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艾德兰朵·埃斯特利德睁开双眼。
在想什么?她觉得这很难回答──也就是说,她其实并没有在思考什么具体的事情。
如果非要回答的话,就这么说吧。
「──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应该是这样吧。彷彿摆荡于浅眠之中,模模糊糊地翻寻记忆,思及那段怀念的日子。
「以前吗?」
「对,黎拉和你扛着瑟尼欧里斯来找我的时候。」
「哦哦……」
提问的席莉尔·莱特纳稍微抬起视线,脸上依然是那张阴沉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在追忆往事。
「距离那时候已经过了两年了啊。」
「不知该说已经过了两年,还是才过了两年。对时间的流动没什么感觉。」
「没错。」
席莉尔无奈似的微微耸耸肩。
(那时候真的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未来。)
回忆过去也是一种娱乐。
沉浸于回忆之际,便能够暂时逃避眼前的现实。虽然回忆再久也无益于改变现状,但一旦开始就难以停下来。
然而……假如顺利的话,还是可以拾获一丝小小的幸福,并因此得到面对当前问题的动力。
黎拉·亚斯普莱离开了。
她挥别伙伴们,驱散席莉尔的光鸽,独自去找星神。
最后与黎拉说到话的人是席莉尔,而席莉尔说她似乎不打算回来了。艾德兰朵也如此认为。这确实很符合黎拉的思维。
这份决意令人寂寞且悲伤。
但是,除了接受之外别无他法。
毕竟相较于两年前巴杰菲德尔尚未沉没的时候,一切都已然不同了。
「话说回来,那把圣剑,是叫『石笛』吗?那个究竟怎么样了?」
「嗯?你说拉琵登希比尔斯?」
艾德兰朵一边朝盘子里的饼乾伸出手一边反问。
「哦哦──说来是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啊。」
「那把剑的话,重新调整后就交给赞光教会了。最后好像给纳维尔特里用了吧。」
「不留在手边没关係吗?」
「现在又不是封存战力的时代了,就算留在我这里也派不上用场啊。」
咬了口饼乾后,艾德兰朵皱起眉来。这不是她预期中的味道。姜味太重了,与其说是糕点,更像是某种药物。
「这……确实没错。」
「瓦尔卡里斯也一起送去教会了,不过那把剑的规格太高,找不到能够使用的准勇者。啊,就是黎拉那时候用的那把剑。」
「已经上过战场,但最终还是被封藏起来了吗?真是令人高兴不起来呢。」
「对于武器商人来说,这种事倒是还满常发生的。确实是高兴不起来。」
艾德兰朵耸肩。
耳边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互看彼此一眼。现在夜已深,没有预定接见访客。能想得到的,大概是驻扎在这座里斯提市的帝国军来传报命令吧。可能是前往最前线的黎拉等人出了什么事,或是来自帝都的后援发生了什么问题。
感觉上都不是听了会高兴的事情,但也不能漏掉这些消息。
她们对彼此点点头,做好心理準备。
艾德兰朵从座位站起来,并且走向门口。
她握住门把转动一下,接着打开门。风声咻咻地钻了进来。
有猫。
「咦?」
不对。正确来说,是有一个穿着长袍的人,头上和肩上站着好几只猫。
那个人很高。艾德兰朵绝对称不上娇小,但也要稍微抬起头来。对方将兜帽拉得很低,以致于看不清长相。
猫咪发出喵叫声。
「呃,抱歉深夜打扰。好久不见了。」
那个人弯腰鞠躬,猫咪扑通扑通地掉到地上。
对方脱掉原本被压住的兜帽。而从底下露出的,是泛着鲜艳翠银色光泽的长髮及闪耀着相同颜色的双眸。这个色彩和容貌,艾德兰朵都有印象。
「咦……呃……咦、咦?」
「啊,对不起,你不记得了吧,两年前我曾经受到埃斯特利德小姐的照顾。然后,我听说席莉尔小姐也在这里。」
艾德兰朵的嘴巴不断一张一合。
明明想说些什么,明明必须说些什么,却偏偏说不出话来。
「听说黎拉小姐遇到了麻烦,我想说自己或许可以帮上什么忙,所以就赶过来了。不过我直到前阵子都还在沉睡,大概也办不到什么事。啊,忘了先自我介绍,我是爱玛·克纳雷──」
艾德兰朵没让对方把话说完。
而她自己也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紧紧抱住眼前这名女子。
「呀哇!」
猫咪四散而逃。女子感到不知所措,但艾德兰朵不管她,手臂圈得更紧。
席莉尔面带疑惑地站起来走到门口。接着,她不发一语地僵在原地,嘴巴愣愣地一张一合。
黎拉·亚斯普莱──
这名失去正规勇者的称号、最终只剩黎拉这个名字的少女,由纳维尔特里·提戈扎可亲自从死地里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