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兒也瘋狂

今天的课已经全部结束，就等着放学的下课时间。天儿的视线不经意地飘向了窗外。不，并非不经意，而是带着淡淡的忧郁神情。啊，真希望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全都是假象，那不知该有多好，她的眼神中诉说着这一切。

只可惜，那并不是假象。从窗口可窥见到的校门边，有个久太少年从早上就一直以双手抱膝的姿势坐在地上等待。或许是因北风冷冽，久太的脸颊红通通的，他却似乎不以为苦。只是静静地坐着，宛如在修行一样。

佐间太郎，你想想办法嘛。

明明天儿已经束手无策了，他却像在看好戏般的笑着。看样子，他似乎很期待这件事的发展。

所谓的这件事，指的当然就是小学生向天儿求婚的这个重大事件。

能怎么办？不过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嘛，一会儿就腻了。

不要说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的确无法想像久太的求婚是认真的。是他的恶作剧吗？要不然就是他一时兴起吧。再说，他真的了解什么叫做结婚吗？

怎么了？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已经準备好要回家的久美子，看着两人问道。

久美子，我跟你说，天儿她呀

不要乱说，佐间太郎，这种事怎么可以跟别人说？

一看到佐间人郎那种不正经的态度，天儿马上加以斥责。如果久太是真心的，还被当作笑话来看的话就太可怜了。

好啦好啦。久美子，对不起，以后再跟你说。

以后？可是话只讲一半，会让人更在意耶

她显得十分在意似地搔着脸说话。

天儿，我还是觉得话讲一半，才说以后再讲，反而会让人更好奇耶，我不会要你告诉我答案，不过至少给我一个提示嘛，拜託你。

久美子啪地一声合起手掌心，拜託天儿给点提示。对久美子这样的攻势，天儿也觉得不说好像说不过去。如果是自己遇上这种事，一定会先揍佐间太郎一顿，然后打破砂锅问到底吧。

嗯嗯。就是、就是呢久美子

但是，一考虑到久太的立场，又觉得在真相还没大白之前，还是不要告诉别人比较好。如果因为这样而伤到他的心，害他再也不想向女性求婚的话就糟了。本应是丘比特的天使，是不该在人类的心灵上留下创伤的。

呃，这个嘛、就是

天儿没办法，只好乱掰一通。

就是他要上啦。对。要上！佐间太郎要上了！

上？上什么？

巴巴黎时装？

巴黎时装巴黎时装秀就是那个流行时尚的巴黎时装秀吗？

糟了，乱掰也要有个限度。

为什么神山会参加时装秀？而且还是巴黎的？虽然很了不起，可是我不太懂耶？这是真的吗？

呃？对呀，我、我说的没错。对吧？佐间太郎。

不管了，说都说了，天儿决定将错就错，就这样说谎说到底。但是得请佐间太郎配合演出一下。打定主意后，天儿朝佐间太郎露出了微笑。

不料，佐间太郎却露出十分沉重的表情。他的脸上写着：这样掰会穿帮吧，行不通的啦，你这个大骗子。

天儿，你不要胡扯，快说实话！

此外他也透过心语传送讯息给天儿。只是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因为被天儿的漫天大谎给吓到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没问题的，你没听过谎言说久了就会成真吗？

不可能的。再怎么说巴黎时装秀是不可能的！

天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久美子又问了一次，声音中掺杂着期待与不安。糟糕，天儿了解到即使她再继续骗下去，佐间太郎也不会帮忙之后，决定变更作战汁划。

喔，我说错了，不是巴黎时装秀。哈哈哈，久美子，不是巴黎时装秀啦。佐间太郎这家伙怎么可能嘛。喔呵呵！

就是说嘛，吓我一跳，既然这样，那么他要上的是？

久美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微侧着头继续发问。天儿的脑海里则是不断地在思索还有没有比较自然一点的理由，或是谎话可以说的。

