应该是他们该注意的部分，反而是瑛子自己小心地避开了。

「真是比不上她啊！」

雪道喃喃说道。

天音稍微闭了一下眼睛，随即又像是重新振作般地抬起头。

「喂，柯贝莉亚——是『谁』製造了你？」

「NO，柯贝莉亚没有这样的情报。」

「你的目的呢？」

「NO，柯贝莉亚没有这样的情报。」

柯贝莉亚的答案毫无感情，让天音蹙起了眉头。

从地上移动到白子身边的雪道，轻轻地戳了白子的腰际。

「喂……天川那家伙在说什么啊？什么叫做製造她的人是谁？」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喵，她不是人类耶喵。」

「她？你说的是柯贝莉亚吧，怎么看都是人类啊！？」

「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了喵。那是机械娃娃啊喵。」

「娃娃？」

雪道惊讶地大叫。

很自然地，现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雪道身上。

「YES，柯贝莉亚是自动学习型机械娃娃•α类型。构成物质是人类的那个，而且也会长大。」

「……自动学习型？」

「YES，柯贝莉亚有学习机能。」

「喔……可是，怎么看都不觉得像是娃娃……」

雪道仔细地打量着柯贝莉亚全身上下。

有着独特光泽的长髮、雪白的肌肤跟虚无珐琅色的眼睛，的确看起来很像是娃娃。

雪道站起身伸出手。

只见她那双虚无的眼睛看着自己。

他用手触碰了雪白的脸颊。

冷冷的，像是陶器一样的触感。

柯贝莉亚的表情不变，那珐琅色的眼睛看向雪道。

比起手中的触觉，眼睛的温度显得更冷。

啊啊，原来如此。最起码，这样『不算是活着』。

「如果是『领域』的话，应该能做出这种东西吧喵。」

「不管理由如何，应该是办得到吧。」

「『领域』的娃娃吗？」

雪道触碰着她的脸颊喃喃说道。

的确，她应该是娃娃吧。

人类该有的东西，柯贝莉亚看起来都没有。

「为什么你会在那个房间里呢？这可不是哲学性的问题唷。」

后半句是有点逊的玩笑话。

「YES，柯贝莉亚是遵照自我保护指令逃避到这栋建筑物里的。」

她一定也不懂玩笑话吧。

「逃避这里……有人要伤害你吗？」

「YES。」

「是谁？」

「NO，柯贝莉亚的记忆里已经丧失这样的情报。」

「那，理由呢？」

「NO，柯贝莉亚的记忆里已经丧失这样的情报。」

「等一下，你说有人要伤害你，但你却不知道对象、也不知道原因吗？」

「YES，经过自我检测的结果，柯贝莉亚的记忆有一部分破损的现象产生。由于记忆破损，因此所有的情报都出现异常。」

「也就是说……像是丧失记忆啰。」

雪道低声念了一句，看向天音跟白子。

「怎么办？」

老实说，雪道目前还搞不太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应该说是还没有什么现实感比较正确。

「我是觉得，如果她有困难的话……我是想帮她啦。」

「那当然就是要把她藏起来啦！」

天音很直接地说道。

「你认真的啊？」

雪道抬起头回问。

「你想要丢下她不管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雪道摇摇头，连忙否认。

「开玩笑的啦。像你这种烂好人，是不可能会『丢下人不管』的。」

「……我真的是烂好人吗？」

「不用讨论也知道啊。」

像是要寻求同意似的，天音金色的眼睛向着白子看去。

白子眯起虹膜异色的眼睛，微微耸肩表示同意。

「难得放个暑假，要是身边发生什么麻烦事那我可受不了。反正『领域』那些家伙想做的肯定都不是些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