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色……」
我的睡眠被女性颤抖的声音中断了。
……到底……是什么状况……
满怀睡意的我硬是睁开了眼皮。还是只睁开了一半呢?
眼前的景色与平时不同,不是我的房间。这是在哪里?
……对了,我是来参加滑雪外宿……
然而我的记忆依旧不太清晰,没办法完全理解现况。
应该说那种事情怎样都没差啦。
我实在非常想睡,身体正跟我说着「快睡」。
我们也没规定起床的时间,继续睡应该也没问题吧。
「一色,拜託你,快醒来!」
某人说着这句话,并用力摇动我的身体。
……是怎样啦?有够烦的耶……
我再次微微睁开眼睛。
在朦胧的视野当中,看得见长发女性的轮廓。
……女人?怎么会……?
焦距慢慢地对了起来。
随着视野对焦,在我旁边正坐的女性面容也变得无比清晰。
「咦,灯子学姐?」
我不禁这样问出声。该不会是在作梦吧?
「一色为什么会在这里?」
灯子学姐依旧维持正坐,以责备般的眼光看着我。
「呃,问我为什么?灯子学姐才是,怎么会在这里……?」
我边揉着眼睛边坐起上半身。
「哪有为什么,这里是我跟一美的房间喔。」
听她这么一说,我回过神来。
对耶,昨晚被一美学姐劝说的我,把喝醉的灯子学姐带回房间来……
然后我们就在这里直接睡着了。
「现在轮到一色了。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可以好好地跟我说明吗?」
灯子学姐一脸紧绷地这么询问我。
不,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完全是讯问的口气。
「那是因为……昨天晚上,灯子学姐喝得很醉……一美学姐便叫我把灯子学姐带回这个房间。我想让全身无力的灯子学姐睡到床上时被用力抓住,结果就一起到了床上……途中我曾想过要回去,灯子学姐却一直抓着我的衣服……后来我就这样直接睡着了……」
虽然讲得断断续续,我依旧儘力地解释完昨晚的来龙去脉。
「是这样吗?这么说来,宴会上最后跟我聊天的人的确是一色呢。虽然我只有片段的印象而已……啊,我好像也有一点你带我回这个房间的记忆……」
灯子学姐这么说着,并将左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
看来她似乎接受了我说的话……然而这种状况令我有些在意。
「学姐喝到记忆那么模糊的程度了吗?我以为妳喝酒时总会保持在能够维持自我的状态呢。」
「嗯,我也觉得自己昨天喝太多了。毕竟还有别人劝酒的部分。」
「大概喝了多少呢?」
「啤酒大概两杯?接下来是罐装的葡萄沙瓦与柠檬沙瓦。后来红酒与日本酒也被人各劝了一杯吧?」
那样混在一起喝的话,会醉到很不舒服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话说回来……」
在扶额的左手之下,灯子学姐以锐利的目光瞪向我。
「嗯?」
「那个……我们……应该什么都没做吧?」
「嗯咦?」
相比第一声的「嗯」,我叫出第二声「嗯咦」的音调明显高出不少。
「那个……我是说……奇怪的事情之类的……」
灯子学姐的表情相当可怕。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做喔!我真的完全──连一根手指都没碰喔!不对,因为我是扶学姐过来的,手指是有碰到学姐啦……可是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我是说真的!请学姐相信我!」
我慌张地如此辩解。
实际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被人那样怀疑可受不了。
「衣服的确跟昨天一样没变,我也没有被人怎样的感觉。看来是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就是说啊。要是有怎样,服装就不可能一模一样了。」
想跟她接吻的事还是隐瞒别说吧。
灯子学姐「呼~~」发出安心似的叹息。