呃，他是要上啊，就是上那个嘛。

上哪个？天儿。

佐间太郎醚着眼睛看着焦躁不已的天儿。他的眼神里写着：喂，别再说出一些奇怪的话了。

没有比较好的谎言吗？没有比较自然一点，让人听不出来的谎话吗？

益智问答节目。

益智问答节目上电视真的吗

就在久美子想要反问回去的时候，天儿突然抓起桌上的包包，大叫一声：糟糕，居然都到了这个时间，佐间太郎，初赛要开始了，快去运动场集合！

然后，丢下一头雾水的久美子，用力抓着更搞不清楚状况的佐间太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出教室。

喔呵呵呵，佐间太郎，我们来练习吧！要用的时候不用，不用的时候会用的东西是什么？么？么？么？么？

被留在教室里的久美子，听着天儿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远处。然后，她想到：刚刚天儿出的练习题，好像不是益智问答，而是猜谜吧

你打算怎么办？他在校门口等你啊。

正如佐间太郎所言，久太一直在校门口等着天儿出来。

即使有菊本高中的女学生对他发出：啊，有小朋友耶。好可爱喔等等的讚美之声，他也会用吵死人了，别把我当小孩！怒骂回去，一心一意等着天儿出现。那两人为了不被少年发现，也不在乎衣服会弄髒，就这样在地上匍匐前进，慢慢接近校门，然后在不远处停下来静观其变。

能怎么办，还是跟他讲明白比较好。

你要怎么说？

告诉他我不能跟小学生结婚不过很谢谢你喜欢我。呵呵。

天儿说着说着，双颊微微泛红。

不要用傻笑敷衍。别说是小学生，你是天使要怎么跟人类结婚啊。

对喔，天使不能跟人类结咦？真的吗？

不是吗？我也不晓得。

我也不清楚耶。那我到底可以跟谁结婚啊？下次去问老爹好了

就在他们进行这段没头没脑的对话之际，久太依旧坐在校门口附近。小学生这么做还可以忍受，要是换成四十二岁的上班族，这下就成了跟蹤狂了。唉，一样是纯爱，却因为年龄的问题而被当成变态，真是可悲。加油吧，世间的四十二岁上班族。

这不是天儿跟佐间太郎吗？你们在干嘛？

怎么了？怎么躺在校园里？

正当他们在替四十二岁的上班族加油打气时，身后突然冒出了进一跟小爱。看见他们两人趴在地上，于是上前问他们是不是发烧

嘘，进一，闭嘴，闭嘴！

小爱也不要出声！

听佐间太郎跟天儿这么说，进一和小爱不解地互看一眼。这时，进一彷彿想到什么似地，张大了眼睛。

难不成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门要在校园里做爱做的事

听到他的大胆发言，佐间太郎、天儿跟小爱三人同时踹了他一脚。原来人同时被三个人踹一脚之后，关节就会往奇怪的方向弯曲。

呜，我的锁骨、肋骨、软骨

他呻吟一声，然后昏倒在地。小爱似乎还没消气，又用鞋底去睬进一的头。

讨厌，进一你这个色胚！没水平，满脑子都在想那种事，我不要理你了啦

用力踩过之后，气似乎也消了，小爱摇晃着髮辫离去。进一的脸伏在地上，似乎流出些微血迹。小爱最近下手都不会留情，不知这是否是爱之深责之切的证明？或许她只是想宣洩压力罢了。

总之，因为引起这般骚动（血染校园的连踢），少年发现了天儿的存在。他跑向天儿，伸出手说：好了，我们回去吧，天儿。

然后一副理所当然地等着天儿把手伸出来。小希也躲在他身后偷看天儿。这个少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个性早熟，一点害羞的样子也没有。天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实话是为他好，但如果他是认真的，又怕会伤到他的心。

