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壞的日常

即使回到别墅也睡不着。

柯贝莉亚也睡不着。雪道、柯贝莉亚跟兔子，睡着的只有兔子而已。

他们帮兔子处理了伤口。不是很深的伤痕，因此稍微消毒之后就用绷带绑了起来。

柯贝莉亚坐在沙发上，兔子就睡在她的怀里。

雪道坐在她的对面。

「雪道，兔子好温暖唷。」

柯贝莉亚突然说道。

「嗯嗯，因为它活着啊。」

「雪道——『活着』是什么意思呢？」

「这种事，你去问哲学家吧。」

雪道不禁想要抱头大叫。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抱头，只是交叠着双手，露出苦笑。

答案太多了，而且不管是那个答案，严格来说都不是正确答案吧。

他本来想回答：不知道。

珐琅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雪道。

「是热度。」

不经意地，雪道嘴里冒出一句话，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是热度吗？雪道。」

珐琅色的眼睛，映照出困惑的雪道。

「生命体依赖热度来维持自己的生存。」

雪道说出了一点也不像是他会说的话——就像是被柯贝莉亚牵引出答案一样。

「YES，那，这只兔子是温暖的，这就是它活着的证明啰？」

「……嗯嗯，啊，应该是吧。」

虽然听起来像是抄别人的话，不过只要柯贝莉亚可以接受的话，雪道觉得这样也没什么关係，因此他回答得很暧昧。

柯贝莉亚静静地点头。

「YES，那么——」

柯贝莉亚轻轻地伸手碰触雪道的脖子。

指尖的触感有如陶器般的冰冷。

「怎、怎么啦，这么突然！？」

被她突如其来的行动给吓了一跳，雪道反射性地想往后逃。

为了阻止他，柯贝莉亚像是要接吻似地探出身子把脸凑近雪道。

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她的珐琅色眼睛，雪道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柯贝莉亚的长髮飘散出夏季花朵的香味，刺激着雪道的鼻子，让他的心跳加速。

不知道是不是说不出话来，雪道的嘴巴只会像金鱼一样不停地张合。

「雪道也好温暖。也就是说，雪道也是活着的。」

放开手，柯贝莉亚再次将兔子抱在怀里。

「……哈哈。」

柯贝莉亚离开后，终于恢複平静的雪道只能干笑。

兔子完全不了解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只是静静地在柯贝莉亚怀中睡着。

没做什么，两人就这样度过平静的夜晚。

不知不觉中，窗外射入了阳光，他们才发现早晨已经来到。

清爽的晨间空气从打开的玻璃窗外吹入，逐渐上升的阳光炫目地洒在身上。

但对不想睡的雪道来说，这一点意义也没有。

他走向厨房，留下挑弄着长发、把兔子放在膝盖上的柯贝莉亚。

他半习惯性地打开冰箱确认库存。

食材还是一样堆得跟山一样。

「人数也够，就做三明治吧。」

决定了菜色之后就简单多了。雪道拿出食材，把水煮沸。鸡蛋、莴苣、火腿、起司、鲔鱼罐头，都是可以拿来当三明治的材料。

雪道熟练地做着三明治，最后从冰箱里拿出保特瓶装的柳橙汁。

他拿着柳橙汁跟杯子，留下装着三明治的大盘子在厨房，回到了客厅。

除了柯贝莉亚跟兔子外，还有穿着夏日洋装的瑛子。

她的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容，轻轻地抚摸桌上的兔子。

「早安，苇原。这只兔子是哪里来的？」

瑛子撩起被风吹动的头髮说道。

「早安，瑛子。那只兔子是昨天晚上捡到的，因为它受伤了，所以帮它处理了伤口。」

「是吗？」

黑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雪道，瑛子静静地点点头，黑色的长髮轻轻晃动着。

除此之外，她没有再多问什么。

雪道把柳橙汁跟杯子放在桌上，在瑛子身旁坐下。

「兔子真可爱呢！」瑛子说道。

「嗯嗯，可爱啊……话说回来，今天是霜淇淋跟浴衣吧。」

雪道靠在沙发上，呼了一口气。

瑛子撩了一下黑色长髮，瞄了雪道一眼。

「觉得无聊吗？」

「不会，能够从那个热得要命的房间逃到这么凉爽的地方，对我来说简直是棒呆了！反倒是我才想问你会不会觉得无聊呢。」

「我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就很开心了。」

「……我大致上同意吧。」

雪道回答。柯贝莉亚以她珐琅色的眼睛看着两人对话，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

「雪道——」

正当柯贝莉亚有话想说的时候，穿着睡衣的白子从客厅内侧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虽然头上戴着猫耳帽，但缝隙之间还是可以看到头髮是刚起床的样子，翘得乱七八糟。