不过她随即抬起头来。
「但我跟你在同一个房间待到早上会非常不妙。我们目前仍是流言蜚语的中心,得避免比现在更引人注意。」
儘管听她这么说的我涌现「现在讲这个为时已晚了吧」的想法,却依旧默默点头。
「所以你得赶快回自己的房间去!在大家起床之前!」
「现在几点了呢?」
「过了凌晨四点。喝到深夜的人在这种时间应该也已经撑不下去而入睡,比较早回房的人照理说同样还在睡才对。我想现在应该不会被人发觉。」
「我知道了。」我马上站起身来。
灯子学姐跟着我走到门前。
「今晚的事没人知道吧?」
「我想一美学姐知道喔。」
「这么说来,一美怎么没回来啊?」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疑惑。一美学姐虽然表示:「还要在宴会厅喝一阵子。」但说法像是时间差不多了就会离开,回到房间来。
「我离开宴会厅时,一美学姐曾说要和美奈学姐她们一起『在宴会厅再喝一阵子』。所以应该是在其他房间睡吧?」
总之我如此回答。灯子学姐似乎认同了我的说法。
「原来是这样啊。」
「那我先走了。灯子学姐独自待在房间,要记得把门锁好喔。」
儘管应该不至于,然而不能保证胡搞瞎玩的人不会来这里。
我觉得这个同好会的人都满正派的,可是说不定有谁喝醉后就会走错路。多留意一些总是比较保险。
「我知道了。那么晚点见。」
「嗯,晚点见。」
我这么说着,走出灯子学姐的房间。
所幸走廊上没有人影。
我迅速离开灯子学姐的房间,急忙往位于别层楼的自己房间移动。
(男女基本上还是分在不同楼层。)
我在自己分到的房间门上插入钥匙卡,开锁进入房内。
左侧是石田的床,右侧则是我的床……
我那张床上的被子掀了开来。
从被窝里露脸的人……是明华。
「你直到刚才到底都跑去哪里了啊,优哥!」
明华尖声质问我。
「咦?我没跑去哪里啊。别讲这个了。明华才是,怎么会在我们房间?」
「因为我跟不认识的女子大学生同一间,独自待在房里也很无聊,就跟哥哥一起在这房间等优哥。」
在这里等我?
我望向一旁石田的床。
然而他正大睡特睡。这家伙从以前就是不会被小事吵醒的人。
「所以说,优哥之前到底都跑去哪里了?」
明华大大的可爱眼睛,现在变成像是猫咪瞄準猎物的眼睛一样。
老实说,让人满害怕的。
「没特别去哪里啊。宴会厅不是有宴会吗?我只是直接睡在那里而已……」
「你骗人!」
明华斩钉截铁地这么说。
她的目光变得更险恶了。猫眼似乎变成了豹眼。
「优哥真的很晚都没回来,我就跑去宴会厅瞧了一下。你没有在那里。」
「那、那一定是因为那个啦,应该是我去厕所的时候吧?」
「你是要说我去了三次都刚好是你上厕所的时候吗?」
她的面容兇狠得像是在说:「你已经找不了借口喽。」
遭到刑警讯问的嫌犯,是不是跟现在的我有一样的心境?
不对,这种情况是那个吧。
新婚不久就外遇,早上才回家的丈夫受到妻子逼问的场景。
这个时候,我依旧想着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你该不会……是跟灯子小姐待在一起?」
总觉得明华的眼瞳似乎发光了。
我不禁咽下口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果然是这样……优哥整晚都跟灯子小姐……」
她看似相当不甘心地咬紧下唇,用力握住被子。
「等等,妳好像误会了什么……」
「优哥好骯髒!」
如此表示的明华瞬间转身背对我,盖上被子。
……那张床是我要睡的啊……
然而现在这种气氛也无法跟她说:「我要睡了,明华回自己的房间吧。」
……没办法……
我钻进石田的床。
石田像是觉得我很碍事般地动起身子,但我毫不理会,用屁股推开石田。
……唉~~几小时前灯子学姐柔软的身体还在我的身边,结果现在是石田硬邦邦的身体跟我睡同一张床啊……
落差大到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好笑。
正当我这么想时──
「优哥是大笨蛋……我再也不理你了……」
隔壁床传来了这样的小小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