久太，你不是还在念小学吗？所以还不能结婚喔。

天儿，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只要有爱，年龄不是问题！

这名小学生握紧右拳，热情地谈论着爱情哲理。

不，我们之间连爱也没有啊。虽然天儿心里这么想，还是不敢用这么直接的话伤害他，于是用眼神向佐间太郎求援。

唉，我看不下去了。你听好了，小学生。

佐间太郎看了天儿一眼，向前跨出一步。天儿安心地摸摸胸口，不愧是神的儿子，不愧是男子汉大丈夫，遇到事情愿意挺身而出，这样一来事情就能解决了。

原来是你啊，老头。

我不是老头。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听清楚了。

好啊。你说。

佐间太郎清了清喉咙后，斩钉截铁说道：天儿就拜託你了！

嗯，我会照顾她！

跌倒，昏倒，别开玩笑

天儿不禁以昭和初期的喜剧演出方式，当场跌个四脚朝天。

等、等一下，佐间太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听见出乎预料的话。天儿挥舞着手向他抗议。可是佐间太郎跟久太却都摆出一副咦？有什么问题吗？的不解状，可恨的不解状。可恨，不解真是可恨。

别激动、别激动，这不是好事一桩吗？世上有人如此爱你，要是错过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就再也遇不到这么爱你的人了喔！你要懂得珍惜。

这不是重点，况且对方还是小学生耶

别担心，天儿。只要有爱，年龄不是问题，就算对方是小学生，相信你也可以搞定，他跟你一定会合得来，你不是喜欢棒冰跟爱心饼吗？

我是喜欢啊，咦什么佐间太郎你是认真的吗

任凭天儿抗议到眼睛充血，他仍是自顾自地笑着。当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当真，只是在享受这个情境而已。

毕竟天儿是被小学生求爱，天底下没有比这更欢乐的情况了。

天儿担心久太会动了真心而烦恼不已。可是佐间太郎却乐观地认为他很快就会腻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发言。

天儿，现在出现一个把你当女人看待的人了，这有什么不好？快去享受美好均校园恋爱吧。

哪里有校园啊再说我怎么可能跟小孩谈恋爱！

没关係的，天儿。

佐间太郎突然一脸认真，把手放在她肩上。

你也很像个小孩子，这样不是很配吗？就跟他在一起嘛。

天儿的头上冒出小小的蒸汽，但原因并不是因为被当成小孩子。刚才的气势骤然消退，她有气无力地说：我问你，你真的觉得无所谓吗？

啊？你说什么？

说不定久太是真心喜欢我，如果我跟他交往，你也不在乎吗？还是觉得很好玩吗？

天儿的眼中闪着泪光。佐间太郎却不懂她为何要哭。

不要这样好不好，有什么好哭的。你就这么讨厌跟小学生在一起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我交了男朋友，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这、这还用说吗

哈哈哈，这很好啊，可喜可贺。他本想如此回答。可是天儿的表情不知何时变得十分认真。

含泪的眼睛不安地望着佐间太郎。完、完蛋了。看这表情就知道不能跟她开玩笑了。

这、这还用说吗哈哈、哈哈哈。

佐间太郎吓得冷汗直流，再不好好回答就死定了。好，我认真回答。如果天儿交男朋友的话，我认真想想

呃、唔天儿

嗯

两人四目相视。佐间太郎决定不再掩饰，要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如果你交男朋友的话

嗯

天儿不安地望着他的眼睛。佐间太郎心里纳闷着怎么会演变成这么严肃的场面，乾渴的喉咙咽了一口口水。

如果你交男朋友的话

就在这一刻。

佐间太郎的视线原本都集中在天儿的脸上，却不小心瞥见倒在地上的进一。进一人倒在地上，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受到三人同时踹脚攻击而不支倒地的他不知何时恢複了意识，还因为听见佐间太郎跟天儿的严肃对话而在一旁偷笑。

我就我就

进一知道佐间太郎发现了自己的存在，笑得更是得意。他的脸上写着说吧说吧，把过去隐藏在心底的感情全都说出来吧。真是欠扁的笑脸。要是当场说出恋爱剧般的肉麻台词，从今以后一定会一直被进一拿来当笑柄。就像这样