「早安喵……今天的早餐是活兔子吗？」

「不是啦，不準吃。」

看着边揉眼睛边想靠近的白子，雪道马上否定她的想法。

「呜喵……？」

猫耳帽的耳朵动了动，白子在沙发上坐下，迷濛的虹膜异色双眼看着桌上。

「早餐还没好喵？」

「等天音来再说。」

「好的喵。」

白子揉了揉细眯着的虹膜异色双眼，一副很爱睏的样子，打了一个很大的呵欠。

「早安，雪道。早餐还没好吗？」

过没多久，也是一脸爱睏样的天音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客厅里。

她看起来大概也还在半梦半醒之间。

头髮没有绑起来，翘得乱七八糟，睡衣的钮扣也有一颗扣错，可以稍微看到她的肌肤。

「我已经做好了，等一下，我去拿。」

看了迷濛的白子跟天音一眼，雪道耸耸肩，从沙发上站起身。

从厨房里拿出了装着三明治的大盘子后，天音跟白子还是一脸呆样。

「嗯……虽然还有家伙在半梦半醒之间，不过也算是全员到齐了。」

雪道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天音、白子、抱着兔子的柯贝莉亚跟瑛子，双手合十。

「那就开动啰！」

天音等人也纷纷跟着说了声开动。

瑛子拿起保特瓶，在杯子里注入柳橙汁。白子垂着头，传来呼呼呼睡觉的声音。柯贝莉亚一边摸着兔子，一边看着装满三明治的大盘子。

天音摇摇晃晃地拿起一个三明治送进嘴巴里。

那是鸡蛋小黄瓜三明治。

小小的嘴巴唔唔唔地咀嚼，一口吞下后——

「啊，这是雪道做的饭！」

对味道有了反应后，半眯着的金色眼睛倏地睁大。

「……你是被食物引诱的小猫啊。」

「没办法啊，因为真的很好吃嘛。」

天音闹脾气似地鼓着一张脸，但还是又拿了个三明治送进口中。

「嗯，雪道做的料理果然好吃。」

「偶尔你也自己做啊。」

「不用啦，我一辈子都负责吃就好。」

天音以若无其事的表情，讲出很狡猾的话，一口气又吃下一个三明治。

「一辈子……你打算嫁给我啊？」

「嫁、嫁、嫁、嫁、嫁、嫁给你？你是笨蛋啊！」

天音的脸突然爆红，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整个人探出身子大叫。

「嫁给你？嫁给你？笨蛋！笨蛋！笨蛋！我怎么可能嫁给你！」

「我知道啦，不要大叫嘛。麵包屑不要乱掉啦，结婚这种事本来就跟我一点关係也没有呀。」

「NO，雪道是柯贝莉亚的恋人。」

空气冻结。

「呜喵？」

白子的猫耳用力地动了一下后瞬间觉醒，她眯起虹膜异色的双眼。

柯贝莉亚拿起一个火腿三明治，仔细地剥开麵包，把里面的莴苣拿出来，餵给脚边的兔子吃。

「啊哈哈，哈、哈哈，是、是喔……对了，那只兔子是哪里来的啊？」

天音脸部抽搐地说道。

「YES，这是昨天晚上柯贝莉亚跟雪道一起捡到的。」

「昨、昨晚？一起？你们一直在一起？一整晚？」

「YES，一整晚一直在一起。」

「雪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咻哒！

天音用力一跳，发出激烈的跳跃声。

她跳过桌子，骑到坐在沙发上的雪道膝盖上，抓住他的胸口。

「你做了什么？」

「等一下，听、听我说啊！」

雪道被天音摇得全身乱晃，差点要咬到舌头，但他还是拚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